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的门前围着一群嬉笑的人群,不协调的是一阵洪亮却凄惨的小童哭声,人群里站最里面的却是两个着青衣小帽的仆从搓着手、跳着脚,一脸的焦虑,中间一条长凳上面趴着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童一个满脸横肉的衙役手拿一藤条正一下一下的抽在小童光着的屁股上,嘴里还大声数着,一、二、三......。
这是一个小县城,因在桃山脚下,顾名桃县。要说这小小桃县能出名的要数这桃山了,因这山只属一户人家,此人家姓李,李员外可是这桃县里出名的大善人,方圆百里无人不晓。除了家财万贯,乐善好施之外......还有这县衙里被鞭打的小公子。
小童名叫李乐,年方六岁,实属桃县一霸,偷鸡摸狗,上房揭瓦各种顽劣行为数不胜数,还好有个好爹,每每偷鸡一只家仆就把人家损失补上,因此也还没到天怒人怨的地步。
今天县太爷实属忍无可忍,再不顾李员外的交情,把小顽童抓来责打,原因嘛,也就是李乐把县令大老爷的官轿给点火烧了。
衙内的老县令正坐堂上,一手抚着额下白须一手在给自己锤这胸口,细看之下还能发现眼角在轻微的跳动,
可能耳边那阵阵凄惨的童叫声搅的心神不宁,不知不觉中尽掐断了几根白须。实在不耐的县老爷再也坐不下去了。腾身而起,疾步走出大堂。
或是眼角余光看到县太爷出来,趴在长凳上的小童更是哭声震天,手脚乱挥。
两仆从赶紧跪到老爷面前,其中高廋家仆边磕头边带哭腔的道:“求大老爷手下留情,青天大老爷你菩萨心肠,放过我家少爷,再打下去少爷小命不保了。”
饱读圣贤书,为官清廉刚正,待民如子的张知县听完这几句求饶的话忽如火山爆发,一脚就踹在家人的肩上,一手紧捏着长须,另伸出发抖的手向前一指,哆嗦的道“好你个刁奴,李乐他三岁习武,李员外自他出生起就用秘方给他洗泡身体,这小子一身铜皮铁骨,能在钉床上打滚,就这点惩戒就能要他命?不是你们几个狗才教唆你家少爷能这么顽劣不堪”。
“来人,把这俩刁奴绑上,拖下去杖打二十,老爷我要办他们个唆主为恶,扰乱公堂之罪。”说罢大袖一挥,转身进了大堂。
县太爷一声令下,自有衙役上前把人按下,三下五除二就剥掉裤子,手脚按实,高举水火棍,一顿胖揍。霎时间,公堂之前传来一阵狼嚎鬼叫,之中夹杂着儿童撕心裂肺的哭声,围观人群的嬉笑声,平时清净的县衙门倒是热闹非凡,
回到大堂的张县令招手叫来边上候着的师爷,吩咐到“一会刑毕,都给我关县衙大牢,等老爷我消气了再放了。”
里面传来老爷退堂的声音,外面的用刑以毕,衙役上前把俩仆锁上。李乐却是没锁,还有差人上前扶起,顺手还帮他提上小衣,一脸媚笑。
这下给锁住的高个家人不乐意的,一边举手抹着脸上的眼泪鼻涕,趴在地上瞪着一旁刚执棍行刑的衙役恨声道“好你个黄二狗,枉老子平日待你如兄弟,你个狗东西还真下的了狠手啊,你是全心打死你大爷好不还欠下的银钱了。”
被称为黄二狗的衙役本来刑毕在一旁双手抱着水火棍,一脸坏笑,感情刚那顿棍子照实打的过瘾,还在回味呢。听完这话不禁也脸上变色,单手提起水火棍朝地上说话的高仆股上一点,这下有看头了,刚受过刑的两股又红又肿,这下不清不重的一点可要了他的命,刹时间才擦干净的口水鼻涕,外加眼泪狂飙,差点没背过气来。
下完黑手的衙役阴阴的说道“妹的,你个大杆子良心给耗子叼了,不是你二爷我手下留情,你的双腚早成八瓣了,不就欠你二两银子吗?你个贼配军还跑我婆娘面前唠叨,害老子睡一晚的柴房,早想揍你丫的”说道这里,提起手中棍又想再来一下。
