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你自恃的年轻美貌骄傲会被时光悄悄带走,成为曾经。而某人对你的付出,一点一滴都被岁月窖藏,不经意间开启,先把自己熏的一醉——原来你习以为常的一切,是他在用生命向你示爱。
1.在汪去而复返的第二天,郑浩就带她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那个喜气洋洋的小红本拿在手里,郑浩还不踏实,不住的问汪怎么会回来,汪笑而不答。问的多了,就说想你脖子上的小猴子了呗。走之前的那晚,汪才看见她买的那只小石猴,郑浩一直挂在脖子上。
春节,和郑浩会老家过年。尽管郑浩一再保证他的家人很好相处,一定会很喜欢她。又有李叔李婶儿壮胆,汪还是忐忑不安。
郑浩开车,李叔李婶儿好几年没回老家了,看着车窗外日渐熟悉的景色,激动的老泪纵横,一边抹泪,眼睛不错的看着窗外。
郑浩对李叔说:“这次回来你们就别走了。叶落归根,就在家乡养老吧。”
李叔问那院子怎么办?郑浩说他会想办法。李婶儿却说道:“不行,我还得伺候小文坐月子呢!等孩子大了,用不着我了,那时候再回来。”
郑浩抿着嘴笑着不说话,汪娇羞的说:“哎呀李婶儿!你说什么呢?没影儿的事情。”
“那咋会没影儿呢?这不是迟早的事儿嘛!”李婶说。
郑浩的父母还住在原来的村子里,老俩口岁数大了,离不开住惯了的地方和这些老乡亲。他们的车一进村子,就有人高喊着:“来了!来了!”孩子们追着车跑,嘴里“噢!噢!”的叫着。村子里顿时像开了锅似的喧闹起来。
郑浩下了车,刚给汪拉开车门,一个矮胖的中年妇人就过来抱住了他,“终于回来了!可想死嫂子了!”围观的人群里有人笑着说道:“你这当嫂子的可真够呛!又是抱又是想的,也不怕人笑话!”
胖妇人一扬头说道:“怕什么?老嫂顶母!娶回我来那会儿,老三才这么高,”她用手比划着腰部,“一天的跟着我要糖吃,走的累了就让我背着,那就和我自己的弟弟没两样!我抱抱他怎么了?”说完拉着郑浩,“走!咱们回家,爸妈早等不及了。”
郑浩从身后拉过汪来,“文,这是大嫂。”汪忙叫过。胖妇人这才看见汪,又看郑浩。郑浩揽住汪说道:“这是小文,我媳妇儿。”汪被他这接地气的称呼叫的心里一热。
大嫂一听先冲家里喊道:“妈!您三儿给您领回媳妇儿来了!”又握着汪的手说道:“大嫂光顾着和老三说话了,没看见他身后还站着这么一位美女。都怨老三!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和家里说,你就等着妈数落你吧!”她用手指点着郑浩。
一群人簇拥着俩个人进了院子,郑浩父母住的是一栋三层小楼,和李婶儿他们住的结构差不多,只是看起来大一些。院子里也站的都是人,挤成一堆看着他们笑。看样子像是把一村子的人都惊动了。
郑浩母亲早等在门口,一见郑浩,就抓住他的胳膊说道:“我的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这下您放心了吧?我就知道,我们这守在跟前的多少个也顶不上您这老生儿一个!”大嫂故作嗔怨道。屋里的人都笑了,老太太也跟着笑。
“不只老三回来了,还给您领回媳妇儿来了,您呀!~就等着明年抱孙子吧!”大嫂又说。
早有人向老太太通报过了,和大嫂说话时老太太就一直打量着汪,汪躲在郑浩身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局促的笑着。
“妈,这是小文,汪丽文。年前我们就结婚了,事情忙没来得及告诉您。文,这是妈!”
