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阳爷,您怎么来了。”杨飞口舌发颤,问道。
“有人受伤,小天很不放心,拜托我来看看。”罗阳说的风轻云淡:“给他们看完我就走。”
杨飞眼睁睁看着罗阳走到最近的病人跟前,询问他哪里不适。
这名病人三十啷当,发丝白多黑少,脸上始终有股不自信的懦弱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混这行的。
“我胳膊被砍了一刀。”病人道。
罗阳掀开他批盖在身上的衣服,见伤口已经被纱布裹起来了,渗血很严重。拆开纱布一看,他的胳膊瞧着是止血了,可是没有经过任何专业处理,伤口里淤血凝集,血肿非常严重,必须切开伤口四周,将凝结的血块全部处理干净再重新缝合,不然会有**烦。
他抬头看看杨飞:“以后不懂就别乱动手。”
杨飞心惊胆战,点点头。
“蓫蓫,哥哥要给人处理伤口,你怕不怕?怕的话到一边玩儿?”罗阳扭头对商蓫道。商蓫跟着他寸步不离,坚定的摇摇小脑袋。
“姓名?年龄?体重多少?有没有什么过敏药物?”罗阳开始配置麻醉药剂,顺便问问病人的基本情况,方便治疗。
“我……我叫罗向高,三十九岁。海安上村人。上个月称体重,一百三十斤。以前没住过院,不知道啥过敏。”男人说道。
罗阳没多想,给这人切开伤口冲洗,最后缝合。
第二个病人叫罗智,四十四岁。
第三人病人叫罗毅凡,三十九岁。
第四个病人叫罗蒙,三十四岁。
罗阳脑子再不好,也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了。为什么受伤的全部是姓罗的?而且这些人的气场,一看就不是混社团的。
罗阳回身紧紧盯着杨飞,杨飞头上已经冒出虚汗了。
“剩下的这几个也都姓罗?”罗飞冷冷道。
“阳爷,阳爷你听我解释。”杨飞慌忙摆手:“我们……”
罗阳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的话,一指墙角:“先别说话,站那儿,等着!”
他快速的处理着伤员的伤口。
六个人,全部姓罗。
治疗完六个人后,罗阳将七十个技能点收获到手,才走到杨飞面前,道:“说吧,怎么回事?”
杨飞低着头,没说话,庞宏伟很兴奋的拍了拍杨飞肩膀,大嗓门嚷嚷起来:“我早说了,让你把这事儿请示阳爷天爷,你说阳爷让你一切事情自己做主。你给阳爷找这么些便宜叔叔,能不请示么?”
杨飞弱弱辩解:“天爷不是病了么,虎爷现在在海安闹,没有罗家人,镇不住场子。”
“那你几千块买来的假罗家人能震住?虎爷看得上天爷和阳爷,是因为他们有种,有能耐。可不是什么姓罗的都好使。照你这么说,看见姓关的,你都得上前磕头拜一声武财神?现在搞砸了,还得阳爷亲自给你擦屁股。”庞宏伟唾沫横飞。他跟杨飞相互看不顺眼有时间了,终于逮到机会狠弄这小子。
罗阳面色如常,心里却是在打一本算盘。
他三叔罗远航判的是无期,已经关了四年,在狱中表现尚好,去年无期转有期,加上往后陆陆续续的减刑,估计再有二十多年才能出来。如果罗小天成功回去读书,不再管社团的事儿,二十几年后,哪怕三叔回来,海安也早就物是人非,没人肯听他的了。
而且,届时罗远航近六十岁,罗阳舍不得再让他蹚浑水。海安是罗家天下这句话,该变变了。
杨飞看不透罗阳的深浅,庞宏伟在旁落井下石,让杨飞心肝儿乱颤。
“你做得好。”罗阳无所谓的笑了笑,他转向庞宏伟,道:“你说,以后海安市改成杨家天下,如何?”
庞宏伟目瞠口呆。杨飞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指天发誓:“阳爷,我错了。我杨飞知道自己办了坏事儿。我现在就叫兄弟们来,关老爷面前三刀九洞,给阳爷赔罪。阳爷饶了我这一次!”
