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传上沧大位,可以,但新的上沧候必须是我亲自选出来的,而不是你们随意操弄的”上沧候想到了肖家那些藏在侯府最深处,张嘴便是为肖家如何如何,暗中却是收取各位侯府公子背后势力好处的老前辈。
他亲自送出慕开山,面朝幽暗的长廊,背靠灯火恢弘的侯府,上沧王心底突然泛起疲惫,随后思绪飘散。
他为公子时整日盯着他父亲的宝座,夜夜幻想他坐在那个宝座回事何等模样,可苦于他的大兄和三弟皆一时俊杰,并不差于他,所以一直没有得到肖氏一族的青睐。他身边有人献策“解上沧之难者为候”,他接受了,牺牲修行时间纵横在花丛来迎合族里那些权柄甚重的老前辈,过了百十年,终于,他以弱于大兄和三弟的修为一举夺下了上沧候大位,他兴奋不已,自此信心满满雄心勃勃的欲要施展拳脚。
但这时那些曾经对他亲厚的老前辈翻了脸,“小二,多寻道侣留下子嗣要紧,上沧杂务有我们几个老家伙看着出不了差错,”,以此将他打发了出去,他不忿,却是对那些老前辈无可奈何,到此这才明白为何他的祖父,父亲,前两代上沧候一退位便像甩掉鞋子下边踩的****一般离开上沧州,或是飞升或是云游。
他很隐忍,没有力量对抗那些老前辈便做了听话的孩子——诞子嗣,但他也没屈服,外联上沧宗门之力,内借道侣家族之势生生将那些本该坐在上沧候府最深处的老前辈赶回了上沧候府最深处,甚至有几位恼羞成怒自觉被扫了颜面的老前辈扬言要飞升,他巴不得如此晒然一笑,“纵然你的修为再高,不为我用便是无用,没有你们这些不稳定的老家伙,力量是差了些,但运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他是如此想的,。
他一度想着再演一次恭孝子孙,但他黑着脸从侯府宝库里出来便再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因为侯府宝库里边的天才地宝比他想的少了许多,他问了某位老前辈,那位老前辈振振有词“周灵王寻到了上古禹王九鼎之一的冀州鼎,但冀州鼎被困在了一座绝世大阵中,需的用数量庞大的灵物祭炼成法宝来破解大阵,周灵王许诺,事成后便允许供上灵物者参悟冀州鼎,参悟时间依上供灵物多寡而定”。
他心有滴血,那么多灵物,谁知大周是不是借鸡生蛋,偷偷摸摸的给自家祭炼法宝,那位老前辈似乎知道他的想法,认真道“老十一就在大周监察此事,这乃是修仙路,任何人不得阻拦”,一下子堵住了他的嘴。
他也心动依旧供上灵物。
整合了萧墙之祸,他自得满满,没过几年却又有上界修士下界之事,于是上沧州再次陷入了泥潭。
上沧王心底泛起疲惫,“多久没有闭关修仙了?大约是从坐上上沧大为开始,有五十年吧”,送走慕开山的那一瞬间几乎想学着他的祖父和父亲一般逍遥物外,不再理会上沧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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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上界修士下界后,不仅是上沧州一家陷入了泥潭,所有诸侯和大周定王同样也陷入了泥潭——大周定王拉拢不明所以的诸侯城主,下界的上界修士拉拢诸侯王和诸侯王大城城主,诸侯拉拢治下城主,整个乱成一团麻。
而此时突兀的第二次泛灵,更是乱上加乱,东、南、西、北四域皆有遗迹现世,于是诸侯王做了同样的事,征伐,在乱成一团麻的局势中赚取最大的利益增强底蕴,增强活下去的力量。
局势纷乱,大战降临,万族逃不开,修士逃不开,边关世俗之人逃不开,甚至深处大周中都的凡人也逃不开,苏神秀自然也逃不开,而苏神秀的那几位驻守边关的好友楚天河、段飞、白居选此时更是正处在风口浪尖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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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已经不是原来的山谷,山高了谷自然深了,长满了绿树、微草和野花的山坡陡峭了,几日前受惊胡乱疯跑的凡兽也重新找到了藏身之地藏了起来,被滚落的山石砸倒一面墙的精舍重新补上了,而且更加坚固,更加精致,这是苏神秀这几日的演法的结果。
苏神秀演法,他挥刀斩断巨木削成木板,修补缺了一面的墙,制作了一张云床,而后用秘术《灵丝网》雕刻其上,又用灵植夫法术剪除环绕精舍的杂草,催生刚刚种上长势周正的小树,待的体内灵气耗尽便打坐恢复,然后周而复始的打拳来滋养肉身、施法来熟悉贯通筋脉后灵力。
除了每日清晨必要的温蕴紫气和一枚灵石的温蕴紫气却是再没有吐纳再多的灵气冲击筋脉,他在熟悉揣摩灵气暴涨的这方天地,思索日后该如何行事。
