沈昭衍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一身冷汗,在短短的一瞬间,已经有各种思绪飘过。
她以为自己是遇到了山贼,自己被当成了肉票。
也有可能是让自己当压寨夫人。
或者,自己就要死在这荒郊野岭了。
沈昭衍心头一紧,本能的刚要喊出口,早已被人捂住了嘴。
她瞪大了双眸,冷汗涔涔,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时,身旁飘来低沉的声音:“姑娘,冒犯了。身后有追兵,不要出声。”
沈昭衍将信将疑,点点头,尽量听对方的话。
璟焕这才松了手,沈昭衍还未弄清状况,草丛边便跑来三个黑衣人,他们四处张望。
“大哥,人不见了,怎么办?”其中一名黑衣人的声音。
“他们肯定在附近,继续找。”
说罢,三名黑衣人开始在周围的草丛里寻找。
看着眼前的状况,沈昭衍才相信了刚刚那名男子的话,想来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她松了一口气,看着来回晃悠的黑衣人,心中有了一计,低着头用手摸索着身下的土地。
若不赶走这些黑衣人,恐怕自己就是真死了。
誉贤见身旁的女子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还不好好待着,双眉拧在一起。
好在动作不大,黑衣人不会察觉,而且,在没有璟焕的指示下自己也不敢出声,便只能忍了下来。
而沈昭衍摸索几下便顺利找到了一块大石头,看着不远处的马儿,又看了看璟焕。
此时璟焕正凝神望着三个黑衣人,若是这么找下去,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如今身边多了一个无辜的人,又不能丢下她就走,那么就只能动手了。
璟焕刚想跃身上前,沈昭衍用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他回过头。
沈昭衍将手中的石头递给他,又指了指不远处的马,璟焕一看便了然于心。
石头被大力的掷出,马匹受了惊,叫唤了一声,双蹄抬起便沿着小路奔跑。
由于天色已晚,三名黑衣男子根本看不清马匹上是否有人,只是赶忙喊道:“快追!”
随即陆陆续续的都奔向那匹马,不见了踪影。
誉贤见状,不由一惊,原来这女子并不是痴傻。
待黑衣人走远,三人才从草丛中出来。
璟焕先是走上前,拱手道:“适才多有冒犯,若姑娘觉得委屈,李某愿意负责。”
在渝国,男女疏远,不得接触或授受物件,而一名女子若是被男人碰到,即使是无意也被视为失贞。
但,沈昭衍认为,凡事还要因情况而定。
“公子事出有因,又是为保护小女,何来冒犯二字呢?反而,是小女应当感谢公子救命之恩。”
沈昭衍说着微微行礼。
璟焕回礼道:“李某愧不敢当。”
誉贤来到璟焕身旁,轻轻道:“焕兄,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吧。”
璟焕点点头,看向沈昭衍:“姑娘的爱马适才被打跑,还望姑娘能让李某送一程。”
沈昭衍点点头:“有劳。”
三个人一路向山下走去,不久便见到前面站着两名男子,是璟焕的人。
璟焕走过去,牵来三匹马:“李某的这几匹马都是烈马,不知姑娘能否骑得?”
沈昭衍走过去,看中其中一匹,她伸手抚摸马的颈部,又围着那匹马绕了一圈,点点头,似乎极其称心。
“不知小女可否骑这匹?”
她微微一笑,很是欢喜。
“请。”
璟焕伸手示意,身旁的誉贤看了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这匹可是焕兄的爱马,取名为宝驹。
沈昭衍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她轻轻抚摸了一番,轻轻道:“有劳你带我一程了。”
说罢,脚上一用力,极其熟练的坐于马鞍上。
璟焕和誉贤也分分上了马,随着沈昭衍前往沈家驿站。
沈昭衍极其喜欢这匹马,实在舍不得,便绕了个远路。
这匹马脚下有力,飞奔疾驰,嗒嗒的马蹄声犹如钟鼓之音。
沈昭衍身姿挺拔,披风摇曳,英姿飒爽,不时的脚下一蹬,欢快的喊着:“驾!”
