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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初见

烟花水榭,大梁有名的食府客栈,装饰并不十分繁华,与大堂中引入了一股活水,四处摆放着一些盆景,四周是一些雕栏珠帘隔出的小间,最多的装饰是墙壁上挂着的书画,平添了许多文雅,而众多贵族对此也是耳目一新,颇为喜欢来此。

不过最近的烟花水榭却是格外的热闹,尤其是今天。由于苏秦打着麒麟才子‘梅长苏’的名头,跟随纪王回梁都就诊,却拒绝了入住纪王府,而是就住到了这里,于是跟随而来的各国使臣最近总是出入烟花水榭,而今天又正好是晏大夫来为苏秦诊治的日子,使得即使平时一些稍有露面的重要人物也纷纷来到了这里。

“宇文兄,晏大夫已经进去好久了,你觉得晏大夫能有办法吗?”

北燕太子慕容羽望向同桌的南楚宇文暄。这几日里,由于两人皆因苏秦的计策而受益,是最为了解苏秦才能的人,同时也是最为渴望拉拢到苏秦的人,于是两人少不了多多接触,知己知彼。

“慕容兄,我不知道晏大夫是否有把我治好先生,但是如果连晏大夫也没有办法的话,那先生之疾恐怕无人能治了。”

宇文暄叹了口气,这几日中,各国都有派遣皇宫御医前来为苏秦诊断过,只是火寒之毒天下难得一见,一众御医能诊断出病症,却是对医治之法存在颇多争议。

而晏大夫神医之名,享誉各国,其治病救人的本事也是实打实的高明,只是脾气太过古怪,又只好医治疑难之症,最是擅长救人,也最是擅长得罪人,才使得各国明知这天下有名的神医,却也没有哪一国请其加入御医。

宇文暄和慕容羽并没有将交谈声压低,邻座的人听清了二人的谈话,对于宇文暄的说法,众人都是比较赞同的。

而就在众人低声交谈时,只见一宫装长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大梁的官员见了此人却是急忙迎了上去。

“礼部有司洛青川见过霓凰郡主。”

来人却是大梁穆王府霓凰郡主,众人看去,也不由得感叹传言霓凰郡主巾帼英雄之名,确实名副其实。貌美惊人,而步履行走间却似如军伍,颇有一番英武之气。

“见过洛大人,此番打扰大人,却是有关择亲之事,要找大人相商。”

不似女儿家的颔首之礼,霓凰郡主反而如男子一般拱手行礼。

“请郡主移步。”洛青川抬手虚引。

“却是不必了,正好各国均有使臣在此,霓凰正好简明说下,也省却了洛大人还要去一一告知各国。”

霓凰郡主拒绝了洛青川移步相商的好意,反而看了看周围众人又继续说道。

“霓凰见过各国臣使大人,此次择亲,陛下本意是为我择一有夫家,没想到各国勇士也皆慕名而来,不胜惶恐之。不过既然为我择亲,当选我喜爱之人,文武比试论第一却不一定如我所愿,所以我恳请陛下,最终文武比试前三之人还需与我比试一番才行。”

“郡主此言有理,只是不知最终如何才能入郡主之眼。”

却是宇文暄对着霓凰郡主发问道。如果说在坐各国,最想将霓凰郡主迎娶回国的,那必然是南楚了,南楚与大梁交界,而常年率军镇守梁楚边境的正是穆王府,只从穆王爷去世,穆王府继承人穆青还年幼,当时南楚大军越境,正是霓凰郡主临危受命,带领梁楚边境的梁军将楚军逼迫了回去,如果南楚迎娶了霓凰郡主,那么对于梁楚边境的梁军必然是一番不小的打击。

“只要能赢得我心服口服,自然就能如我眼中。”

霓凰郡主看着宇文暄,对于这位南楚皇子,她也有过不少了解,表面看来做事讲话漫不由心,但是其才智却是不小,做事多有思虑。她也能猜出宇文暄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话以说出,犹如两军对阵,自然不能先弱了士气。

“郡主,不可……”

洛青川也琢磨出了宇文暄的用意,想要阻止,却是阻止不及。而霓凰郡主说出的话,更令洛青川心中一紧。当年宇文暄向苏秦请教强国之策,苏秦告诉了宇文暄文举选仕的方法,宇文暄自在谏言文举之后,又想出了武举选将的方法,两年来南楚不仅涌出许多被埋没的有才华之人,更是收获了不少有意从军的武者,虽然这些武者并都合适未将,却是有不少武功高强者为南楚所笼络。

“那要如何,才能算是赢得郡主口服心服?莫不成到时候,郡主死咬着不服气,那就不了了之?那岂不是戏弄我等各国。”宇文暄笑道。

“为将者战,为臣者智,遇到才智武功胜我者,我自会甘愿服气,难道南楚之人就如此没有信心吗?难道各国之人都如此没有信心吗?”

