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时间对这些寿元动辄数百成千年的修士来说仅仅是打坐一次,三日时间恍惚而过,此时空旷山腹中摆满的棺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多了数十位气息如渊,深不可测的修士,和大周王室金丹之上算作年轻一代的修士。
对于这些突然多出的强者,大周后辈诧异不已,因为其中多是传说身损或是消失的前辈高人,却不想在陵园中一下子突然现身了如此之多。
有人看着一位黑袍老者,面露不敢置信神色,低声埋怨道“那位是我家祖爷?不是说我家祖爷三百年前坐化了吗?怎么还留在世间?真是气人啊,活着也不让人知晓,害的这么些年家里忐忑不安,深恐王室取回对我这家这一脉的优待”,
有人看向其中一位面如冠玉的青年修士道“那位是上代的天骄啊,天资绝世,是我父那辈修士的佼佼者,我父静室里摆满了他的画像,以此常来教育鞭笞我等兄妹几人,据说他修炼二百余年成就玄胎后便飞升到了上界的,却不想仍留在此界”。
“那是上任周王,威名赫赫,比下了同期的所有诸侯王,族谱里不是说道,上任周王突破人仙时不慎被天雷击成了齑粉?身死道消?这是怎么回事?”
随即一副恍然明了神色,大周占据这方世界最为富饶之地十万年没被驱逐出去,果然不是侥幸而是有实力与底气的,不仅是摆在明处的征伐大将和宗室修士,还有这些影于暗处的修士。
年轻一辈欣喜,定王却是喜怒不显,仅仅出神的抬头望着那株袅袅香烟。
这里的修士或许只有自幼教导了他功法的皇祖了解这代周王,定王有毅力、有果决,有担当,同时也是天资绝世,可惜坐上大位时日太短,不够成熟,做事有些阴暗,性喜猜忌。
其实怨不得定王如此,猜忌是上位者的通病,何况这位周王机缘巧合还修习了王室的心灵一类道法,天长日久他把猜忌深深印到了骨子里。
“定王,上界修士下界可是有什么不妥?”被称为皇祖的老者给定王传了一道神念问道。
定王点头随即又摇头,道“皇祖您也知道,孙儿修习的功法特殊,入了玄胎后对大事多少有些未卜先知的能力,当日听闻上界有大人物出手的确感觉有些不妥,但这几日那种感觉却是虚无缥缈,时有时无,很难把握,兴许是孙儿多心了”。
“当然也排除不了有大神通者颠倒混乱天机,以此迷惑修有心灵大道修士的本心和先天数算高手的推算”末了定王补充道,声音悠悠。
“那…”老者迟疑道,因为耗费数之不尽的仙道材料接引上界修士之事是他一手推动的,眼看事情有了眉目竟然出现这等不可测的事情,他有些患得患失。
定王对这位相处数百年的祖父性情同样很了解,这位祖父什么都好就是行事瞻前顾后,不入绝境难做决断,若是皇祖有当年带领族中高手围杀那头地仙老淫蛟的魄力,他也不必受不住大周之事而心力交瘁,以葬身雷劫这等替死的障眼法避身退下了大位。
定王知道皇祖要说什么,无非就是等等之类安慰人,也是无用的话语,定王微微摇头道“皇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些上界修士在两界通道中困了近百年不见设法返回上界,那么迟早要下到这方世界的,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无论好坏总要有个结果,”
“若是他们念在同为姬姓一脉份上,真心实意的助我们统一这方世界,孙儿必定倾尽所有回报他们,若是他们不念旧情,任性胡为,存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呵呵,我们这一脉在这方世界经营十万余年可不是软柿子,任人揉捏的,说不得那时要让上界的道友试试本王手中宝鼎的重量”定王声音缓缓,带着滚滚煞气。
就这缓缓的话中皇祖浑身一颤,他想起了这位孙儿的狠辣,当年围杀地仙老淫蛟时,有几位姬姓修士畏惧地仙的临死反扑,裹足不前,事后就是被这位定王在缓缓的一句话后阴杀了。而被杀的几人中可是有他的亲叔,也就是皇祖的亲儿子,一身玄胎修为着实是大周的重要力量,谁能想到就是这位对定王亲厚的亲叔违逆了定王意愿,也被他毫不留情的斩杀。
“定王,万万不可,你等日后要去上界修行的,做事太过,上界姬姓难容你们”老祖急促道。
“皇祖放心,孙儿省的这些,如若到了那般境地孙儿也会拉一批,打一批的”定王保证道。
