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接着说:那个镯子是姥姥的陪嫁,是传下来的东西,清朝雍正年间的,姥姥答应把这个镯子给秀儿做嫁妆的,她很喜欢秀儿,秀儿也见过那个镯子挺喜欢的,姥姥说等到秀儿结婚时就送给她,可是镯子怎么也找不到了。
我爸问妈见过那个镯子吗,妈说见过,挺好的老辈儿东西。妈又说:老人家平时开那个柜子开完之后随手就锁上的,只有她一个人有钥匙,舅舅和妗子也都知道这事儿,镯子怎么可能会丢呢?钥匙只有她老人家一把,而且随身携带,别人是打不开的。陈艺的舅舅也是纳闷儿,怎么就不见了呢,老人家也说不清什么时候不见的,我们都认为老人家岁数大糊涂了,记不清镯子到底放哪儿了。
姥姥是没记错的,只有我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陈艺,你见过你姥姥那个镯子吗?”。
妈突然发问把我吓得一激灵,我强掩不安的神色,故作镇定的回答:“什么镯子,我从来就没见过”。
妈问我这句话似乎是无意的,因为她问完了之后又把头扭向爸:“是的,陈艺没见过那个镯子,姥姥从没让他看过,这个镯子除了我和陈艺他舅舅,再就只有秀儿知道了,不过秀儿不可能去拿那个镯子,因为那早晚是她的嫁妆”。
爸也说:“可能真的是老人家岁数大记错了,你回去后在帮着找找吧”。
“唉!”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星期天的时候,我和妈买了东西又回了一趟姥姥家,姥姥在炕上躺着,正在安详的睡觉,舅舅和妗子、秀儿都在炕前守着。
舅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我妈说:“一着急上火把病都急出来了,这不刚睡着,昨个儿叫了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看,说是血压高,还有糖尿病,刚拿了药,自从她找不到了她那个镯子,有时候做梦都会喊叫”。
“真找不着了吗?”我妈问。
“翻箱倒柜一直没找着,唉,老人家岁数大了,或许真的记不清放哪了,别人又没人动过,她自己又光装着钥匙”。舅舅说。
“医生看了看说什么?”。
“说需要观察,不要让老人家着急上火,必要时要上县医院去检查”。
秀儿在一旁没有吱声,只是默默地抹着眼泪。
看到姥姥这样子,又想想这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顿时潸然泪下,呜呜的哭出了声。
妗子见我哭了,让秀儿叫我一起去前院。
秀儿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痕,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这孩子真懂事,一见他姥姥这样就哭了,姥姥真是没有白疼他,唉”身后传来了妗子和妈说话的声音。
我的眼泪顷刻间再也止不住了。
来到舅舅家,秀儿和我一起坐着,给我倒了一杯水:“小艺,喝点水吧,奶奶一定没事的”。
我默默无语,捧着搪瓷的茶缸,呆呆的望着茶缸往外腾起的热气。
“怎么就不见了呢?”秀儿说:“个把月以前奶奶还把那个镯子给我看过呢,她还说等我出嫁的时候送给我做陪嫁,等我出嫁的前一天送给我”。
“那个镯子很漂亮,上面还雕着圆形的‘囍’字,也是奶奶当时的陪嫁,她当时说传给孙子辈的,唉,可惜了,我很喜欢那个镯子的,一次也没有戴过……”。秀儿流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她也不说话了。
我知道秀儿也很喜欢那个镯子,都是我惹的祸,不仅让姥姥急病了,也让秀儿跟着难过和绝望,但是,我没有勇气说出来是我丢的那个镯子,即便是我最信赖的秀儿,我也不能承认、也无法承认,我的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滴落在我手中握着的搪瓷茶缸中。
姥姥、秀儿,真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