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看着何茜直接穿过一条小路来到一个小矮房前，罗修不由得对她好奇起来，“看样子你经常来？”
何茜点点头，“只不过从来没有进门。”说完，她抬起手，敲了敲破旧的门。
“谁呀？”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从门的另一头传来。
何茜刚想说话，玄翎走上一步，挡在她的身前，“您好，深夜造访很抱歉，关于拆迁一事我们有些事情想和您了解一下。”
“拆迁？”那声音有些疑惑，沉重的步子声越来越近。
“吱嘎。”随时会要倒下的门从里面拉开，一个容貌苍老的女人开了门，看着玄翎和罗修，面露疑惑。
“谁啊，磨磨唧唧的还不快点回来！老子的衣服洗完了吗？”屋内传来不耐烦的男声。
“你们先进来吧。”许是看着玄翎面善，女人并没有过多的询问什么，侧开身，让他们进了屋。
玄翎看了一眼罗修，率先走进屋。罗修心中了然，走在了何茜和女人之间，女人抬头时，只看到了何茜的背影，隐约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罗修一边走一边心中疑惑，怎么玄翎只是递了一个眼神过来，自己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呢？
进了狭小的客厅，一个穿着破旧的衬衫满身酒气的男人正斜躺在沙发上，嘴里叼着牙签，浑浊的眼睛紧盯着电视中的马术比赛。
“你们是谁？”男人面露凶光，看起来非常不欢迎这些不速之客。
“他们是来了解拆迁问题的人，”女人走进客厅，布满皱纹的手收拾着地上的瓜子皮，“客厅有些乱，你们自己找地方坐下吧。”
“好。”玄翎侧开身，昏暗的灯光落在何茜的身上。
“何琦！”男人像见了鬼一样从沙发上跳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你是何琦？不！你不是她，何琦已经……你是谁！”
“琦琦！”女人看到何茜的脸，有些怔神，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何茜的脸，却又怕这只是一个幻影，一碰就碎，她又急忙收回了手。
两个人的反应落在了三人的眼中，罗修依靠在门框上，冷眼旁观。
玄翎没有多说什么。
何茜开口：“我不是何琦，我是何茜，她的双胞胎姐姐。”
“我就说嘛，何琦那个臭丫头都已经死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嘛。”男人松了一口气，坐回沙发上，接着又面露不善：“你来做什么？”
“你说什么？”何茜原本还有些明亮的眼睛一下子瞪圆，死死地盯着男人，“你说……我妹妹她……死了？”
“是啊，都死了好几天了，不过我告诉你啊，这可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都是那帮人的错，还有那个臭丫头，要是识相一点也不至于……”
“你是怎么照顾她的！你是怎么照顾她的……”何茜忽然想发了疯一样扑过去，扯着男人的衣领嘶吼着，清秀的脸无比狰狞。
“别！”一直出神的女人终于回过神，急忙跑过去，用力拉开何茜，嘴里不住地哀求：“你走吧，你走吧，别回来了，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啊……”
“无能为力……”被拉开的何茜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眼泪顺着脸颊落在水泥地上，“我妹妹她才二十啊，她才二十……”
玄翎走上前去扶起玄翎，让她坐在塑料凳子上，看着被何茜吓到了男人和掩面哭着的女人，“能说说何琦是怎么死的吗？”
“这……”女人听着玄翎冷清柔和的声音，犹豫着。
“不能不能，”男人不耐烦地挥挥手，“我们没法说。”
“那能不能让我们看看何琦的房间，就算让何茜了解一下她妹妹这几年的生活吧。”
“这……”女人似乎还有些犹豫。
“你是谁？”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玄翎，在看到他腰间的笛子时，眼前一亮：“你是何茜的男朋友吧，你看何茜和那丫头的双胞胎姐姐，你又是她的男朋友，你看看，能不能借我点钱，前几天赌马输了点……”说着，指甲里还带着油垢的手就向着那笛子伸去。
“啪。”
“哎哟！疼死我了！你们怎么打人啊！哎哟，婆娘你快报警啊，这人擅闯民宅还打人，这还有没有天理了！”男人一边捂着手一边叫着。
“你……”女人有些难堪地看着玄翎，眼中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怯懦，看来平时没少被男人欺压。
“看来我这一巴掌打的早了点，我应该等你的脏手抓到那笛子之后，直接把你的手打断。当然，就算你告状告到天皇老子那，他在我面前也只有挨揍的份。”罗修冷笑一下，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噼啪”的声音。
男人缩了缩脖子，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人不是个善茬，不再说话，可那眼神还是时不时地扫过那笛子。
“我们可以去何琦的房间了吗？”玄翎的声音不急不缓，似乎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只不过他的目光越过男人，看向了女人。
“好吧，你们去吧，琪琪的房间我一直没有动，只是偶尔进去扫扫灰，我希望……你们不要有太大的动作。”
何茜虽然很想狠狠揍一顿这个不知廉耻的男人，但是妹妹的事情更重要，没等玄翎说什么，她站起身，脚步虚晃地向着狭窄幽暗走廊最里面走去。
玄翎走在她后面，罗修眯着眼睛看着男人一眼，也跟了上去。
那笛子似乎对他很重要，罗修心中暗想，刚刚那男人伸手想要抓那笛子的时候，他明显感觉玄翎的眼神立刻变得狠戾，竟让他也惊惧几分，想都没想，他就出手了，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反常？
何茜推开破旧的木门，屋内黑漆漆的，她借着走廊暗黄的灯光摸索了半天，才在乱糟糟的桌子上摸到了台灯的开关。
灯亮起的那一刻，何茜瞬间就哭了，她真的难以想象，何琦是如何在这个只够放一个单人床和一台桌子的屋里生活的。
何茜不忍心再看下去了，扭过身，正好罗修走到门口，何茜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趴到他怀里开始哭起来。
“喂……”罗修不习惯和女生这么近距离接触，抬手想推开她，何茜感觉到罗修排斥，反倒有些赌气地更加用力地抱着他的腰。
罗修无语，见她哭的可怜，他也不忍心再推开她了，只好任由她抱着。
玄翎看了一眼面带尴尬的罗修，走进了屋。
这家伙，刚才是在偷笑吧。罗修可没错过那双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玄翎一眼就看到了那张被随意丢在凌乱的被子上的手帕，手一挥，那手帕就被收到衣衫的袖袋里。
正在闷头发泄的何茜没有看到这一幕，罗修却将这一切收在眼底。
“走吧。”玄翎走出房间，似乎没有看到罗修眼中的惊疑。
回去时依旧是罗修开车，送何茜到了酒店，罗修和玄翎选择走回野巷。
“你是什么人？”罗修开口。
“渡灵人。”玄翎没有丝毫犹豫。
“渡灵人？”罗修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是，渡灵人，当然，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认为我是……”玄翎顿了顿，停下了脚步。
罗修感觉到玄翎停了下来，他停住转身，迎上一双比星河还璀璨的眼睛，那一瞬间，他似乎透过了那双眼，看到了时空的另一头。
“认为你是什么？”
“玄官。”玄翎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清，可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似乎又多了一些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