得了定王的保证,称为皇祖的老修士不再言语,专心留意上界修士是否准备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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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年轻修士发现了那株蕴神养身两界香的不凡,他们虽然不识那株香是何物,但蕴神养窍的名头不是吹嘘出来的-蕴神养窍,他们每每呼吸那缕清香便能感觉到从神魂到肉身阵阵舒泰,因而不再打量周遭情况,全都闭眼细细品味。
空荡的山腹寂静,落针可闻,就在这寂静中,上任周王的一声大喝唤醒了众人“就是现在”。
却是大周定王单手化指,一道璀璨灵气涌出,冲进了嵌在半空的那座莲台上,莲台上的清光如一眼泉水漫过半空,绿色的半空好似一下子透明起来,众人见得如此,纷纷效仿,一时间山腹被各种灵元点亮,半空更加透明,甚至隐隐能看到里边闪过的人影。
而在人影中一只硕大的拳头占据了大半位置,拳头上金黄的光晕慢慢浸过两界通道,通道扩张,闪过的人影多了起来,定王一颤,指间灵气差点脱手。
可就在包裹着人影的拳头渐近时,虚空炸响,从通道中传来一声闷哼,金色拳头粉碎,连带着拳头挨着的几人也粉碎,拳头与那几人化作漫天血雨洒出通道,洒向山腹,洒向大周中都。
定王和山腹间众人大惊,撤掉了手中灵气,使出神通护住己身,以防虚空炸裂的余威波及。
好在两界通道仍在,炸响的余波没有穿过太过,血雨中众人只听“噗噗”之声,像是坠下了重物砸在地上。
血雨过后山腹间多了数百道凄惨的人影,这些上界修士还是受了通道炸毁的余波,各自气息靡靡,一落地便盘坐在地上调节体内灵气修养身体,有些几乎重伤垂死的,更是大口吞服取出的灵丹,定王没有说话,一挥衣袖洒出上千枚元石供上界修士恢复真元,待到洒出的元石消耗殆尽后定王毫不停留是上千枚元石,依次不停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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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之期将近,苏神秀大约该是出的吞灵洞的时候,他盘坐在石屋外凝练筋脉。此时他已凝练完第一条筋脉后,正在着手凝练第二条,无声无息中他的额头落下数滴液体。
起初他以为是大雨,但稍一留意发觉并非如此,适才寿山之上大日横空,就是现在他也能感觉得到身上温热,怎么可能突然落雨?何况滴在额头的液滴还有腥气。
他张开双眼,发现高空坠落的尽是血雨,豆点大的血雨蕴含着惊人的灵气,令他惊惧的是,落进这里的血雨竟然在半空中折向慢慢的落进了吞灵洞。
而此时吞灵洞好像一直巨兽的大口,吸入血雨吐出了幽幽黑气,幽幽黑气过处,杂草摇摆不休,疯长了起来,苏神秀大骇,起身躲到了阵法边缘。
退到了边缘他仍觉不妥,一只手持长刀,鼓起了全身灵气灌注其中,一只手捏着法决,随时准备施术。
血雨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片刻之后血雨顿住,苏神秀呆立不敢乱动,似是害怕惊醒吞灵洞这头绝世大凶,连呼吸也下意思的放轻了,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悬在归元宗的大钟被敲响,一连七声,苏神秀大惊。
据他所知,归元宗那口大钟着实有讲究,有专人看管,不可能乱响,每次清晨响一声,实为通传宗门修士“一日之计在于晨”,依次类推大钟响的次数越多,代表的事情越为重要。
钟响九声,实乃合宗灾祸,事关宗门生死,全宗上下,上至隐世不出闭关苦修的太上长老,哪怕是闭死关,下至宗门杂役弟子,全都的准备拼死一战。
归元宗钟响八声,乃是掌教继位,示意归元宗宗门大权交替,由下代真传修士执掌,钟告天下修士。
归元宗钟响七声,乃是召集留在宗门的所有金丹以上修士议事。
这种宗门大事任何修士都的设法弄清楚,不为莫名的好奇心,仅为跟紧大势。
“发生了何事?需的宗门大钟连响七声召集金丹之上的修士?莫非与今日自天而降的血雨有关?”苏神秀以手颌头,思衬良久,最后还是打发了侯云去打探消息。
苏神秀不知道,并非归元宗一家宗门如此,而是天下算得上大宗门的教派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