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下了班,刚拐进小区,远远的就看见马子豪靠在楼门前在等她,汪心里一阵欢欣,紧走俩步过去。马子豪倒是神色如常,看见汪过来直起身来接过汪手里的购物袋,为她打开楼门。平常的就像他每天都等在这里,为她打开楼门。
“你这么早就下班了?”汪没话找话的问。
“嗯!”他闷声答道。
“等很久了吧?”她又问。没听到回答,抬起头来一看,他还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嗯?”她问。
“你可不可以别这样?你这样我会尴尬的。”马子豪说。
“为什么?”汪不解的问。
“你不觉得你的口气就像一位接孩子放学的家长吗?”马子豪说。汪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实在是缺乏和异性相处的经验,尤其是这么亲密的关系。
“对不起。”汪说,“我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又怕你拘束,所以就...其实我自己也觉得挺尴尬的。”她老实说道。
“慢慢来。”他搂住她的肩膀说道。
进了屋马子豪跟着汪在门口换拖鞋,汪的拖鞋都是女式的,汪就找了一双一次性的拖鞋给他。换了拖鞋,学着她把外套脱了挂到门口的衣架上。马子豪才正式的打量起这个小屋来,大约十几平米的客厅,一眼就可以看个来回。马子豪的眼睛却看了半天,从那个一看就想坐的沙发,到沙发旁边的小鱼缸,汪一进来就先打开了鱼缸的灯,青蓝的光线下几尾小鱼惬意的游动着。马子豪拿起鱼缸上面的鱼食投了几粒进去,小鱼们马上游上来啄食起来。
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就着鱼缸幽幽的光线看起来,这个有着她味道的房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感觉,每一样东西都放的恰到好处,既实用,看着又舒服,就连和客厅相连的厨房阳台上都摆着一排形状各异的小盆栽,看着十分可爱。
汪换了家居服出来,给他打开电视,自己进了厨房。马子豪跟过去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熟练的忙活着,说道:“真看不出来,你还会做饭》”
“就我一个人,我不做饭吃什么?”汪一边说,一边把切好的肉放进锅里炝炒起来,有油烟机吸着,家里还是飘起一阵香气。“你去外面看电视吧,这里有油烟。”汪对马子豪说。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家住平房,每天放学回家的时候,最爱闻房前屋后各家饭菜的香味,常常吞着口水在想我们家会吃什么,结果到家一看,家里冷锅凉灶连个人影都没有。为此我气哭过好几次。”
“你妈妈呢?”汪问。她到没有这方面的体会,奶奶从来都是踩着她放学的时间点儿做饭,她进门奶奶的饭也正好出锅。
马子豪的妈妈是医院的一名护士,本身工作很清闲,但是马子豪的爸爸不成器,嗜酒成性,一天的和一帮狐朋狗友在外面喝酒,挣的工资连自己都不够花,就在外面借债,隔一段时间,总会有讨账的找上门来。马子豪的妈妈要强,不愿意欠着别人让人家在背后指指点点,就又找了一份兼职,每天一下班就去给一对老年夫妇俩做饭,得等这老俩口吃完了把厨房收拾干净了,才急冲冲的赶回来给马子豪做饭。
马子豪从小看着父母因为钱吵架。听着妈妈屋里传出来压抑着的哭泣声,“我真想对我妈妈说离婚吧!与其这样,还不如就我们娘俩过的省心。我真的和我妈妈这样说过,我记得我那年才刚上小学。”
“你妈妈怎么说呢?”汪问,桌上的饭菜凉了,可俩个人谁也没有胃口。
“我妈妈生性软弱,只是摸着我的头,凄苦的笑笑。她那个表情我永远忘不了。”马子豪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保持着吃饭的姿势,眼神却虚无的盯着眼前的某个点出神。
“我妈妈是肝癌,她自己早就知道,可一直不去看,更是拼命的挣钱攒钱,给我留着。我妈妈死后,我一滴泪也没有流。只是觉得解脱了,妈妈解脱了,我也解脱了。妈妈死后,我就再没回过那个家。”
汪探过手去握了握他的手,“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以后你就有我了。
马子豪一怔从回忆中醒了过来,放下筷子反拍了拍汪的手,“没事的,吃饭吧。”
日子一下变的忙碌又充实,汪忽然觉得奶奶这么多年的调教,就是让她为了此刻做准备,她天生就是做家庭妇女的材料。操心起家务事来觉得特别有条理,也有成就感。
这天下班后,汪来到超市给马子豪买睡衣拖鞋还有家居服,一个人正挑选着呢,听见苏敏的声音说道:“你也在这儿!买什么呢?”
