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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奔命之由

树影摇动,陆晨蹲在树根下拿着根树枝百无聊赖地堵截着一个小小的爬虫。

虽然此前一连串怪诞的经历都来得有些突然,以致陆晨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好在多年修炼出的粗大神经最起码让他渐渐对眼前的状况恢复了最起码的理智。

于是陆晨在思考,试图将所有的事情串出一个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凡事先往最坏的地方想,这是陆晨一贯的处事准则。一旦把事情的发展预判到不能再坏,出现任何状况最起码也有了最基本的心理应对。

若情况没有超出预计,剩下的,就是惊喜了。

可是偏偏现在这个准则似乎起不到任何效果了,因为之前的种种怪诞经历陆晨还没能完全消化,更谈不上对当前事态发展的预计。也就是说,除了寻找亲人这个动力在支撑着陆晨的意志免于崩溃之外,陆晨已经找不到自己在十七年后这个世界上的定位。每每想到这一点,陆晨都有种自己的存在会在某一个瞬间随风消散的错觉。

“这叫什么事儿啊。”陆晨突然想到,自己连这帮人是什么来头都不知道,居然就一头雾水地跟着他们被人追得屁滚尿流了。

陆晨决定还是搞搞清楚的好,于是提起树枝捅了捅半倚着树干休息的小刀。

“敌袭!”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刀在这一刻显示出了极好的身手,陆晨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手脚并用“噌噌”几下就上树了。

没过一会儿,小刀又气哼哼地从树上爬了下来,指着陆晨的鼻子骂道:“人吓人吓死人你知道不?啊?扰人清梦是很没有公德心的行为知道不?啊?你说你想干啥?!”

“刚坐下你就睡着了,你有这么累么?”陆晨很是委屈,没料到这是个二师兄转世啊。

“废话!你们一个个都开了神觉,几天不吃饭不睡觉只靠神宫提供能量还能活蹦乱跳,你以为我是铁打的啊,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说起这个,小刀似乎被某个部位的隐痛勾起了一些回忆,恶狠狠地瞪了陆晨一眼。

陆晨一阵惊讶,难怪自己感觉这几天怎么折腾都没觉得疲累,原来开了神觉还有这么一桩好处。想到以往自己睡不好觉的难受劲儿,对吵醒小刀还是有了那么一丝愧疚,于是解释道:“突然想起件事儿,想问一问你的。既然你这么累,还是不吵你了,你继续睡吧。”

小刀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儿,合身躺倒在草地上,两眼一闭准备再会周公。

默默地看了看小刀,欲言又止。几番挣扎,最终还是良知占据了上风,于是陆晨轻声说道:“小刀……你躺着的地方好像有一坨大便。”

……

揪了好多草叶子才把衣服上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大便擦干净,小刀感觉自己要疯了。如果不是考虑一路患难与共的那么点情谊的关系,小刀根本都不想压制把身旁那张扮无辜的脸扯烂的欲望。

偏偏陆晨还死不要脸地凑上来说了句:“睡不着了吧,那你给我讲讲那些人为啥要追你们吧。”

小刀斜着眼睛盯着陆晨:“你问这个干嘛?”

“我靠,我一个无辜的过路人莫名其妙就跟你们一起被人追杀了,总得让我知道为啥啊,这样就算被那些人追上了我也好死个明白不是?”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是吗?”

“恩,但是我还是不准备告诉你。”

“靠!”陆晨悻悻地竖了个中指,抓起树枝就准备寻找下一只倒霉的虫子去了。

“不过呢,如果你能多给我讲讲前文明的故事作为交换,那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柳暗花明又一村,陆晨急忙点头答应。

“那你听好了,事情,是这个样子地……”

……

创神历初期的大乱战,实际上只持续了三年多的时间便逐渐偃旗息鼓了。物资的匮乏,天灾和异兽的威胁,让乱战余生的人类不得已抱成一团,共同抵御。

事实证明,当战争缺乏足够的延展空间,不能创造足够利益的时候,人类的野心还是能得到控制的。

然而局部的争斗仍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切切实实进行着,争斗的源头来自于最切实的压力——食物、以及适宜居住的场所——人类在追求生存上的天然智慧是毋庸置疑的,虽然始终被大环境的变动所困扰,却并不能阻止他们找到新的突破口。

最终,在几个大势力的崛起过程中,争端被渐渐平息。残存的人类围绕着几大势力形成了新的群落,文明在此展开一副全新的书卷。

“十三重天”便是在东部大陆众多势力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治下拥有近一百万人口,占据东部大陆最大的一块粮食产出地。十几年的苦心经营之下,打造出当今天下三大城市“临霄城”。

