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拿着两袋盐,回到了家中。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小板凳上摘菜的盖惜韵,张口问了一句:“奶呀,又到园子里摘菜去了?”
“嗯,石头啊!什么时候回来的?”盖惜韵抬起了头,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小孙子。
“刚到家,没多长时间。”李石将两袋盐,拆开了包装,倒进了盐罐子里,随手将空袋子扔到柴火堆旁,留着做引柴用。
与奶奶聊了两句,就回了东屋。
走到柜子旁,打开了摆在上面的一个普通松木做成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了几张黄色的空白符纸,一支写毛笔字用的普通毛笔,和装着朱砂的小铁盒,放到了柜面上,准备制作符隶。
李石从小就被爷爷强迫着学习制作符隶,然而那时没有修炼功法,体内没有真气。
说是符隶,实则都是一些无用的鬼画符,起不到任何作用,当然也不能浪费,所有画满了所谓符文的纸,都被他用来上厕所了,倒也是物尽其用。
不过这么多年坚持下来,许多符隶的画法都已经掌握,如今也能制作很多符隶,成功率也不错。几种初级符隶的成功率在九成左右,中级符隶五成左右,高级符隶不到一成。
高级符隶的成功率,也跟他的修为有关,李石修炼不久,修为本就不高,体内真气加起来只能制作一次高级符隶,成不成功全看天意,对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很少干,所以制作的次数也不多。
李石拿着在两元店花了三块钱买来的毛笔,依稀还记着那个聪明老板的奸商模样,和音响发出的坑爹声音:只需两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谁买谁便宜,谁买谁贱。
好好的一句广告词,被改成了骂顾客的话。因为这奇葩的骂人话,原本平常的小店居然还火了,十里八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之后改了正常广告词,许多顾客慕名而来,竟然还劝店主改回去。
这种新鲜事要不是发生在他的身边,即使听说了,都不会相信。
李石拿着毛笔沾了一点朱砂,真气运转其上,开始了符隶制作。
他要制作的符隶叫祛病符,属于初级符隶范畴,可以包治百病,这种符隶可以将各种对身体不利的病菌杀死,连绝症治疗起来都算不得困难。
不过这毛笔实在是不怎么样,真气涌入其内,能被运用到笔尖的不足四分之一,有四分之三都被散发到了外界。
撸起衣袖,笔走龙蛇,行云流水般就将符隶画完了,一股真气波动从符隶上出现,很快又被隐藏起来。符隶刻画成功,体内的真气都耗掉了两成,可惜,李方知不给他换好的,说是这样对修炼有好处,可以提纯真气。
李石摇了摇头,收起了杂念,取出了另一张空白符纸,又画了起来。
祛病符很常用,是李石经常制作的符隶,成功率不错,除了一张在收尾时,出现了偏差,化作一堆飞灰,其余四张都制作成功。
将制作成功的符隶空白处都用朱砂在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石头,作为自己的标记,满意地收进了另一个装着成品符隶的盒子。
盘膝坐在炕上,趁着吃饭前还有些时间,准备修炼一下,恢复下体内消耗的真气。
运转着五行灵诀,打开周身窍穴,身体仿佛一个黑洞,贪婪地将周围淡薄的灵气,都聚拢进体内,在经脉中运转一个周天,转化成能为自己所用的真气,储存在丹田之内。
盘坐了一个小时左右,忽听得家里的大门打开的动静传来,李石被惊动,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透过窗户朝外看去。
“姐,在淘米啊!”一个女人抱着一个能有六七岁的小男孩走了进来,与站在院子里拿着盆子,正在淘米的胡秀客套了一句。
后面跟着的男人,轻轻地关上了铁门。
“这不是刘家妹子吗?”胡秀仔细地打量了一阵眼前女子,饱经风霜的脸,与自己记忆中,那个亲戚家的丫头形象慢慢重合,这才认了出来。
“快到屋里来。”热情地接待着,引着二人进了屋,将装米的盆子放到了锅台上。
两人看到正在生火烧水的盖惜韵,道了声四娘好。
盖惜韵微笑地点了点头,停下了手中的活,也跟着进了屋。
李石见来了客人,连忙下了地,打开了房门,进了中间屋子。
刚才就听到了母亲的称呼,虽说不认识,但按照辈分,跟着进入房间的两人问了声好。“小姨,小姨夫。”
“姐,一晃多年未见,外甥都长这么大了。”女人脸上有些感叹,不过轻皱着的眉角,却怎么也舒展不开。
“是啊!好多年没见了。”胡秀也有些唏嘘,这女子是自己大嫂家的亲戚,当年大哥莫名其妙地爱上了一个凡俗女子,想要娶她为妻,本以为会成为悲剧,没想到身为家主的胡老爷子,也是自己等人的亲叔叔,居然破天荒地开明了一次,没有阻止两人的婚事,这才有了两人在胡秀大哥的婚礼上认识的一幕。
“孩子怎么了?”胡秀走上前去,摸了摸孩子病怏怏的小脸,出声问道。
“别提了,姐。孩子病了好些日子,都到城里的大医院治了一阵,却没有效果。”抱着小男孩的女人回着话,脸上满是担忧,轻轻地荡悠着孩子,希望能让怀里的小家伙更舒适些。
胡秀一听这言语,就知道自己的大嫂还记得当初对胡老爷子的承诺,没有将自家的隐秘透漏给这些人。
哎,其实大嫂也挺苦的,自己随着大哥修行长生之道,却不能传授给父母亲人,只能看着他们慢慢老去,未尝不是一种折磨,二叔还真是有些不近人情。
“姐,四大爷在家吗?让他帮忙看看吧!”男人没多做客套,直奔了主题。