汪忙扔下手里拿着的拖鞋。“你看的是男装,给谁买呢?”苏敏又问。
“嗯....”汪最不擅长的就是编瞎话,一时僵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又是给那边买的吧?”苏敏侧过脸来不屑的问汪。那边是汪对她的父亲及他的家和家人的统称。汪父现在过的很不好,六十多岁的人了还在一家工地值夜,白天回家还得和老伴儿看孙子。他本身有退休工资,但都被老伴儿拿去贴不了她儿子,老俩口的生活就靠他打点零工挣的钱。
汪父住的离苏敏娘家不远,苏敏每次回娘家一看到汪父,回来就和她们感慨,“你们说他活这辈子有什么意思?放着自己的亲妈亲闺女不管,跑去向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一家人贡献了青春献终身,这把年纪了还在四处打工!每回见他都是老虎下山,就那一身皮,看着真是又可怜又可恨。”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哪!”李英叹道。
“你们没听人说,第一任是老婆第二任是娘?人孝敬他娘是应该的嘛!”猴子也阴阳怪气的跟着起哄。
汪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难免有一些不舒服,再怎么说也是和她血脉相连。偷偷去工地看了父亲好几次,买一些衣服鞋袜的给他送去。汪父高兴的逢人就夸:“闺女给买的,运动服!让我穿着锻炼身体。这鞋可舒服了,又轻巧又防滑,你看,踩了西瓜皮也摔不倒!”苏敏妈听了直撇嘴,回家和苏敏说:“现在倒成了他闺女了!那孩子从小病病歪歪的,他管过一天没有?还听上老婆的话腆着老脸和孩子争房子,现在老了老了没人管了,又认起闺女来了?好事都让他占尽了!这也是丽文那孩子心善,要换了别人你看谁理他!”
因此,苏敏一点儿也不往别的方面想,只是对汪说:“给他买还用的着来这里?随便在小摊儿上买俩件儿就得了,他能穿出什么好来!”汪低下头没说话。她知道苏敏是在为她打抱不平,可一听她们这样的口气,总免不了心里一阵别扭。
“晚上回去吃什么?”苏敏翻看着汪手推车里的东西,“哇!牛排!你这是准备吃独食吗?吃牛排竟然不叫我们!我不管!赶的早不如赶得巧,我要去蹭饭!”
汪懵了,“不是...这是....”急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这是那不是的。我们烤着吃吧?我去买辅料。”可能因为汪是独身一人的关系,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觉得对汪的生活有随时随地插一杠子的权利。汪正急得不知该怎么办,看见苏敏又沮丧的折了回来,“不行,我去不了了,老黄叫我有事儿。”临走还又不死心的说,“要不我们明天吃吧?反正你一个人也吃不了。”
汪支吾着打发走了苏敏,一路想着,这样终究不是办法,瞒不了多久的。汪的小窝是老马她们的另一个据点儿,几个人随时都会突袭上来,什么路过,小俩口吵架,想找个人说话...随便哪个人哪个念头一起,就会招呼也不打的冲上门来。一想到这儿,汪顿时感觉提心吊胆的像做贼一样。
马子豪回来的晚,一进门就嚷嚷:“哇!好香啊!我在楼下就闻到味儿了,吃什么呢?这么香?”
汪满心的期待落了停。一下班就急急忙忙的往超市赶,在食品柜前挑肥拣瘦,琢磨着他的口味,回来照着菜谱一道工序一道工序的做,所有的忙乱辛苦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