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
就像那宫廷中的歌舞剧,可温情和华丽不见,只留下血腥和残暴在场中独舞。
拳脚下沉浮的精灵!
血染的斑斓四壁!
痛苦快意交杂的嘶吼!
哀嚎声,嘲笑声,肌肉的碰撞声,骨头的断裂声!
恶者天堂!弱者地狱!
破厄没法思考自己还是否活着,或是到底过了多长时间,依靠着末仙山精灵特有的强大恢复能力,早该枯竭死去的身体,竟然在那些和垃圾无二的牢饭补充下,一次次又一次的恢复如初。坨摩罗很惊讶,本来以为这玩具在第二次被敲断所有肋骨后就会痛苦的死去,因为自己清楚的知道有一根肋骨插进了他的肾脏。
难道这精灵的是那个?坨摩罗看着伏倒在黑暗中的破厄暗暗的想到,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自主的展颜一笑,露出了这几年来没有过的柔和,但只是一瞬间另外一个表情又爬上了他肮脏的面庞“不管是不是,先让我玩几天不过分吧,不是的话玩死拉倒。”
想到这里,不由得舒展了下筋骨,像只猎猫一般舔了舔干燥开裂的嘴唇。精灵不由得抖了抖,其实他早就已经醒了,但是他不敢再像过往一样站起来虚张声势了,因为这几天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皮球弹的再高也不过是皮球。所以他选择装死,而且装的越发的熟练。
不过刚刚还是暴露了,尽管没听清楚前面说的什么,但是那最后的几个字还是清楚的传到自己的耳朵中,如坠冰窟般的绝望!欲哭无泪的心情!自知已经是板上鱼肉,恐极反怒,脸上还含着泪水,就怒吼着跳了起来,往那黑影扑了过去。不过这回似乎黑影还没有想好该怎么玩他。
只是轻描淡写的挥出一拳,嘭...咔嚓两声脆响之后,被打中下巴的精灵在昏倒之前,唯一做到的就是伸出了自己的中指,不过就算这个,坨摩罗还在精灵彻底失去意识前,一把把那中指给拗了下来。
“老子真是命犯坨摩罗。。。。。”
之后的日子里,昏迷苏醒,除非吃牢饭,否则就是在不断的互相谩骂嘲笑中上演同样的戏码。不过也不知道是导演厌倦了千篇一律的虐打,还是精灵终于在这打斗中领悟到了什么。虽然相比最初,相比大陆上其他的魔法师,破厄终于依样画葫芦开始了反击,或许稚嫩蹩脚,可不管如何,至少不再是单方面的虐杀。
不过这似乎更激发了眼前黑暗的嗜血欲望,几天下来,几番阻挡下,迎接破厄的是一次强过一次的猛烈回应!如野兽般的喘息和嘶吼充斥了整个空间,如雷霆般的重拳如雨点般落在身上。
又不知道多少天过去,时间流逝的速度或许很慢,因为精灵感觉是如此的煎熬,时间过的又或许很快,因为本来坚实耐用的囚服现在已经只剩下裆部的几根破布条,不过满是干涸的鲜血和稻草碎屑的新衣服还是立刻替代了那已经被撕成的碎片。
血腥味和暴戾的气息已经塞满了整个房间,人间的地狱又一次出现。
不过此时精灵却没有时间去在乎这一切,没有等来外面的帮助,而这眼前的变态也不会让自己痛快的死去,而被激起了怒火的破厄也在心中燃起了复仇的火焰,更重要的是那些依靠自己的天赋已经摸到的门道,让破厄相信在给自己一点时间,只要掌握了这些技巧,一定可以打败这个恶魔,自己不是那些弱者,没有魔法自己一样可以!
