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晚上八点多,车又停了下来,驴友大哥下了车。汪乘机赶紧活动活动坐僵的身体。
后座的李英和猴子两人倒是配合的挺好的,猴子先睡,猴子睡醒了坐起来,李英再躺下接着睡。此刻俩人都睡醒了,在小声的聊着天。
汪坐了一路,又累又困。虽然驴友大哥给她调整了座椅,让她可以半躺着休息,汪却始终坐得直直的。她觉得和这位驴友兄远没有熟到可以大大咧咧躺在椅子上,侃侃而谈的地步。
还得集中精神应和驴友大哥的聊天。可能驴友大哥刚开始的那种矜然冷傲,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所以和他谈话汪字斟句酌。既要保持礼貌,有问必答,又不能说的太多,让人生烦。这也让汪觉得累。
驴友大哥下去了好长时间没有动静,汪实在支不住了,就侧身躺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好像刚进入梦乡,就听见有人在敲车窗玻璃,车门随即被拉开,一股冷风进来,汪不由得缩了缩身体。
“拿好东西,下车吧。”驴友大哥招呼道。
“不走了?”李英问。
“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走。这里晚上都是拉煤的大货车,走夜路不安全。”驴友大哥说道。
汪迷迷糊糊的拎着包下车,下车踏板的时候,脚下一软,差点栽倒,被给她开车门的驴友大哥手疾眼快一把捞住。汪嘴里吸着气,直抖压得有些发麻的右腿。
驴友大哥低下头看她,“睡着了?没有出汗吧?小心着凉。”随手拭了拭汪的额头,把汪披在背上的帽子拉起来,戴在汪的头上,拉紧。
汪困的眼睛也不睁,站立不稳,被他的动作拉扯的前后摇晃。后面有人叫他,他拍拍汪的肩膀走开。
“这是哪儿啊?”猴子看着如外星球般的蛮荒之地,迟疑着问道。公路上不时有巨型卡车隆隆而过,荡起满天的灰尘。四周黑漆漆的,被浓稠的夜色和尘雾遮着,人的视线根本看不远。
“进了包头了。”一个司机答道。
后面的车迟迟没有上来,汪走到背风的一面,靠在车上打盹。积攒了一天的睡意汹汹而来,从小到大,睡觉对汪来说,都是一件乐事,尤其是现在这种似睡非醒的睡意纠缠,最是香甜。汪恨不得就此倒在地下,坠入梦乡。
有人过来递给汪一张房卡,交代道,“先把行李放回房间,再下一楼吃饭。”汪应了一声,拿着行李要走,那个人又说道:“房间是俩个人一间,提前找好室友!”汪点点头,回身冲李英扬扬手里的房卡,李英比了个ok手势。汪赶紧拎着行李上楼,晚饭也没有下去吃,草草洗漱过后,就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天大亮。看见她醒来,李英笑道:“真没想到你这么优雅的人,原来睡觉也打呼噜!”
“不是吧?”汪不相信的问。昨天她睡的太沉了,连李英回来都不知道。忽然想起来又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敲门没反应,就让服务员给我开的门。”李英说。
“我昨天实在太困了,回来一倒头就睡着了。”汪不好意思的说。
俩个人收拾好,下了楼,大家都已经在吃早点了。
汪一进餐厅,就看见老马向她招手。老马在后面的车上,昨天一天都没见着。汪笑着往老马那边挤,见一个男的站起来,是那个!竟然和老马许小妹他们坐在一起!汪脸上的笑容当时褪的一干二净。
那个一脸熟络的笑容,拉开身边的椅子,等着她过去。汪停住脚,就势在旁边的桌子坐下来。
“下来了?昨晚休息的好吗?”是驴友大哥。汪胡乱的点点头。
“你吃什么,有粥,有面。”驴友大哥问道。
“我喝粥。”汪心不在焉的说道。
。“那你就先喝我这碗吧,我这也是刚端来,还没动过。我再去拿。”驴友大哥说。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拿好了。”汪哪里好意思,要站起来自己去取,驴友大哥按住她说道:“你吃东西慢,赶紧吃,一会儿该走了。”对面的小黑站起来,把自己的粥碗递过来,说道:“郑哥,你来我这个,我去拿!我这儿离的近。”这番谦让把桌上吃饭的人都惊动了,齐齐抬起头来,汪才看清,这一桌坐的都是男人。懊悔自己慌不择路,又不好再走开,只得坐下来埋头吃饭。
小黑端回粥来,顺道又捎回了一盘鸡蛋,“多吃点吧!中午饭估计没点儿呢。”几个男人很快把一盘鸡蛋瓜分殆尽,一边吃一边商议着下一步的行程路线。驴友大哥剥了个鸡蛋递过来,汪没再推让,把鸡蛋吃了。
她很放心这位驴友大哥的照顾,在心里已经把他划在了和老马李英一样可靠的范围。忽然想起来,这是第一次和他在一起吃饭,他是怎么知道她吃东西慢的?
