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路很顺利,回到国内,我们在s市等待转机。办理好手续,我回到候机厅,买了水和食物,塞到他手中。
“给叔叔打个电话吧。”我递给他手机。在冷气里待久了,身上觉得有些冷,便拿了条长裤,去厕所换上。
景逸看着屏幕的通讯录,迟迟没有按下拨号键。
他不想听到任何坏消息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下一秒,自己的心理防线,就会瞬间崩塌。而妈妈,她现在或许在手术室,或者在ICU病房,而又或者,下一秒……
想到这些,想到可能,见不到妈妈最后一面……即使这些年来他感受到的母爱微乎其微……
“喂,爸。我妈怎么样。”景逸哽咽了一下。
上一秒,他忍受不了自己继续胡思乱想,眼泪打在屏幕上,手指按下了拨号键。
“你妈妈她,还在手术。医生说,让其他家属尽快赶回来……”
无尽的思念,化成这几个字。
尽快回来。
换了衣服出来,在洗手时,看了下表。登机时间要到了,拿了纸快速把手擦干。
“飞往T市的乘客,本次航班由于天气原因延误,耽误了您的宝贵时间,由此为您带来的不便我们深感抱歉…”
我赶忙我候机厅跑,多希望他没有听到这条广播。
“爸,飞机延误了,爸我害怕……”景逸呜咽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蹲在地上。
从远处望见他,犹如小孩找不到妈妈一样,无声抽泣。
我走过去把他扶起来,从口袋里拿了面巾纸,拂去了脸上的泪痕。
他坐在位置上,毫无征兆的,放声大哭。已经深夜,候机的人没有白天那么多,人们看着一个挺拔的少年嚎啕大哭,眼神中透出几分怜悯。
我也束手无策,对于我们这个年龄,妈妈对于自己的意义,就像丢了自己的灵魂。在平常家庭中的孩子或许感受不到,但常年没有母亲在身边,犹如每天只吃白米饭。
平淡,乏味,时间久了,也就没了感觉。而细细品来,却品不出原有的香气。
不知多久,他停下了。
他像在飞机上一样,依在我的肩膀上。
“邱苒,我快没有妈妈了。”
第二天早上,机场通知七点半的航班。他整整伏在我的肩上睡了一夜。
飞机上提供的早餐他吃了只两口,精神却明显比昨天好了许多。
拿好了托运的行李,匆忙的往出口赶去。
门口停着许多车,我上前去叫了一辆出租,他却拉我去了另一个方向。
十五米左右,我们上了一辆黑色的私家车。
“景逸,邱苒,你们回来了。”说话的女人是夏叔叔的秘书,毕幻。
“夏总一早就让我来机场等着你们。”毕幻回头对我们娓娓道来。
“别说了,快送我们去医院。”景逸有些不耐烦。
病房门口,景逸爸爸透过玻璃,注视着躺在那里的,他曾经的妻子。
而身旁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曾经那个跑来我家门口的,许久未见的王漾。
我们从电梯出来,正对着他们二人。王漾回头,看见那个念了许久的人。
“景逸!你来了!”王漾大声喊了出来。
对于她的举动,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景逸向前跑着,却擦身而过,仿佛对她视而不见。
他趴在冷冰冰的玻璃上,看着病房里那个带着呼吸机的女人,不久前还在一起吃饭的,妈妈。
“妈妈,妈妈……”景逸嘴里念叨着。
我走上前,伸手想拉住他。
“哟,是谁让你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