“妈。”汪忙叫道,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拗口。老太太白白胖胖,一副好福气的样子,看着就慈祥可亲。
“哎!”老太太像是就等着这一声,响亮的应道。
“新媳妇改口叫妈了,这您可得给封个大红包!”大嫂笑着说。
“有!有!”老太太高兴的说道。又把汪向亲戚们挨个介绍着,汪跟着一一问好。郑浩弟兄三个,老太太最疼这个小儿子。老大的儿子都已经娶过媳妇了,郑浩还是孑然一身,成了老太太的心病。现在见儿子终于领回媳妇来了,还这么乖巧懂礼,老太太更是喜的什么似的,笑的合不拢嘴。搂着汪坐在自己身边,不住的抚摸着。
“啧啧!我早就和老二媳妇儿说,等老三有了媳妇儿,我们妯娌俩都得靠边儿站。秀芬,你看我没说错吧?别看咱俩平时在二老跟前忙前忙后的伺候着,那都不管用!”大嫂又说道。看得出,郑浩父母很宠惯这个大媳妇,由着她没大没小的,并不以为意。
老太太忽然想起来似的,忙着把右手上的一个金戒指往下撸。
“妈你做什么?”郑浩忙说。
“哎呦,老祖宗!这戒指您带了一辈子了,都快长在肉里了,您这生往下撸,还不得把手指弄破了呀。您给我也不急着这一会儿啊!”大嫂边说边冲汪挤眼。说着又叫二嫂赶紧去拿肥皂,沾了水往老太太手指上抹,费了半天劲才把戒指摘下来。
郑浩妈妈拿了张纸巾仔细的把戒指擦干净,给汪带在手指上,说道:“这戒指呀,还是浩子的老奶奶留下来的。传到我这儿已经是第四代了。60年那会,全家人都饿的浑身浮肿,肉皮都明的放光了,浩子奶奶也没舍得卖它。说这是老辈人留下来的念想。今天妈就把它给你吧,妈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不稀罕这个,但好歹是老辈上传下来的。”
汪一听忙推让着,不敢接受这么具有特殊意义的东西。老太太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妈给你,你就拿着。”汪求救的看郑浩,郑浩也说:“妈给你你就带着吧。”
汪低头看带在手上的戒指,很简单的面条形没有任何花色,戒面上蒙着一层发黑的污旧,透着岁月的厚重,让汪不敢承受。
“要不说老太太偏心呢!这个戒指我明着暗着要了好几回了,妈只是不松口,原来是给老三媳妇儿留着呢。”大嫂笑着说。
“行了大嫂,你看你那脖子上胳膊上披金挂银的,压得快连路都走不动了,还差这一点儿?”说话的郑浩的二哥,长得和郑浩一模一样,就是身材面目有些发福变形。
“那能一样吗?我倒想拿身上的这些换呢,可你问老太太肯吗?”大嫂说。
郑浩怕汪拘束,不住的看她,汪冲他笑笑。最初的紧张过后,汪很快就喜欢上了这种大家庭欢乐无拘的气氛。小时候奶奶不许她和邻居家的孩子们玩,嫌人家脏,又怕汪被人欺负。汪就常扒着锁着的大门门缝向外看,住在他们对门的邻居家里有好几个孩子,一天的在院子里爬墙上树的闹腾,院子里吵的就像唱大戏。他们偶尔出来巷子里玩,看见门缝里的汪,像看怪物,对峙一会儿,就会有年龄大的过来招呼弟弟妹妹,“走,我们回家玩儿。”几个孩子噢的一声往回跑,临走还不忘示威似的看一眼汪,带着一种人多势众的优越感。
老太太摩挲着汪的手:“看这小手嫩的,一看就是有福的。”
“那是!没福气能找了老三吗?”二嫂笑着说道。
“是我儿有福,找了这么俊的一个好媳妇。”老太太不住的端详着汪,像哄孩子一样拍着汪的手。老太太手上的皮肤就像是发皱的塑料布,干燥薄脆,却很温暖,被这双手抚着,无端的让汪觉得心里一安。
一会儿,大嫂出来说饭做好了,“先吃饭吧,老佛爷?老三他们坐了一天的车了,估计早饿了。让他们吃完饭您再接着看。您就放心吧!这人都到家了还能跑了不成?有您看的时间!”
老爷子老太太虽然都是将近八十岁的人了,看着就是那种劳作了一生的人,身板儿很硬朗,走路都不要人搀扶。领着汪来到餐厅。
餐厅大的就像是汪单位的职工食堂,摆着四张大圆桌,左右一边俩张,郑浩父母坐在门口的桌上,郑浩拉着汪坐在自己身边。亲戚们看来都是熟门熟路,也不用人招呼,各自找地方坐下。汪扫了一眼坐的满满的餐厅,忽然想起来,低声问郑浩:“怎么没看见李叔李婶儿?”
“早被那些老邻居们拉走了吧?李叔他们在村里有好些亲戚呢,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有的忙呢,你就别管他们了。”郑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