“不,我说真的。”罗阳认真道:“你戳自己一百个洞也没用。我不想让我弟弟跟你们在一起混,没前途!我三叔在的时候,海安四堂十六分会,随便出去一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现在呢?走的走,死的死!你们手里还有什么?除了叫我弟弟顶缸,就是找些假货骗人,别的不说,连正经的医生都没有一个,好意思开口称呼自己社团?我三叔在的时候,我可从没见过你们几个的脸。”
杨飞和庞宏伟怔住了。
罗阳说的是实情。罗远航经营下的海安社团,不是现在这种小打小闹的玩意儿。那时的海安社团,有自己开办的工厂,有自己培养出的官员,有自己的洗钱路子,甚至还做慈善……像收保护费,在卖药钱里抽成等等低档次的玩意儿,罗远航根本就不屑做,可是这些当年海安社团不屑做的事情,却是现在海安社团收入的主要来源。
自打罗远航被抓后,整个海安社团四分五裂,所有老人都带着手下精锐离开这个伤心地。杨飞和庞宏伟当时不过是众多喽啰里的一滴水,山中不但老虎没了,猴子也走光了,就剩他们这些山猫野兔趁机冒出来充大王。
“以后海安姓杨,或者姓庞,或者姓什么阿猫阿狗,你们自己商量。但是如果你们再敢以罗家的名义出面——我能救人的命,也能轻轻松松要人的命。”罗阳冷冷说着。
杨飞和庞宏伟呆掉了,他们觉得自己头上一直顶着的天幕骤然碎裂。
他们一点都不觉得轻松,反倒恨不得拔腿就跑。一个念头不约而同的在他们的脑海中闪现:如果没有罗家,海安社团,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罗天带着商蓫离开屋子,没有一个人敢阻拦他们。
马路上,商蓫蹦蹦跳跳在夜色里走,看着活泼可爱的小萝莉,罗天的心情才好多了。这件事他决定暂时不跟罗小天说,罗小天心大着呢,总想着有一天恢复三叔在时海安社团的荣光,这个梦让他暂且做着,等他年纪大点,看得事情多了,自然就会知道梦只是梦。
把商蓫送回医院,在四儿异样的目光里,罗天淡淡的说了一声他处理好病人就回来了,不再多话。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他哄着商蓫睡着后,对罗小天道:“你电话拿来。”
罗小天诧异的看看他,终于还是将手机递给罗阳,嘟囔道:“自己买一个不行么!”
罗阳没理他,顺手将床头扔的几个塑料袋塞在裤兜里,离开医院。
今晚他计划做点不一样的事情。
罗阳骑着自行车,沿着海边大坝慢慢前行。
凌晨的海风清凉宁静,吹拂的海水中那轮银月倒影散了又聚,聚了又散。海浪轻轻亲吻着沙滩,一遍一遍……
罗阳骑了很远,到了一处毫无人迹的地方,才推着车子下了堤坝。他将车锁在海滩上,用塑料袋将手机严丝合缝的裹起来,保证不会渗水进去,才换上泳衣泳裤,带着手机钻入海水中。
海边长大的孩子,极少有不会水的。罗阳游泳技术不错,今天的海水非常平静,他顺着浅水处时而走,时而游,不到二十分钟,顺着海水到了一处盖了不少小别墅的海滩前。
莫菲菲家住在十四号,从左到右数第十四栋房子就是。从海滩花园进入,第二层带白色西洋阳台的就是她屋子,挂着蓝色星星窗帘。以上信息是莫菲菲在电话里对他叮嘱过的。
罗阳在浅海里看了片刻,准确的找到莫菲菲的屋子。那屋里还亮着淡淡的灯光,在周围一片漆黑的别墅群里显得格外醒目。
罗阳拿出电话,给莫菲菲打电话。
“喂,我是罗阳,我在你家外面的海里。”
“什么?”莫菲菲压低声音,吃惊道“你今天就来带我走么?我东西还没收拾好。”
“不是带你走。”罗阳道:“这几天不行。我是来确认你人还好不好的。”
“我带你进来说。”莫菲菲道:“你等着我。”
很快,就有一个身影悄悄的溜到屋子边缘,对着海边的罗阳招手。罗阳走过去,一脸兴奋的莫菲菲塞给罗阳一个腕带,小声道:“这是客人识别卡,你戴在手腕上再进来,不然警报系统会响。”
罗阳耸耸肩,这些有钱人玩的太高端了。
罗家一片宁静,莫菲菲蹑手蹑脚,带着罗阳进了自己房间。
“你还好吧?”罗阳担心的问着莫菲菲。莫菲菲没戴眼镜,眼泡还有点肿,一看就知道是哭的,精神很萎靡的样子。
“还好你是今天来。”莫菲菲扔给还穿着泳衣泳裤的罗阳一条大毛巾,让他裹住身子,又打开屋里的小冰箱,给罗阳拿饮料:“要是我爷爷在家,就麻烦了。他是个练家子,家里进只老鼠他都能听出来,更别提这么大人了。”
“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我打电话四处求助的事儿,被那些人回馈给我家里了呗。现在他们看我看的很严。我爸妈和爷爷轮流在这里住,防止我逃走。我的红外信息被编入警报系统,只要我一离开家的范围,警报系统就会响。我被抓住好几次了。”
“这倒是个麻烦,必须停电的时候你才能离开。”
“没用。警报系统有备用电源,可以断电工作十二个小时。”罗菲菲哭丧着脸,一脚把床底下一个华贵的盒子踢出来:“你看看,这是那个人提前送来的订婚礼物。我爷爷看中那个人会武术,我爸妈就是看中他们家有钱。老娘是能买卖的货物么?当我是什么了,啊!好烦啊!”
罗阳小心翼翼的看看莫菲菲:“他帅么?”
“帅?帅有屁用!他都二十八了,我刚生出来的时候,他都会撸管了,一把年纪还想老牛吃嫩草。你不知道他看我的眼神儿。”莫菲菲打个寒噤:“好像看着一盘鱼香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