远处的誉贤看罢更是对这个女子另眼相看,谁能敢想弱不禁风的女子,在马背上是如此气宇轩昂,颇有男子气概。
“她骑得居然这么熟练,宝驹也难得这么听话啊。”
璟焕低笑一声:“谁说女子不如男,依我看,她骑得比男子更熟练。”
“想不到渝国还有这样的女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当初连你都是用了三天才训得宝驹啊。”
璟焕说着止不住的笑,笑得誉贤都涨红了脸。
“焕兄,你怎么能说我连女子都不如呢!”
二人随着前方的沈昭衍,骑了好一会儿,停在了一家驿站门口。
三人下了马,誉贤在璟焕耳旁低声道:“这女人看来是很喜欢你这匹马,都绕了那么一大路。”
璟焕嘴角微扬,并未理会他。
沈昭衍下了马,回头道:“小女已经到了,谢谢二位公子相送。”
璟焕来到沈昭衍身前:“还未感谢今日姑娘引开追兵之恩,若姑娘不嫌弃,此马便送与你,聊表谢意。”
誉贤听了,惊讶不已,脱口而出:“焕兄!”
沈昭衍也是略微一惊,心中甚喜,但还是克制住自己由心底的喜爱:“如此上等的萧稍,小女怎敢收。”
这话一出,璟焕和誉贤二人又是一惊,心想眼前的这位女子真是不同凡响。
璟焕听罢,甚有兴致:“姑娘竟能看得出这匹马是萧稍?”
“皮毛纤长柔顺,正所谓‘大宛有良马,鬣至膝尾垂于地,名曰萧稍’,小女又怎会看不出来?”
“真是了不得!”誉贤听罢竖起大拇指。
璟焕不由叹服,眼前的女子不仅骑术了得,而且能一眼看得出马匹的种类,真是不容小觑。
“看来姑娘也是个爱马之人,如此李某也便不再为难了。”
又道:“在下李焕,身旁这位是舍弟誉贤。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姓沈,名昭衍。”
璟焕拱手道:“若有缘再见,李某定当答谢沈姑娘。”
“李公子严重了,天色已晚,小女便不再多留公子了。”
璟焕和誉贤分分行了小礼:“告辞。”
二人便骑着马,璟焕拉着宝驹,离开了沈家驿站。
誉贤此时依然佩服着沈昭衍:“那沈姑娘真不像个凡家女子,不仅知书达理,能够随机应变,竟然对马匹还这样通晓。真是不得不佩服!”
“是啊,我也是佩服不已,如此女子若只是待在闺阁中,真是可惜了。”
“焕兄可还真别说,我现在觉得沈姑娘说不定还能上场杀敌,别国要是见了指不定要如何佩服我大渝国呢!”
“巾帼丈夫古来有之,只是如今渝国小瞧女子,并不鼓励和赞赏女子的不凡气概,自然也就不多见了。”
誉贤听了点点头,又似想起什么:“焕兄,你说,沈姑娘既然能够认出来这匹马是萧稍,那肯定也能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了啊。”
璟焕听罢若有所思:“应该是如此。”
他在心中默念着她的名字,沈、昭、衍……
而后二人骑着马,来到一个屋舍停下。
随即,屋里走出来一名男子,俯首道:“主上,情况如何?”
誉贤先开口道:“果然不出焕兄所料,那里派来了三个黑衣男子,跟踪我们。若不是焕兄拦着我,我早就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了。”
原上看了看璟焕,低声道:“那,主上要怎么处理那个人?”
璟焕不假思索:“留着,你们二人切莫露出破绽,就暂且佯装查找卧底,做做样子就好。”
“我最会装样子了,这个我在行。”誉贤听着拍拍胸,信誓旦旦道。
原上则是抱拳道:“是。”
*鬣(lie),是指马的颈部上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