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一脚踏入人生这个舞台,便算是正式出道了,属于你的就此正式开始,且是当之无愧的领衔主演。你哭,你笑,都是冗长脚本里的小节,不管你愿不愿意,敢或不敢,都得硬着头皮出演。
1.汪来到这座南方小城,纯属是个意外。从郑浩那里出来,她打了一辆车去往车站,坐在车上仍茫然无绪,不知道该去哪里,她连马子豪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更何谈去找他。她关了手机,只想着先离开再做打算。
闭上眼睛靠在车窗上,希望郑浩能原谅她的不告而别,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对郑浩来说很残忍,但也只能这样,她拖得他太久了。
出租车司机戴着耳机在和一个想要包车的客人讨价还价,“你不能这么算的!去那里来回十几个小时,你还要连夜赶回来,我一个人哪能顶下来吗?还得再找一个人帮忙。你给我一千五,听起来是蛮多的,但俩个人一分,还有多少呢?车还得耗油呢大哥!”
“我知道你有难处,可我也得养家啊大哥!你要去的地方实在是太远了!”
他讲的很大声,汪想不听都难。听他说的地名,汪觉得很熟悉。忽然想起,在微博的一篇文章里好像看过这个小城镇,别的介绍都忘了,只记得,阳光明媚四季如春。
汪忙拍拍司机,叫:“师傅!”
司机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她等等,继续讲着电话:“我知道!我体谅你你也得体谅体谅我啊!...”
汪大声说:“我也去那里!”
一来到小城,还没来得及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汪就找到了工作,在她所住的那家宾馆当洗衣工。管吃管住还有月薪。有了生活来源,汪心里一下就踏实了,她带的钱不多,还为以后的生活担着心,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自己安顿了下来。
工作很简单,只需要把脏床单被罩塞进洗衣机,放好洗涤液,再把洗净的拿出来晾好。汪最擅长的就是这类简单重复不需要动脑筋的工作,做的很卖力。
只是还没享受过传说中南方的明媚阳光。洗衣间在地下一层,汪每天干完活出来,连落日也看不到。员工宿舍在宾馆后面的平房里,为了节省地方,后院儿盖得像一个四合院,房檐挨着房檐,再加上宾馆大楼挡着光线,一早一晚在后院儿看起来天都是阴阴的。
“下班喽~!”
“又熬过这一天了!”打扫卫生的本地女工们换了衣服三三俩俩的往出走边说道。
“回去吃什么?”
“鱼香肉丝!儿子都嚷嚷了好几天了。”
“那你可得赶紧了,孩子们马上就放学了。”
“可不是?一进家门就要吃饭!”
一个叫张姐的大姐伸进头来叫汪,“下班了,小汪你还不走?”
汪指了指地下的一堆说道:“我还没洗完呢,张姐你先走吧,明天见。”
“就你这样洗,什么时候才能洗完呢?”张姐说着摇摇头走了。
听着外面嘈杂的人声,汪也不由得加紧了手里的动作。虽说下班对她来说,只是从楼下回到楼上,还是一个人,但回家仍是一件让人期待的事情。这段时间正是这里的旅游旺季,客房住得满满的,洗衣机一刻不歇的转,到下班的时候仍洗不完换下的脏床单。
“小汪姑娘还忙着呢?”听见声音,汪忙抬起头来,看见是后勤部的徐经理,汪笑了一下算作回答。
“哎呀!辛苦了,自从你来了以后啊,客人们都反映我们的床单毛巾干净多了,就像新的一样。”徐经理说。汪只是笑。
徐经理又聊了几句,让汪也早点下班,也走了。
汪本就话不多,和工作间这些口音浓重的本地妇女话更少。女人们都在背后悄悄的议论汪,猜不透这个只知道埋头干活的漂亮女子是个什么来路。对人们的问题她多是一笑,笑里却透着一种让人无法接近的生分。让她们觉得怪异,觉得这么客气礼貌的笑和这个吵嚷杂乱的工作环境很不相衬。谁也能看的出她和这里的格格不入,即使是穿着一样的工衣,她看起来也是那么不同。
看着她晾洗好的床单,女人们更是嘬着嘴直摇头。大到床单,小到毛巾都被她抖展了,边角对的整整齐齐的,晾在绳子上,就像是在洗自己的衣服。洗自己的衣服女人们也没下过这功夫。这样一来,她就连个歇的空都没有了,这一桶刚晾好,下一桶又出来了。
张姐看不过眼,过来和她说道;“啊呦!你那么认真干嘛?你不会把时间调短一点?床单就算叠出花来,能多给你挣一分钱还是怎么?能休息就休息一下!来了这里,就得自己调节。你在这里累死了,老板也不会说你的好!人家根本看不到!”张姐边说边摇头,看着蛮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连偷懒都不会。
汪感激的笑笑,表示领情。张姐自己也觉得做了一件善事。可回头一看,汪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张姐冷笑一声再不理她。张姐不知道,汪的强迫症让她不把事情做好就会觉得浑身难受。
这天早上起床,忽然觉一阵恶心。汪心里一紧,又觉得不太可能,和上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只是隐隐的一丝,并没有强烈到反胃的程度。不会那么巧的,汪心想。
下了班,回宿舍换过衣服,汪不紧不慢的去餐厅吃饭。闻惯了地下室洗衣液和消毒液的味道,一出来觉得空气都甜丝丝暖融融的。给人一种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错觉。
随意选了俩样菜,坐在一边慢慢的吃着。汪觉得自己胃口不好,和员工餐厅的恶劣伙食有直接关系。千篇一律的水煮菜,在锅里不知熬了多久,盛在盘里烂乎乎的一团,都分不清是些什么菜。几天吃下来,汪心里那点对食物的美好感觉早已荡然无存,现在和马子豪郑浩一样,吃东西只是为了果腹。
吃完饭回到宿舍门口,又是一阵恶心,转瞬即逝,像是在提醒她一样。汪回身出了宾馆,去街上找药店。
看到验孕棒上的两道红杠,她虚弱的靠在了墙上。
每天还是洗衣房宿舍两点一线。孩子这么大的事情,汪一时更是难以定夺,只拖延者等某一天忽然有了主张,那时再决定不迟。
肚子里的孩子很乖巧,安安静静的待着,即使每天被消毒粉洗衣液的味道熏着,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不时的恶心一下,让汪感觉到它的存在。
领了第一个月的工资,汪决定出去吃顿好的。换了衣服,从宾馆出来,一路都能感觉到别人注视的目光。小城阳光强烈,日照时间长,汪见过的本地女人都是黑瘦娇小。物以稀为贵,汪白润的皮肤在这里格外的惹眼。
从宾馆大门出来,和一个正从车上下来的人错身而过。“请问你是这里的员工吗?”男人叫住她问。
汪点点头,又摇了摇,指了指里面的服务台,让他有事去那里问。
一路走着当作是观光,一边在琢磨着自己的胃口,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不像上次,特别的馋肉。汪算了算日子,应该两个多月了,可她还是安安稳稳的,像没事人一样。
边走边念着街道两旁的饭店招牌,徐记海鲜,老北京烤鸭,秘制烤鱼...试着看哪样能勾起自己的食欲来,还是全无感觉,好像吃什么都行,吃不吃都可。
汪忍不住拍了拍肚子,喂!你是郑浩的孩子!怎么能这样将就呢?要是让他知道有你的话,指不定把你宠成什么样呢!继续走着,辣子鸡,羊羯子火锅,汪挑了一间门面最豪华的走了进去。
拿起菜单,专捡贵的点。这是郑浩的孩子。她被自己的这偶一闪念醍醐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