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很安静。”苏小堇从水中伸出头来，她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背上，湖水从脸颊流下来，一颗一颗晶莹的水珠滴落回水中。
距离那日见到躲在水中的窘迫情景，已经有些时日了。苏小堇也想过，不要再来这片湖泊。毕竟在此处，似乎接二连三遇到大山主沐浴。
但是，身处的这片湖泊，灵气最为充沛啊。
苏小堇捧起一手湖水倾在自己的脸上，湖水从脸上滑过，苏小堇的全身都十分愉悦，她能感觉到体内正在不断地吸收灵力。
“不知道，大山主今日还会不会来?”苏小堇系好衣服，靠着湖泊边的石头坐下。她发现，自己上两次撞到大山主，基本都在同一个时辰。如今，看看天色，很快就要到那个时辰了。
苏小堇能够猜到，大山主是因为对自己十分失望，才会对自己这般冷漠。她这些时日里，几乎每天都泡在这个湖泊里近七个时辰。
苏小堇从日落等到月上中天，也未见阮毓下山顶。
于是她便放弃了等待，继续迈进湖泊中调理内息。按照阮毓教的吐纳之法，在湖泊中吸纳灵气，苏小堇的筛子体质似乎略微得到改良。泄气的速度明显放慢。
苏小堇感觉到自己体内越来越充沛的灵气，却只是轻笑着不做声。她心中很清楚，自己能有这些变化，并不是自己的体质得到了改变。
都是这个湖泊的原因。
苏小堇将自己沉入湖泊之中，她已经尝试在练习闭气之法。因为将自己完全沉入湖中的时候，她能感觉，自己吸收灵气的速度更加快。
吸纳灵气已经有了一些时候，苏小堇感觉自己也暂时已经到了闭气的极限。
就在她准备将头伸出水面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耳边又悉悉索索的声音。
是有人迈进了湖泊之中的声音。
苏小堇听到对方在湖泊中走动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走进湖泊深处。
但是自己的周围却没有石头可以遮挡。苏小堇只能强行忍着，心中祈祷：快点，快点走远点。
苏小堇隔着朦胧的湖水，看到不远处那走过的身影，她的脸瞬间烧起来。
虽然在水里，看得不能十分清晰。但有两点，依旧很明显。
第一，这是个男人。想来真是大山主无疑了。
第二，他确实不着寸缕。
眼看着对方在自己不远处就这样停了下来，不准备再继续往前进，苏小堇急得简直要哭出来：大山主，您真的希望我们这样赤luo相对吗？
苏小堇实在承受不住了，她一个松气，水涌入口鼻之中，她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她站起身，欲浮出水面，可脚却踩到一颗滑溜溜的大石头上。
哐当。
巨大的水花被溅起，苏小堇整个身子又砸入水中。再也没有力气闭气的苏小堇昏了过去。
“苏小堇？苏小堇。”耳边朦朦胧胧听到自己的名字，苏小堇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一秒想的是，既然面前男子都知道自己名字，看来真的是大山主无疑了。
虽然我无法成为上大梁山后，修为进益最快的弟子，但我说不定是看到大山主luo体最快的弟子。
苏小堇睁开眼睛，看到阮毓冷冷瞧着自己的时候，如是想道。
“你醒了？”阮毓瞧着苏小堇，心中便有些来气，“这次让你选武器，快！”
掷到自己面前的有刀、剑、红菱等兵器。苏小堇满脑子想的是，大山主要灭口吗？
“快选一样兵器。你什么时候能打败我，什么时候就让你拜我为师。”阮毓催促道。
大山主，您确定我如果都能打败您了，还需要拜您为师？
苏小堇望向阮毓，他一身白衣飘飘，反观自己，身上的衣裳却没有全干。
是大山主给我穿的衣服吗？
苏小堇有些窘迫。
阮毓却不愿意再等，他握了根红菱到手中，将另一根卷起抛入苏小堇手中：“这次，我选的是女子的武器，你可算占了先机了。”