不过这棍却没落下,一只小小的手伸过来把棍子按下。一看却是李乐,只见他一脸雀跃,仰脸问道“二狗差爷,不是说要把我关起来么,快带我去牢里去,小爷早就想去牢里玩耍子了”。倒不是贬称,这差人还真姓黄名二狗,闲时也混着李乐俩仆人阿大阿二陪这少爷上山摸鸟、下河抓虾落点打赏帮补家用。不单是他,整衙门的衙役一听李乐少爷召唤不跑的飞快的还真没有,李少爷出手可不是一般的大方啊,况且虽顽皮不堪,可也从没干啥伤天害理之事。满县城家里给李少爷偷过鸡、摸过狗的要不是怕这大少坏了兴致倒是万分乐意开门揖盗。
就这么一行人扶起高胖二仆,黄二狗前面躬身引路,后面跟着兴高采烈的李大少爷浩浩荡荡奔向县衙大牢,一蹦一跳的李乐那有刚给鞭打的迹象。可怜二仆,手脚都上了锁链,自家少爷蹦的欢,后面的牙差当然也走的快,很快就由扶变拖,两股传来阵阵锥心的疼痛,到了牢里竟齐齐痛晕过去。
大牢刚进的李乐好奇的打量了四周,一跃跳上平时狱卒们吃饭的方桌说到“我饿了。”
二狗连忙哈腰媚笑说“李少爷请稍等,小人马上给少爷准备酒菜”。说完转身小跑向牢外跑去,路过大杆子身边还不忘伸脚踢了他一下,喝到“没死赶紧起来伺候你家公子”。
很快,县衙大牢出现了奇异的一幕,李乐坐在牢里方桌上,一手拿一只鸡腿,另一手竟然还端着一酒杯,喝的个满脸通红,醉态可鞠。几个狱卒和两家仆围在一旁,喝酒划拳,一刹那间牢里热闹非凡。
吃饱的李公子打了个酒嗝,小手一圈,大声说到“李大侠今天请这里贼配军们喝酒吃肉,管够。”一旁的阿大阿二连声答应,牢里响起一片欢呼。
李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阿大赶紧几步向前,背起少爷向一间单人囚室走去,那个囚室早有下人打扫一新,甚至换上了新的锦帐丝被。不久,李乐以呼呼酣睡过去。
三天过去,县太爷气以消过,李家少爷也就刑满得释。
大牢门前,李乐双手叉腰,仰头大叫一声:“李大侠出来了。”那稚嫩的童声传出老远。
一顶锦轿挺在路边,边上随手站着一年近六旬的枯瘦老者,身穿一身绸缎的管家服饰,人站在那竟让人觉得如一座高山样巍峨,一张脸不怒而威,双目精光四溢。
等李乐狼嚎完毕,老人向前几步说:“少爷请上轿,老爷,夫人刚从京城回来,正在家里等着给少爷接风呢。”
李乐一听,跳脚欢呼:“我爹给我带礼物回来没?”
管家微微躬身,笑道:“老爷给少爷带回来一只豹子,还有给少爷你请到了三位京城里武林高手来教你武功,各个身手不凡。”
话音刚落,李乐以窜进轿中,连声催促起轿。
桃山其实没多高,只不过占地较广,占了整个桃县的三分之一,漫山遍野长满桃树,二三月里满山的桃花如一张粉色的锦缎铺满山间。
半山一片空地上盖着一座五进的大宅子,门前还有一个人工开采出来的湖,莹莹绿光的湖水清澈如镜。红砖绿瓦掩映在桃海之中,美不胜收。
这就是桃县首富李大员外的宅子,也是李乐的家了。此时院门大开,门前整齐的站着两排佣人,家丁丫鬟,也都人人穿的光鲜整洁,随手而立,远远的就齐声向往院门而来的轿子躬身道:“欢迎公子回府”。
轿子丝毫没有停留,直接穿过中门。
影壁后此时站着一对中年男女,男的器宇轩昂,女的温婉秀丽。均气度不凡
轿子还没转过影壁,李乐以窜了出来,嘴里高声喊着:“爹、娘,孩儿回来了”。
看着窜进美妇怀里的李乐,一旁的李员外不禁捻须微笑道:“乐儿,你又闯祸了吧,这几天给关起来吃到苦头没”。
李乐一听,顾不得在娘亲怀里撒娇,抬头道:“我哪有错嘛,不就看白胡子老头那轿子又破又旧,还当宝似的,爹你常说这老头是个好官,我想啊,一把火烧了,叫爹爹你给他换个新的,谁知道老头还打我屁屁,关我三天呢,现在我的屁股还肿着呢”。
李员外听完不禁莞尔,痛爱的摸摸李乐的头说到:“乐儿,张大人是个清官,那轿子可是官轿,是朝廷配发的,那容你如此胡闹,换别人烧了官轿可是要杀头的呢。快去见见为父给你请的几个师傅,回头带你去给你张伯伯磕头认错去”。说完牵着李乐的手往待客的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