更何况,以往那些卷宗里面似乎从来没有说过,这恶魔不使用魔法,所以这些身法虽然眼花缭乱,想来不过也是因为这几年被关在这魔法的禁制下,才练就出来。
一个久旱逢甘霖,一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这么的,这戏开始唱了下去。还是在这盏昏暗的莹光灯下,几乎是同样的剧情,舞动的影子是互相的闪转规避,粗重的喘息是夺命一击的伴奏,不过似乎看来每次都是事与愿违。
尽管破厄自认为,已经进步非常。不过在这临时抱佛脚的功夫,在这蛇妖眼前就如一个蹩脚的小丑一般可笑。又是同样的出击和失败。一声冷哼,蛇魔终于决定要休息一下,遒劲的手臂随意的往前一挥。
嘭!
“胸口”如炸裂般的疼痛瞬间冲散了精灵的意识,想要反抗的精灵使劲想要凝聚心神可还是于事无补。。。幻觉又出现了。
“小厄这孩子天赋异柄,以后肯定能考进最好的魔法塔!”那是爷爷吗?可还不等看清,血液又一次模糊了眼睛。
嘭!
“肋骨”
“你快跑!你斗不过他们的!你快跑啊!!”这个女人是谁?那背后的男人又是谁?想要回忆,又是一阵强烈的剧痛传来......
嘭!
“下颌!”
“想要我救你?好啊,那就杀了那个女人,从此你就是猎魔猎人”心肝剧裂,那是老院长相公?还有那个女人?!
已经分不清是灵魂还是肉体。几番交织下,终于,在忍受了无数次虐打和痛苦回忆后,破厄终于坚持不住了,一声痛苦的嘶吼在这昏暗中炸响!没有杀气,只有怨念和不甘.......血流如注,那是破碎身体的哭泣。满面的泪水,那是虚伪的灵魂伪装被击破的哀嚎。
蛇魔停住了,因为那眼神中死一般的情绪,那不是弱者的哭泣,却像是地狱中蜕变后,带来的死亡气息,黑暗中停滞在破厄面前的拳头后,狷狂而又冷漠的蛇眼下又一次浮现了那天的笑意“还真的是”轻轻的嘟囔了一句。不过开弓怎么可以有回头箭?。
嘭!
嘭?!
这回竟然是两拳,破厄本该已经失去意识的身体,竟然还能挥拳?!不过千般期许之下,现实还是冰冷。两个稚嫩的孩童一般毫无遮掩的挥击后,一声轻哼精灵又昏过去了。
黑影收回了拳头,怂了怂肩对着重新恢复安静的牢房自言自语道“你自己要打的。”
末仙山?无垢崖?为什么我会在这?前面是什么?浑身****的破厄,没来的及知晓自己的困境就看到,夕阳下一老一幼两个纤细的身影,爷爷?我?我在做梦!
“爷爷!”想要大声的喊叫,却觉得浑身都像是被锁住了一般,甚至连喉咙上都感觉被上了一道锁。
没有感觉到背后多出来个人,满头白发的精灵老者,对着身边稚嫩柔弱的小破厄说道“小厄,你要记住只有百炼才能成钢。。。。”一字一句,尽管简单。但是眼中的期许和爱依旧和这落日的余辉一般闪耀温暖。
“爷爷,什么是百莲呀。”
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可爱的孙子,面对这稚气的回答,溺爱的笑了笑回答道“呵呵,我的乖小厄,你长大了就会知道了”
“那爷爷,什么是长大呀?”又是一句稚气未脱的回答,襁褓中的花朵总是这般的憨傻可爱。
这一回,爷爷看着远方的夕阳“什么是长大......”沉思了片刻,似乎终于有了答案,依旧是慈爱的微笑道“记住了,这就是长大....”说着回过头来,对着身后****呆滞的破厄笑了笑,就就伸出了手臂,一把将小破厄推下了悬崖。
“爷爷!!”还是那昏暗的荧光,破败的稻草中,破厄如弹簧般蹦了起来,上一秒还是酣睡这一秒已经满头大汗惊恐的看着周围。
果然是做梦,扫了眼墙角熟悉的黑影,又恢复了过往的冰冷,该死的狗东西,我竟然被这混蛋看到我的丑态!眼眸中的情绪如潮水般退却,破厄偷偷的啐了口吐沫。
不过对面那恶人又怎么会放过这机会?几乎是同时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乖孙子,睡了这么久,你不饿吗?”。
“你他妈叫谁孙子!”
