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安紫宁去给母亲请安,见母亲心情似乎不错,于是便提了等过几天天气暖和了,想邀心雅表姐进府学习绣艺的事情。
最近刘雅如对自己的这个女儿十分满意,觉得她越来越乖巧懂事,她提的这点小要求自然欣然应允,而且她也希望自己的女儿多才多艺,更难得她有这份心思,贺心雅虽是姐姐的庶女,却也性格绵柔,尤其擅长绣艺。
这种情况自然是安紫颜不愿见到的,她早就感受到了母亲对安紫宁越来越欢喜,似乎已经超过了自己,而安紫宁也越来越乖巧勤谨,在父母亲面前也越来越懂得如何讨巧,和以前胆小的性格完全不同,她总是感觉哪里出了错,可是表面看来,却正常的很,昨天香晴还禀告过,她的药一天三顿,从未断过。
话又说过来,安紫宁和贺心雅的关系什么时候这样亲近了,她只记得那天家宴的时候,两个人凑在一块绣了一会儿花,以前从未有过交流。
似乎很多事情都在向自己所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
安紫颜想着心事,没听到母亲和妹妹们在说着什么事,只听见安紫宁笑着说:“母亲总是记挂着我们,我们心里自然欢喜,一定不会辜负母亲的期望。”安彩兰和安彩欣也点头称是。
安紫宁见安紫颜目光有些茫然,便轻声出言提醒:“姐姐,母亲说给咱们请了宫里的教习嬷嬷呢,教习咱们礼仪绣艺和学问呢。”
安紫宁的声音不大,却控制在刚好周围的人都能听到,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安紫颜的身上,让安紫颜好不尴尬,抬眸发现母亲面色也微微有些不悦,暗暗责怪自己怎么想事情想的那么出神,连忙出声道:“女儿多谢母亲,我们姐妹几人一定好好跟着教习嬷嬷学习,不叫母亲失望,”
刘雅如的面色稍霁,她最爱看到的就是她们姐妹和睦,无论嫡女、庶女,只要她们不给自己惹事端,不丢侯府的脸面,自己自然也不会薄待她们。
“好了,你们去吧,天色晚了,路上不好走,我就不留你们了。”说着刘雅如进了内室。
安紫宁的紫竹园和安彩欣的住所清音阁在一个方向,两人自然结伴而行。
“姐姐的病可好些了?”
“多谢妹妹惦念,好是好些了,”说着叹了口气,“只是听府医说,恐怕落了体寒的毛病,恐怕很难治愈了。”
“姐姐莫为此事伤心费神,妹妹相信姐姐只要保重身体,认真调理,一定会很快痊愈的。”
安紫宁仔细的观察着安彩欣的表情,对于自己的试探,她的脸上没有窃喜,没有发生波澜,自己想看到的表情都没有。
安紫宁知道,自己以前小看了这个四妹妹,以为她是一个简单单纯的少女,可是刚才她明明看见在她们出门时,安紫颜和安彩欣之间那种眼神的交流。
以前一切的怀疑才敢尘埃落定。其实她早就对这个四妹妹有所怀疑,只是不敢确定、不想确定罢了。
她早就该想到,那天自己落水的事另有蹊跷,四妹妹来邀她赏梅,那么巧遇到安紫颜,三人一起去赏梅,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完美的计划过,安紫颜推她落水,而当时与她们在一起的安彩欣却毫无察觉,还来找自己说出那么一番请罪的话来。
安紫颜是计划好了的,先趁自己不备之时,推自己落水,就算自己有所察觉,也有安彩欣这个证人作证。
只是不知道的是,安紫颜是用什么样的条件,让安彩欣对她惟命是从,这么危险的事也愿意冒险去做。
还有谁参与其中?安紫颜、安彩欣自不必说,一向与她们作对的安彩兰呢?与她们作对会不会只是假象呢?还有安彩欣的生母冯姨娘呢?
侯府后院表面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汹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自己以后更要小心应对,虽然自己比别人多一些先知先觉的优势,可是前世的自己缠恋病榻,对外界的很多事都是不了解的,而且,这些日子以来,许多事情似乎都在悄悄的发生变化,她不知道是因为以前的自己没有察觉,还是事情真的在发生变化。
“姐姐,姐姐?”安彩欣的呼唤声一下把安紫宁从深思中拉了回来,“姐姐在想什么?这样入神?”
安紫宁故意叹了口气,语气也颇有些哀怨的说:“想些无用的事,想来想去也只是徒增伤心罢了。妹妹方才和我说什么事?”