泛灵的第二天他便看到虚空不时闪过流光,离得太远分不清是修士御器还是乘着飞舟,但这种高来高去做法显然是高阶修士的作为,之后几天又有御器的低阶修士小心翼翼的飞略而过,他们飞行很低有几次差点和苏神秀撞面,从那些低阶修士着装不难看出,他们其中大多数人是散修。
苏神秀释然,散修没有师长受法没有宗门赐下灵物,一切皆的靠自己,纵然凶险,哪怕夺得机缘浴火重生的机会只有万之一二,他们也愿意、而宗门里受了至于师长眷顾的修士此时大约是将自己藏了起来,压着激荡的心情修行和诵读黄庭,静待风暴最烈的时间过去再出来寻高阶修士看不上的小机缘和错漏了的机缘。
苏神秀估计,低阶修士的黄金时间大约需的至少熬过数月之后才能来临,他不缺修行资源缺的是时间。
苏神秀盘坐在仍散出清香的云床,二目垂帘,含光凝神,闭口藏舌,将汲取了数量庞大温蕴紫气的四枚灵石一字摆开,轮番吐纳。
待的温蕴紫气笼罩在恢复柔韧十足的经脉,使之能承受暴烈的灵气,他取出一只玉瓶拘出一滴“无缺玉液”一口吐了下去,“啪”那滴无缺玉液流入丹田便如翻滚的油锅落进了一滴水炸响,随后乳白色的玉液化成汹涌的灵气之丹田横冲直闯直入筋脉,苏神秀一颤,意守丹田,以神识之力将没有章法棒槌一样的灵气拉成细长的竹竿,引导其在经脉之中流转,每转一圈细长的竹竿便短上一丝,筋脉便宽阔上一点,苏神秀欣喜不已,“果然是宝物,照此,一滴无缺玉液能抵得上数年苦修之功”,随后压下了泛起波澜分心运转《一脉相承》秘法。
净崖老祖对他细述过无缺玉液的珍惜——金丹之后有助道基,但苏神秀没有藏起来束之高阁以待金丹之后,他的修行速度他自家清楚,与其苦挨到不知多少年后的金丹,倒不如现在用上,在不影响灵力精纯的前提下尽量缩短留在凝脉期的时间,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正如手持几粒玄铁将要上战场的小兵,小兵不舍将其淬炼在手中那口铸铁打造的凡刀,一心要寻更多的玄铁打造一口绝世宝刀,但小兵的不舍要了小兵的性命,拼杀中小兵的凡刀被敌手斩断顺势也斩下了小兵的头颅,然后小兵的敌手作为战利品捡起了小兵珍藏的几粒玄铁,将其淬炼进他品质也不是很好的凡刀中,一路拼杀,小兵的敌手位至将军,完成了小兵损命之前愿望——一口绝世宝刀。
有些讽刺,但苏神秀不愿那样,若他有一个金饭碗,纵然不舍,他也会将其换成银钱,然后钱生钱,未来将会有更多的金饭碗。
苏神秀想的很简单,天才地宝日后可寻但时间不等人,相比天才地宝时间更为珍贵,何况鬼望愁的那口山洞或许并未损坏。
于是山谷伴着鸟雀的长鸣再次安静下来,纵然偶尔有无知寻食的凡兽误入其中也无妨,看到盘坐在云床上苏神秀头顶的那只金色小虫凡兽会以更快的速度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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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飞,楚天河、白居选、梁起四人在归元宗中相交便不错,到了北域边关作为一个巡边小队关系更是几可生死相托,四年拼杀的时间在四人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浑身杀起腾腾似是随时可暴起发难,段飞的法刀横在膝盖上,更沉默了、楚天河俊朗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骇人疤痕,看上去有点凶狠、白居选抚摸着新得的法剑,依旧一副欠收拾模样,梁起耸拉着脑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法剑是白居选寻梁起,让梁起找他的本家长辈梁长老前日带过来的,而梁长老是随着归元宗九华山一脉峰主殷不败一起来的。
十日前他们还在巡边中说起苏神秀大约快到了,但突然出现的泛灵,他们又希望苏神秀在路上被事情耽搁了。
白居选许是看够了新得的法剑,将其收进挂在腰间的一个储物袋中,道“莫要担心,那个鼠辈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等凶险,那鼠辈定然躲了起来,”。
梁起应声道“苏师兄行事一向谨慎。”
楚天河道“白师兄,你前日见过梁长老,梁长老来这里大约是为了泛灵之后的事,不知……”,泛灵后他们被突然召回了边关,他们不傻自然知道有大事发生,但具体是什么大事却是不知,边关这边压得死死,一点口风也没有露出,只有宗门里边的长老三令五申“不的召令,不得出边关”。
白居选没有思索,直接道“幽云之北有十几万年前的万族大战遗迹,宗门里……”
“翁”,白居选说不下去了。
四人大骇面面相觑,这里是边关,隔着边关大阵都有神通余波搅扰的元气紊乱,那么这等大战……。
只见,边关之外修士稀少,但斗法的神通惊得边关所有人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