男人们吃东西飞快,呼噜呼噜的往嘴里扒拉着。有两个先吃完的,起身去外面吸烟。汪也不觉加快了速度。郑浩说慢点,不着急。汪却只想在老马她们过来之前吃完离开。直到上车,汪都没有再向老马他们那桌看一眼。
经过一天的颠簸,新鲜劲早没了。猴子看见她向往的沙漠,也只是默默的呆望了一会儿,叹道:“好荒凉啊!”
“来内蒙玩儿,主要就是领略它的苍茫和辽阔,所谓天苍苍野茫茫,这才是真正的内蒙特色。”经过一天的相处,驴友大哥也随和了不少,和大家聊起了天。
汪头靠着车窗,心里像一团乱麻。她不明白,那个怎么会来?还和老马坐一桌!老马知道他的身份吗?她看了看猴子,猴子好像也没认出他的来。要不,以她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早就嚷嚷的满世界都知道了。难道她们都没认出他来吗?汪觉得不可思议,心里像坠了铅似的沉甸甸的。
一个人走着神儿,听见猴子回过身来喂喂的叫她,“问你呢,是不是晕车?”汪回过神来赶紧摇头。驴友大哥也从后视镜里递过问询的目光,汪又冲后视镜摇摇头。
“晕车请服避晕药。”吃饱睡足,猴子又来了精神,像念广告一样拿腔捏调的说道。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李英忍不住也跟着笑了,汪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虽然知道猴子说的晕是晕车的晕,听着还是觉的别扭。
该死的猴子,还故意把避晕药三个字说的暧昧不清。驴友兄显然也以为这是一个不雅的笑话,尽管一脸好奇,还是没动声色。
猴子对驴友说道:“郑浩,我给你讲个避孕药的典故把。”原来,驴友大哥叫郑浩。
郑浩不置可否的一笑,从后视镜向汪投过飞快的一瞥,他显然也明白这个典故和汪有关。
猴子继续说道:“我们有一次去马丽家玩,正好马丽的奶奶也来了,在那儿跟马丽的爸妈抱怨,来时坐的那个车开的太快,害的她晕车吐了一路。你知道汪和老太太说什么?”猴子忍着笑问郑浩。郑浩微笑着摇了摇头。
猴子双手扶住郑浩的胳膊,满脸真诚的说道:“奶奶,你怎么不吃点避晕药呢?提前吃了就不会晕车了呀!”说完瞪着眼睛,睫毛忽闪儿忽闪儿的看着郑浩,一脸的天真无邪。郑浩反应了一会儿,才笑了起来。
汪窘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随手把手里的纸巾向猴子丢过去,猴子一侧身躲过。又说道:“汪的大脑构造和一般人不一样,后来我们采访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让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吃避晕药,你猜她怎么说?”
郑浩笑着摇头,猴子又学道:“避晕药,就是避免晕车的药啊!”郑浩又是一阵笑,笑完说道:“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难堪的是汪当时说完以后,面对一屋子的人的石化表情,仍没反应过来,脑子里想的还是,避免晕车吃药这三点一线,然后理所当然的又补充了一句。后来反应过来,羞的好长时间都没敢去老马家。
一见驴友大哥这么捧场,兴奋之下,把圈里一帮人的老底掀了个底儿掉。说到李英倒追她家田老虎时的糗事,李英从后面站起来,趴过去掐住了猴子的脖子,俩个人又是笑,又是叫。见话题从自己身上转移开,汪松口气又缩的靠在车窗上。
谁知猴子又想起来说道:”哎!李英,你还记得汪那次买暖水袋时,和人家售货员要备用套的事吗?”汪脸色一变,面无表情的看向了窗外。
李英看见汪的脸色,知道猴子的玩笑超出汪的承受范围了,忙冲猴子打了个眼色,猴子正说到兴头上,根本没有理会,继续说道:“把人售货员吓了一跳,说道,别说送了,就是你想买我们这里也没有那玩意儿啊!后来听清楚要的是备用的瓶盖上的胶圈套时,笑的差点背过气儿去。”猴子说完,自己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