虽然只是初具城市的雏形,但无论是政务还是军事都已步入正轨,对内休养生息,发展生产,对外勤于防务,以确保治下民众人身之安全。大乱之后的大治,虽算不上太平盛世,却也深得人心。

然而名望和权利似乎永远也无法匹配人类的野心。

似乎是被神话后的世界误导了对自我的判断,十三重天的首领开始对“成神”充满了强烈的渴望。

“临霄城”内,在他的授意下以最高优先级筑起了一座“天宫”,而对他的称谓也从“城主”被更改为“天帝”。

不过若仅仅如此,治下的民众就算心有腹诽,却也不会有太多的抱怨,毕竟眼下相对安稳的生活来之不易。

然而事实证明,欲望一旦开启,接下来就是无休无止的疯狂。

“创神之劫那年我大概五岁左右,当时怎么活下来的我基本也忘光光了。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已经生活在临霄城了。作为最早一批被培养的‘童子军’,和左头儿他们一起在训练营里接受培训。不过其实早在进训练营之前,我已经自然觉醒了灵觉,比左头儿的引导觉醒可是要高出一筹了。”小刀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洋洋得意。

陆晨是个实在人儿啊,于是抛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那现在左大哥那么厉害,你咋混这么惨?”

“你懂个屁!”说实话的人很显然不受待见:“虽然神觉迟迟未开,但作为经过专业炼体的人员,其实我也是很厉害的。”

小刀撇了撇嘴:“不信你打我一下看看!”

陆晨想了想:“这样不太好吧?”

“哼!”小刀鼻孔朝天:“说得好像你能打到我……”

“砰!”

陆晨缩回了拳头,认真地对小刀说道:“打完了……”

小刀揉着有点儿发麻的半边脸,深深吸了几口气,自作自受之下,竟然出奇地没有发火。只不过看向陆晨的目光里却写满了三个大字:走着瞧。

陆晨似乎浑然不觉,着急地催促着:“你们接受培训,然后呢?”

再次深深呼吸了一次,小刀还是继续讲了下去。

第一批训练成型的人员大部分被分派到城防司供职,其中左岸以优秀的修炼天赋以及在多次城防行动中的出色表现,积功升为第九重天神将,统领城防司所有事宜。而小刀虽然神觉始终未曾觉醒,却也被安排作为防务人员跟随在左岸手下。

后来者居上,在某些桥段里原本就是个禁忌的话题。

尽管并未以自己神将的身份而自高自傲,仍旧兢兢业业为自己的家园清理着所有明里暗里的威胁,然而终究免不了遭人嫉恨。

“后来我们才知道,不仅仅是其他重天的人看左头儿不顺眼,就连第九重天内部也有许多人因为眼热左头儿的位置想要取而代之。不过左头儿人品能力都是上上之选,所以那些人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契机。”

小刀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居然是一片难得的严肃。

“直到后来,城主开始大范围强制募兵,民间流言四起,深恐战争又起,升平不复,反对的声浪很高。城主便命左头儿率城守司捉捕抗议者以求平息事态。”

“左头儿不愿领命,因此受了罪责,被罚禁闭反省。本以为事情仅止于此,然而后续的发展却出乎了我们的预料。”

“有相熟的平民找到左头儿,言称有人秘密劫掠幼儿,目的不明。左头儿以戴罪之身查证此事,最终却发现此事竟与城主有关。左头儿性情耿直,便到城主面前直接质问,没想到城主勃然大怒,竟不听劝解直接定了左头儿死罪,当日便要处刑。”

“我们接到消息后,赶在左头儿被押往刑场的路上拼死将他救了出来,在城防司一些朋友暗地里的帮助下,最终逃出了临霄城。”

“有点儿俗套了。”听故事的人似乎有点儿不满意:“典型的三流小说桥段。”

小刀“切”了一声示意陆晨纯粹是放屁,正想让陆晨也讲些故事来满足一下好奇心,肚子却突然“咕咕”叫了几声。

“轻雨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小刀四处观望了一圈,填饱肚子的欲望暂时压过了好奇心。

不远处一棵大树后转出一个急匆匆的人影——说曹操慕轻雨就到。

几枚乳白色拳头大的果子被兜在鹅黄色的裙摆里,看上去味道应该不错。

然而此时慕轻雨的神色中却带上了一丝急切:“我们要赶紧离开,有人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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