“石头,你爷爷在后院看电视,快去将老爷子请过来。”胡秀听到女子的话,这才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知道孩子的情况不容乐观,连忙对着李石说道。
李石没敢怠慢,出门就开始小跑着,到了后院新房子,将正在看京剧的爷爷拉了过来,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李方知进了门,两人问候了一下。
事不宜迟,李方知没有寒暄,只是点了点头,轻轻拿过孩子的小手,用手摸着孩子的手心,输送了一丝真气,查明病因。
小家伙察觉到手心传来舒服的感觉,费力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有些好奇地看着李方知,那副虚弱样子很是让人心疼。
李方知放下小家伙的手,站起身,走到了东屋,从那个装满成品符隶的木匣子中取出了一张。
巴掌大的符隶,很是精致,错综复杂的符文,真气内敛,让人看不出异样。
这是一张聚魂符,属于中级符隶范畴,能凝聚失散的魂魄,或是吸取天地灵气修整受损的魂魄。
李石一看,就知道是爷爷制作的符隶,因为上面没有自己的石头标记,他制作的符隶能滋养魂魄,聚魂的效果一般。
民间传说一些孩童因为出生时,仍拥有一丝从母胎中汲取的先天之气,因此,能看到一些普通人难以看到的脏东西,很容易受到惊吓,想来这小家伙就是这样,损害了魄。
人有三魂七魄,魂魄不全,难怪会如此虚弱。
李方知又拿来一个黄色的小布袋子,将符隶卷起装了进去,交给了孩子父母,并嘱咐道:“将这护身符给孩子贴身携带,你们再领着孩子,到他生病前曾去过的地方逛一遍。”
两人带着孩子到各种医院都看了个遍,还没见好。
这次前来也是大姐的主张,虽然对这种有些迷信的方法有些将信将疑,但已经没有了办法的他们,也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姑且试上一试。
临走时拿出了几张百元大钞,作为感谢,胡秀撕扯了一番,没有收下。
“你再这么见外,姐可生气了。”胡秀故作生气状,见妹子将钱收了回去,才绽开笑脸。
“骑慢点,以后常来啊!”胡秀看着骑上摩托的两人,没多做挽留,毕竟小家伙的病要紧,只是在后面叮嘱了一句。
俩人感激地点了点头,心中暖流划过,满口答应着。
送完了亲戚,几人又进了家门,这时奶奶已经做好了饭,老妈用家里的座机,打了一个电话,听见打通的声音,就挂断了电话。
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默契,老爸的手机办了来电显示,此时已经到了饭点,看见来电号码,知晓电话的来意,也不用接通。
李石将放在自己这间屋子的方桌和凳子,拿到了中间屋子摆放好,洗了下手,拿了碗筷,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等待着开饭。
不大会儿功夫,厨房与中间屋子的槅门打了开来,李学走了进来。
“爸。”李石看到走进门的李学,知会了一声。
李学嗯了一声,坐到了炕上,背靠着橱窗的墙,从上衣里面的兜掏出了今天的战果。
噗噗,手指蘸了几口吐沫,查出了自己的本金,又开始数起了零钱,什么五毛的,一块的,就是没有十块的。
一张张钞票数完,脸上有些喜色。“今天手气不错,赢了二十五块五。”有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说给旁人听,反正声音挺大,估计连厨房的人都能听见。
听那有些炫耀的话音,看来是在牌局上大杀四方了。
李石看到老爸这副模样,哪来的隐村高手的气势嘛,完全是以小赌怡情为准则的一介小民。
“咋了,石头,盯着老子干啥?”李学刚要将钱放进兜里,看到李石直勾勾的眼神,不解地问着。忽然似有所悟:“怎么?手头没钱了?”
“今天老子的手气不错,赢了点,给你打个赏钱。”啪,很是大方地抽出了一张五毛的,放到了炕上。
看到李石微张着嘴,有些发呆地看着自己,反应了过来,自己这是有些太小气了,儿子好不容易张回口,怎么也得多给点。又抽出了五张一块的,扔到了炕上,很是认真的开口:“石头,就这些了,你老子我也不容易,这可是辛苦了半天才赢回来的,你啥也没干,就分到了五分之一,知足吧!”言语中满满的炫耀。
“老子的小金库可没多少余粮了。”传音入密,跟李石解释了一句,连忙透过橱窗看了胡秀一眼,见她没什么异常举动,放下心来。
“家里的钱都在你妈手里,没钱花找你老妈要去。”声音响亮,好像怕在厨房忙碌的胡秀听不见似得,站起身开门走进了厨房,没给李石张口说话的机会。
李石看着落荒而逃的老爸,无语至极,他也不是这个意思啊!得,难得老爸今天这么高兴,一口一个老子的,还是别解释了,免得扰了他的兴致。
哎,也难怪如此,老爸玩牌,不记牌不说,还总是喜欢作大牌,结果胡牌的次数很少,赢钱的次数还真就不多见,估计今天是遇见哪个倒霉蛋了。
李石无奈地站起身,上前将摆在炕上的钱拿在了手里。
“石头哥,到我家吃饭来。”东边墙头忽然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那话音所表达的意思,传进李石耳中,宛如天籁。
李石跟家里人知会了一声,就走出房门,踩着墙边摆放的杂物,翻上墙头,跳了过去。
“哥,你可真懒。”李松看着几步路都不肯多走的李石,在旁边嗔了一句。
李石也没管这小丫头片子,叫自己吃饭,肯定是做了好东西了,当先一步走到了前边。
“哥,白叫你吃饭了,也不等等我,你个吃货。”李松在旁边跺跺脚,撒着小脾气,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