苏小堇匆匆忙忙握了红菱，阮毓已经攻了过来。尚未回过神的苏小堇，只能步步后退。
“还手！你不会还手吗？”阮毓见苏小堇只退不进，心中十分烦闷。他这一个月来，反复问自己，要不要放弃苏小堇。可是想起苏小堇努力的模样，还是决定给她一次机会。
苏小堇已经退无可退，她咬牙握紧红菱，束住阮毓。但明显阮毓见到红菱就已知苏小堇用意，用他手中的红菱与苏小堇手中的纠缠在一起。
苏小堇在阮毓专注攻击自己手中红菱时，变幻出长尾，迅速勾住阮毓的双脚，将他一扯。
因为在上一次试炼中，苏小堇的打斗让阮毓太过失望。这一次，他根本不曾想过，她会有什么计策。因此，竟真的着了苏小堇的道。
阮毓被苏小堇的尾巴拉得一个踉跄，他轻点脚尖，飞身到空中重新站稳。
阮毓感觉到苏小堇这一个月的修为进益似乎还胜过三次的三个月。他心情稍有好转，便有意放水给苏小堇:“苏小堇，只要你能在十招之内逼得我脚尖落地，就算你赢。”
苏小堇突地就想起一桩往事来。
她曾听白妍安说过，有一套剑法，极好。好在可以试人心。
苏小堇心随意动，用红菱卷起地上的长剑，反身往脖颈上擦去。
阮毓连忙冲下身来，按住长剑：“你这小姑娘，怎么这样……”
他话尚未完全落音，苏小堇早用脚踢向阮毓下盘，让他一个踉跄，脚尖碰到了地上。
“狡猾。”阮毓把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咽在喉口，重新补充了两个字。他并不喜欢太过奸诈的弟子。
见苏小堇算计自己，阮毓便阴沉着脸色望向苏小堇。
“大山主，您说话要算话。”苏小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轻快，她着实有些欣喜。倒不仅仅因为可以正式拜师，更主要的是，白妍安曾经这样告诉苏小堇。
小堇，你记住：如果你使这套剑法时，对方愿意抛下一切，先来阻止你，并且下一招就被你制住，那么这个人，他一定很在乎你。
苏小堇越是得不到李长歌的师父之情，就反而越渴求这种感情。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在她心中，已经不自觉就认为，师父的关爱就等同爹娘的关爱。
阮毓却误会了苏小堇，他见苏小堇这般语气轻快，嘴角上扬，便有些不喜。他一把拎起苏小堇，快速往前掠过。
“你就在这儿修行吧。这上面的灵气是整个大梁山最为充沛的。”阮毓将苏小堇扔了下来。
苏小堇脚刚落地，她就感觉自己的耳边有呼啸之声。在这急劲的风势中，她还清晰听到了争执的声音。
是谁在争执？
苏小堇望过去，她的心突然一震。
这个高处，她很熟悉。
虽然苏小堇从未来过，但是，她却见过。
在万桑洞中的时候，依靠冰块映现的幻境，苏小堇清晰看到了这片高处。
它的尽头，是一个悬崖。
这是忘川渊的上方。
都说忘川渊下戾气如剑，无论多深的修为，也会被齐齐劈去。
一入忘川前尘消，今生已尽无归路。
苏小堇脑中清晰浮现，她的爹娘在此处被分离，她的娘亲被打落了忘川渊之中。而她的爹就在此处被扭断了手脚关节。
“你怎么了？”阮毓站在苏小堇的旁边，他方才发现，这个弟子，似乎很伤心。
苏小堇伸手摸向自己的脸颊，全是湿漉漉的泪水。泪水流入口中，微咸。
“你很害怕这儿？”阮毓心中有些后悔，毕竟苏小堇上山就是为了跟自己学艺。他三番四次出题为难她，她心急了些走了偏门也是可以理解的。自己不应该这样惩罚她。
她还是个孩子。对于自己这个千年老妖来说。
“走吧。”阮毓往前迈了几步，却看到苏小堇依旧站在原地落泪。看着她落泪的神情，他越发觉得有些残忍，便伸手牵住苏小堇的手，拉着她走出忘川渊的上方。
“大山主，这儿确实灵力充沛。我不害怕这。我就留在这儿修行吧。”苏小堇已经从回忆中走出，她拉着阮毓的手，停住了脚步。
阮毓回过头望她，一双眼睛通红通红，好像有血要掉下来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