霓凰郡主说完这句,不只是宇文暄,就连各国都是不好太过多问了,再问下去就真显得没有信心了,而到时候霓凰郡主若说不服没有自信的人,那岂不是难以反驳。

一时间,众人也没了交谈的心思,都静静的看着楼梯,从那上去就可以到苏秦所住的房间,只是晏大夫诊病不喜有人打扰,楼上除了苏秦和晏大夫便再无一人,而众人没能上楼,都只好在下面坐等着。

只是在众人现在无法暂时进入的楼上房间内,此时苏秦和晏大夫却并不像医生为病人诊病,反而像两个好友在煮茶论道。

“当年一别,我便知道先生终将名动天下,只是没想到先生却是用了这样的方式。”

晏大夫盘坐在苏秦对面,身边放着一个药箱。

“还要多谢当年晏大夫为苏某所开的药方,不然只怕苏某现在早已卧床难行了。”

苏秦一手翻覆着烤火,一手端起茶盏做了个请的姿势。

“先生夸赞了,当年我虽诊断出了先生所中的是火寒奇毒,毒如骨髓,只是却始终没能弄明白,先生之毒隐而薄发,即使没有我开的药方,火寒奇毒不突然爆发的话,先生也始终不会有事。”

“晏大夫医者仁心,苏某难以为报答。”

晏大夫不知道苏秦的火寒奇毒为何隐而薄发,苏秦却是知道,全都仰仗他修炼的《剑典》心法所压制,只是气运反噬让他难以运行心法,所以没能完全压制住火寒奇毒。

“我有一事不明,先生为何要以‘梅长苏’之名传扬天下。”

对于苏秦以‘梅长苏’之名,名扬天下的事,晏大夫颇为好奇,他不明白一个有才智若妖的人,却为何要使用一个假名。是的,晏大夫对于苏秦的评价就是才智若妖,自从与苏秦第一次见面之后就一直如此认为。

当年,晏大夫被请来为苏秦诊治,无意中从苏秦口中听说了许多现代医学的一些知识,顿时大为好奇,在与苏秦进行一番探讨之后,更是对苏秦惊为天人,虽然苏秦并不学医,当时跟晏大夫所说的也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基础知识,但是在晏大夫听来却是天马行空一般,难以想象。

“晏大夫,相信因果吗?我种下了因,而‘梅长苏’便是果。”

“我只知病有病因,有医治方法,对于因果,我却是不多了解。”

“那晏大夫就当我在下一盘棋吧,我为棋手,而‘梅长苏’便是我最为重要的一颗棋子。”

“以先生如此布局,只怕这盘棋所图不小。”

晏大夫看着苏秦叹了口气。

“晏大夫是在责怪苏某挟恩图报吗?”

苏秦看着晏大夫的表情,淡淡的笑了笑。‘梅长苏’要进入梁都需要一个理由,而神医所在,去往求诊正是再好不过的理由了,至于诊断之后,以苏秦对梁帝的判断,即使他部位梁帝所用,梁帝必然也不会轻易放他离开,于是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留在梁都进行他的计划了。为此,他特意派人找到了晏大夫,定下时间,让晏大夫出现在梁都。

“先生当初解惑之情,为我医道打开了一条新的道路,先生有所需要帮助的我自然不会推辞。”

“不会推辞,也不愿意被利用,对吗?不过仍有一事需要麻烦晏大夫了,请晏大夫于各国前宣布诊断‘结果’吧。此事之后,你我山高水远,后会无期。”

“如此诓骗世人不知是对是错,既然是我欠你的,那我便是舍了这名声也还给你吧。”

看着苏秦站起来躬身执礼,晏大夫无奈的点了点头,提起药箱离去。苏秦也抱起一个暖炉,病怏怏的跟着走出去。

“晏大夫,请问诊断如何?”

“晏大夫,可有诊治方法?”

“……”

众人见晏大夫下楼,纷纷问道。

“惭愧,先生的病乃是毒入骨髓,药石难医,我虽然开了个药方,却也只能缓解先生的苦楚,至于诊治却是无能为力。”

晏大夫摇了摇头,便不再理会众人,独自挂着药箱离去。众人对视相看,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多谢各位大人的关心,苏某之病此前便已心知肚明,只是听闻晏大夫神医之名,仍旧忍不住想试试罢了。各位大人的恩情,苏某必有所报,今天还请各位大人先回吧。”

众人望向苏秦,都觉得似乎今天的苏秦有些颓废,不过想来任谁被宣布无药可治,唯有等死都不会是一件能淡然处之的事。

苏秦转头看着众人,有人摇头,有人叹息,有人拱手而去,就连想要上前与他攀谈一番的宇文暄和慕容羽都因为他的话而止住了脚步。

众人之中唯有以女子,静静独立,娥眉粉黛,云鬓青丝,一袭长裙甚是美丽,而站在那里,仿佛标枪一般,自有一股军伍之气,柔美中有带着英武不凡。苏秦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而女子的目光也正好与苏秦对视上。如此出众的女子,苏秦不由得在心中想了想是谁。

“这是?霓凰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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