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的皇帝,终于长叹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痛惜,低鸣道:“哎~!五年来,朕因缅怀崇明,终日饮酒消愁,不理朝纲。膝下十三子,唯你和小十三、小九三子,颇为优秀,朕深谙欣慰。可惜小十三弱龄未立冠,小九痴迷武道,而你,毅儿,身具沧澜圣体且治国有方,比之朕当年只强不弱!
他又道:“毅儿,都怪朕痴心妄想,想着有一天大朗能安然归来。所以朕才把朝中大小事务尽数交于你。今日若不是丞相以死相谏,恐怕….哎~!”
三皇子闻听此言,眼泪夺框忽地而出,扑簌簌地掉了下来,道:“父皇~!父皇~!儿臣实在无….”
皇帝轻轻摆手,打断三皇子,而后便唤出沧澜国师。接着他低声口述,沧澜国师奋笔疾书,不久便写完一封诏书。期间,三皇子把每一字,每一句都尽收耳底,脸上虽然一副堂正公子的模样,心里却掀起了惊天骇浪,久久未平。
沧澜国师写完,便手捧诏书恭敬地呈上,皇帝看了会儿,微微点头,便交还了回去。
随后,国师手持诏书,立于台前,扬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朕登基以来,凡军国大事,民生事端,无不倦勤,不敢自逸。皇长子崇明,乃宗室首嗣,沧澜储君本应天意所属,不料其离宫而走,数年以来,未知生死。然,朕念其为沧澜立下汉马之功,故封其为崇明少帝。
他清了清嗓子,又道:“而,三皇子陆毅,敏而好学,精明强干,代政期间,天下太平,四海清明,实乃国之甚幸,天之甚幸。故,承祭大典,顺应民情,授以三皇子陆毅为毅德太子,正位沧澜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即日起,布告天下,万民闻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闻诏书,百官喜极,顿首不已。被押解到宫门的紫衣老者,也被放了出来,跪地山呼万岁,华祝千秋。
当然,跪地皆是些文官与新贵,而顶冠贯甲的武将则是抱拳示意,心中对皇帝此举颇为不满,那三皇子两面三刀,不仅善伪装,更善于攻心,玩弄人的情感仅是弹指一挥。
当年崇明太子辅政,励精图治,使得沧澜国力日益强盛,势力直逼天道十国前三。而崇明太子修为更是强横无比,自入无忧剑派,凭借超凡入圣之资,一路高歌,在立冠之际,登至年轻一代顶峰且排战期间,无人敢缨其锋,常年蝉联,位居“天道六王”之首。
其“一剑通神”之名,更是乾坤四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今日借祭祖之际,恰好又是崇明之“忌日”。三皇子先是驱使老丞相,进言逼宫,后有跪地深泣,打起了感情牌。
百官则在其后,推波掀浪,两者双管齐下,打得沧澜皇帝一时措手不及,这才得诏书成功上位,登上梦寐以求的诸君之位。
“.…………”
布诏之后,高座下。
王子嫔妃脸上表情各异,有的震惊,有的嫉妒,也有的羡慕,当然也少不了怨恨了。三皇子对不一而足的目光,淡然漠视,眸子内闪过一丝不知名的疯狂之色。
“嘿嘿,大哥,你就好好的去吧,小影我会好好替你照顾的~!!”三皇子脑海浮现一缕倩影,淫心大动,微带疯狂的眼色却多几分炽热。
不久后,沧澜国师启礼道:“陛下,国立新储君,应该大摆庭席,普天同庆。”
“该如何,便如何,国师不必问朕。”皇帝自斟一杯,说道。
沧澜国师作礼启谢,而后招出先前退下的歌女、乐师、舞者。不久之后,皇祖祠金碧辉煌的广场,歌舞升平、丝竹乐耳,百官新贵对皇帝和新立储君,歌功颂德,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不一会儿,大殿内百样奇珍,千般佳肴,异香阵阵扑鼻。
众人推被换盏,酒意甚浓。高台上,沧澜皇帝一脸释然之意,他端起酒杯,望着远处,那一轮红日,漫天云霞,犹如当年自己登基时那般美好,望着如此美景,身边却无熟悉身影,着实惆怅、可悲。
神驰往日,皇帝黯然神伤,杯酒伤情,一饮而尽,暗自惆怅道:“琬凝啊,琬凝,你心好很呐,当年你未留音讯,悄然离去。我不怪你….可是…..现在又想夺取我的大朗吗?琬凝,你若可怜我,便把大朗送回我的身边吧~!!