安彩欣安慰性的拉起安紫宁的手,说道:“妹妹刚才是说,过几日心雅表姐入府,妹妹可不可以去姐姐的紫竹园,妹妹听闻心雅表姐绣艺精湛,从未得见,不知会不会麻烦姐姐和心雅表姐。”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本就是和心雅表姐学着绣绣花,有妹妹一起,我们姐妹还能说说话,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安彩欣的话说的很有礼数,自己自然没有理由去拒绝,这就是安紫颜和安彩欣互相交换神色后,安紫颜让安彩欣去做的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必须应下来,不然必定引起她们的怀疑。
安紫颜就这样不放心自己,事事都要如此监督么?看来回去要让秋雁小心一些,她这个姐姐当真厉害。不知道还有多少的招数在等着自己。
回到紫竹园,安紫宁亲自写了帖子,让秋霜送去了回事处,准备后天就邀贺心雅入府,她特地在帖子上写着她和四妹妹一起相邀贺心雅进府,希望贺心雅是个心思剔透的人,能看出她的迫不得已。
她吩咐芝儿后天早些准备好贺心雅和安彩欣喜欢的吃食。
临睡前,又跟芝儿、香潇嘱咐了几句,便去歇息了。
很快到了贺心雅入府的日子,安紫宁和安彩欣听了通传,早等在了二门处。
见到贺心雅,似乎比以前瘦了些。神色却少了之前的迷惘,比以前多了一些坚定,让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
安紫宁忙上前拉着贺心雅的手,轻声询问:“你出来的可顺利?”
贺心雅自然知道安紫宁问的是母亲和姐姐有没有为难她,轻轻的摇摇头。望着安紫宁的目光充满感激。
自从那次在溪边和安紫宁坦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她就在心中把安紫宁视为最好的姐妹,最亲密的人。
“顺利就好,表姐同我和四妹妹先去见过母亲吧。
几个人便向刘雅如的芙蓉园走去。
走到外室门口,安紫宁托母亲身边的大丫鬟水苏进去通传。水苏请几位小姐到室内的影壁处等候,安紫宁却客客气气的说:“水苏姐姐只管去通传吧,母亲院里的海棠花开的甚好,我们在这观赏就是。”
安紫宁本意真是想看看院里的海棠花,可是谁知道却看到了母亲院里的嬷嬷正在教训一个小丫鬟。
安紫宁定睛一看,那低眉顺眼正在挨训的不正是迎香么,而旁边趾高气昂的嬷嬷正是李嬷嬷。
安紫宁知道这个李嬷嬷,在母亲面前不太得势,做人也颇为势力,惯会管教一些小丫鬟,有时一些小丫鬟稍微不顺着她的意,便会出言责备,实则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若是放在平常,这等小事安紫宁根本不予理会,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那个挨训的丫鬟是迎香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安紫宁缓缓的走上前去,笑着开口,虽语气轻柔,却极为坚定:“这不是李嬷嬷么?这是怎么了?嬷嬷生这么大的气?”
李嬷嬷见是二小姐,虽躬身行礼,语气却颇有些傲慢:“老奴见过二小姐,丫鬟不懂事,老奴教训她几句,让二小姐受惊了。”
安紫宁像没听懂她语气里的傲慢,看向了迎香。
刚才安紫宁没过来时,她还只是低眉顺眼,明显不把李嬷嬷的话放在心上。现在见自己过来,却已经梨花带雨。
安紫宁都有些佩服她了。
安紫宁自然不能辜负迎香的眼泪。淡淡的开口,只是没了笑容:“嬷嬷教训两句就是了,免得自己气坏了身子,丫鬟不懂事,也不是一时就能教导好的,恐怕还得嬷嬷平时的言传身教,再说,一会她这个样子去服侍,母亲问起。嬷嬷还得好一番解释。”
一席话把李嬷嬷说的红一阵白一阵,心里想着这二小姐平时柔柔弱弱的,却好大的气势,表情也讪讪然的,却不得不恭声道:“二小姐说的有理,是老奴鲁莽了,老奴告退。”
待李嬷嬷走了,迎香连忙行礼:“奴婢谢过二小姐。要不是二小姐,奴婢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说着又抽噎了起来。
安紫宁其实很反感她的惺惺作态,却不得不微笑着道:“快别伤心了,这个样子可就不好看了。快下去吧,免得一会又被嬷嬷絮叨了。”
迎香退了下去,这边水苏也来叫她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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