黑影戏虐的回到道“我听了快一天爷爷,我不回你一声,不是显得我占你便宜?”
你!还想说什么,肚子却咕噜的响起来,顾不得又想起的刺耳嘲笑。愤怒的瞪了一眼对面,就抓起了牢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是的还是像第一次见面一样恶心。是的,一个猎魔人被饿的低下了头开始吃猪食.....可是除了尊严,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自己必须要摄取能量去面对那个恶棍!
果然,还没等最后一口干粮滚下食道,一声冷笑,合着瞬间满涨的杀意,几乎是同时!两个才安坐的黑影就在横飞的稻草碎屑下撞到了一起,不过这次,游戏结束。第一次,战斗开始!
嘭!嘭!
嘭!
嘭!
嘭!
嘭!
拳击声和喘息声如炮仗一般响起,不再有惧怕的躲闪,那是闪转腾挪!不再有迟疑的出招,那是虚实诡谲的攻击。没有魔法的破厄终于感觉到了体术带给他的力量,不需要依仗,不需要帮助,自己就是利剑!自己就是魔杖!
激烈的碰撞不断的在持续,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次的时间,虽然相比往昔已是大大的变化,可越打精灵就越焦虑,越打就越惊惧,这蛇魔在放水!虽然自己已经摸到了门道。可这回,井底之蛙,终于发现,这眼前闪转腾挪的黑影,每个步法出击,竟然都留着余地,透着从容!这不是死斗,这更像是师父在教徒弟!还没玩够吗!你个恶魔!那是终于看到了井外世界的挫败,精灵真的很后悔当年为什么没有仔细看看关于他的案宗,这深不可测的实力,没有一点真气和魔法的痕迹,只依靠技巧和力量!
想到这里,无比气郁的破厄一声怒吼,也不管破绽百出的躯干,挥起拳头对着眼前蛇魔的脸就是抢去。而这沉默了许久的蛇魔终于又一次开口
“你又输了”话还没说完,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一般,粗壮遒劲的手臂,如穿过草丛的猛虎,从那黑暗中冲出眨眼间就擎住了精灵的脖子,轻轻捏住,咽喉传来的重压瞬间抽干了精灵身体上的力量和愤怒,只留下半途而废低垂而回的手臂,和满心的不甘。
不过这次没有嘲弄,竟然是出人意料的询问“为什么?”
精灵望着头顶,如死鱼一般回答道“我输了,开始吧?”
肮脏头发下的黑影问道“开始什么?”
“哼,这么多天了,接下去该干嘛,要我来示范吗?”说完精灵冰冷冷的看了一眼隐藏在长发的蛇魔,复又抬头望向了天,长长的头发下同样脏乱的面庞如石头一般坚毅,看不到一丝波动。
随着这话音落地,昏暗的房间猛的一暗,一股寒意袭上了后背,不过瞬间就消失不见。接着脖子上一松,竟然恢复了自由?
“要来了吗?”没有那么的天真,精灵暗暗的想到,可准备好迎接那熟悉的痛苦却惊讶的发现,本该到来的痛苦却迟迟没有出现。睁开了眼睛的精灵,那个蛇魔竟然不知道何时已经坐回了那个属于他的稻草堆。
“你输什么?你不过是个失去了魔法的精灵”黑影淡淡的说道。
”我输什么你清楚,魔法也好,体术也罢,我输了就是输了。“是的精灵输了,不是那些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犊子,破厄经历的战斗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正因为如此,刚才发生的一切让他明白。那些身法,不是魔法禁制下的无聊消遣,也不是那些乡野的粗鄙混混们的手段,这是真正的杀戮技巧。
如水般的沉默后,一声轻轻的笑声传来,可这一次没有其他的东西,坨摩罗只是理了理头上的乱发,不顾精灵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微微的做了个揖。
平静的看着眼前呆滞的精灵,黑影像大陆所有的妖精第一次见面时一般开始了自我介绍
“长木林花斩月。多有得罪”
人生就是这般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