可能是天见其怜,皇帝刚说完这句,宫门外忽然爆发出一声大吼。
“都他娘的给我闪开!谁敢挡老子,别怪老子不认人~!!”发出之声,犹如狮吼,又似滚滚雷音,在整个祖祠四处肆虐。
声未落,而人先至。
一个高大黑面汉子,如长矛般划破长空,眨眼间便冲到高台之下,待众人反应过来,怒目而视。
只见那汉子手里抱着一乌漆嘛黑的“东西”,赫然便是撞在护城法阵晕死过去的天昊!众人望着其一脸凶杀相,径直朝高座上的皇帝奔去,见其杀气萦绕,似乎是想对皇帝不利!
想到这儿,众人为之一震。
不过,那些个百官新贵,早已被这炸雷般的声音,吓得纷纷色变。
而武将则沉着冷静,面沉似水,个个拔剑执枪,随时准备上前救驾。
高座上,皇帝独饮愁觞,望空长叹,思绪仿佛飘向了远方。三皇子则替身向前,呈护卫之势,把皇帝护在其身后。
黑面汉子抱着怀中之物,无视三皇子,合着约有三丈距离,便单膝跪地,双手发颤,抖声道:“陛下….陛下….陛下….”
见黑面汉子忽然跪地,众人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十三皇子听闻诏书后,哭丧着脸,心情甚为不好,心里一边替自己的羽哥哥不值,一边又感叹,自己在皇宫中作威作福的日子,算是结束了。
他本想乘着夏侯渊酒醉,想套出其寻找羽哥哥的信息。费尽了周折,刚刚套出那么一点儿,不料却被哪个天杀的大吼一声,激得夏侯渊忽地眯开了朦胧的双眼,那番话便被其咽了回去。
“气死我啦~!”
眼见自己的努力,变成了一场空。十三皇子气得涨红了脸,正想转过头,想好好看看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十三皇子座席,离皇帝颇为亲近。他刚转头便望见,那黑面汉子环抱着天昊,正跪地请示,神色间颇为激动。
合着离皇帝约有半尺,他一扫狂妄之色,变得恭敬无比。
打量了黑面汉子会儿,十三皇子往其怀里,恍然一瞥间,竟看到了极为熟悉的物体,惊疑道:“啊~!!这不是…这不是….羽哥哥的戒指吗?!”
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想,他上前仔细瞧着天昊的手指,片刻之后,便呼跳起来:“就是羽哥哥的戒指,就是羽哥哥戒指~!!这戒指羽哥哥从不离身,哈哈!羽哥哥,回来了!”
这番话语,不仅把皇帝云游的心神,招唤回了现实。也把三皇子春风得意的心情,坠落至谷底,面色阴恶。那夏侯渊闻听“羽哥哥”,更是猛地浑然酒醒,掷坛站立,一双牛蛋眼瞪得老大。
“什么?”夏侯渊一个纵步,便来到那黑面汉子身旁,强捺下心中的狂喜,仔细端详,其怀里那漆黑的面孔,道:“小皮娃儿,你…你…没看错?”
“十三,休得胡言!这分明就是域外魔族,怎会是那崇明!”三皇子心里莫名的震怒,忽然印制不住,上前指着十三皇子,斥责道。
“我没有胡说,这就是羽哥哥!这就是羽哥哥!”十三皇子泪眼屈屈,尽管那小小的鼻尖涨的通红,却也挺立胸膛,目光直视三皇子。
“你~!!讨打!”三皇子怒喝一声,便欺身上前,扬起手掌,做势欲打。
“哼,三小子,小十三童言无忌,是阿羽不是阿羽,自有定论,怎么动手就打?可是怕阿羽,回来抢你的太子之位?”夏侯渊眼淬寒冰,单手抓住三皇子落下的手掌,寒声道。
夏侯渊天生神力,三皇子虽具沧澜圣体,但也受不了如此巨力,使力不到片刻,便左支右绌,面红耳赤。未几,手腕便被抓的发白发青,他想要抽出手掌,却犹如刚夹铁箍,挣扎了半天,丝毫不可撼动夏侯渊分毫。
处于劣势的三皇子,见抽不出手,只得咬牙切齿,瞪大眼睛怒视夏侯渊,死活不肯求饶。
两人争如水火,势同冰炭。
一旁,皇帝对三皇子视若无睹,他身子似磐石一般伫立着,眼光直视黑面汉子怀中之人,眸内闪闪发光,如同汹涌的雷霆。
“冯督尉,你怀中之人…可是..可是…”皇帝望着黑面汉子,语气头一次,竟丝毫掩饰不住颤抖之意。
“禀陛下,此人踏雾蹬云,直闯国都!末将与守卫将士,提旗吹号,踏弓.张弩,迎击此人!不料,其口呼“我要吃肉,我要吃肉”,且有万夫不当之勇,将士不敌。辛有护城法阵,才拦得此人。”
他又道:“末将见其虽面容污秽,身姿却也英武不凡,料想此人必不寻常!随后,发现其穿着无忧剑派无垢衣,且身具沧澜圣体!末将猜测,此人正是崇明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