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就是一场孤独的旅行,不管你和谁同行在路上,风雨袭来,能帮你的其实,只有你自己。
1.汪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静,每天上班下班,保养睡觉。这是她早已习惯了的生活,没有波澜,没有期待。群里也消停下来,曾经熙熙攘攘的一群人,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下在汪的生活里消失的干干净净。老马忙着和小黑二人世界,无暇顾及他们,不管是闺蜜群还是驴友群,离了老马都是群龙无首。
猴子也开始了新的恋爱,并且有望修成正果,一天的在朋友圈里秀恩爱。李英和汪一样都是磨道里的驴子——听喝。没人吆喝,乐的在家里陪老公。好像每个人的生活感情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只有她,走再多的路,都是在原地打转。
郑浩隔俩天就会给她打个电话,两个人像朋友一样的聊几句,但仅限于此。汪把这看成是对郑浩也是对自己的尊重。郑浩那么好的人,值得拥有更好的。
汪又成了书店的常客,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书店转一圈。书是汪生命中最牢靠的一部分,可以代替亲人,朋友,爱人,不离不弃的陪在她身边。
小时候,一出奶奶家的巷口,就有一个简易的铁皮棚子,出租书和杂志,汪是那里的常客。摊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脸脏兮兮的胡子,人却十分和善,汪每当上学放学路过书摊儿,他都从棚子里探出头来,笑着和她打招呼。汪把他那里的书几乎都看遍了,那些浅显易读的港台言情小说,放假的时候汪几乎是一天一本,囫囵吞枣的看。碰到不认识的字,看看偏旁部首,大致约摸着读,不理解的意思把前后句子的意思联系起来,也能估摸个差不离。被租书的男人奉为神童。一进回新书来,先给汪留着。
快过年的时候,汪就会拿出积攒的所有零花钱做押金,租一抱书回家,这就是她一个春节的消遣和娱乐。
过年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爆竹喧天,只有她们家还和平时一样,不贴春联(要为爷爷守孝),不放鞭炮(奶奶孙女都不敢),不穿新衣服(新衣服只能出门穿)。一个春节都是汪趴在炕上看书,奶奶坐在炕沿边上用扑克牌过关,过不了的重过,过了的再过。一副扑克牌都让奶奶摸得没角了,软塌塌的。
白天,奶奶为了省煤总不让炉子烧的太旺,汪一手举着书,另一只手就捂在腋下预备着,握书的手实在冷的不行了,再把另一只手换出来,轮流暖和着俩只手,把一本本的书看完。
一个人在书架之间徜徉,听见一个童音叫道:“姐姐,姐姐!你的东西掉了。”汪一低头,看见一个小女孩儿拿着她的一只手套,仰着头看她。粉雕玉琢的一个小人儿,穿着一身粉嫩的童装,肉嘟嘟的别提多可爱了。
汪心里一阵欢喜,蹲下身去接过手套摸了摸她的小脸,说道:“谢谢你啊,小宝贝。”
“不用谢。”小家伙奶声奶气的说道。
“你几岁了呀?”汪模仿着她的童音问道。
“俩岁半!”看来经常有人向她问这类问题,小家伙答的非常熟练。汪爱死了她娇憨的声音,问她,“亲亲阿姨好不好?”小家伙上来亲了亲汪的脸,亲完还擦了擦自己的嘴。汪忍不住笑了,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说道:“你好可爱啊!你知不知道!”
女孩儿害羞了,看向妈妈。一直站在一边笑看着的妈妈教她说道:“你就说阿姨你将来的小宝贝会和我一样可爱。”汪一怔,站起来摸摸孩子的头慢慢的走开。她的孩子,那会是多遥遥无期的事情啊。
晚上,正要睡了,听见手机滴的一声,汪的心一阵狂跳,拿过手机一看是猴子。--汪!可怜的汪!我俩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怎么了?汪问。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谈什么狗屁恋爱了!纯粹是浪费感情浪费生命!我以后就和你作伴好不好?
——好啊。汪回道。知道猴子这又是失恋了。只是奇怪猴子这次的恋情终结的这么突然而迅速,又创了新纪录。
——汪,我们俩可真是同病相怜!
什么同病?失恋?她恋爱过吗?汪问自己。
——汪你别怕!你的事包在我身上!这次我们一定要找一个极品优质高富帅,气死那帮有眼无珠的王八蛋!!
从这几个惊叹号上也能看出猴子打这句话时咬牙切齿的有多解恨。汪笑着回道——好!
躺下来,汪紧紧地抱住抱枕。今天注定又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汪摸黑拉开抽屉,摸索着拿出医生开的右佐匹克隆片,取出一粒,水也没有喝就放进了嘴里,用口水吞咽下去,喉间顿时一阵奇苦。睡下来静静的等待睡意来临。
一个人的生活就像一部无声影片。平时上班还不觉得,周末在家休息时,来来去去的在小屋里转悠,只有自己发出的轻微动静,洗脸的水声,漱口的声音,还有懒洋洋的脚步声。整个房间就像一部关了声音的电视,压抑又怪异。恐怖片里就常用这样的场景,也是独居的女人,也是安静的吓人的房间,然后在转身之间突然就从浴帘或者门后面,冲出一个变态杀人狂来。
汪现在已经熟悉了电视电影的这种套路,用先前的极静衬托出后面的惊心动魄。只要电视里出现这样无声的场面,就会提前握紧双手,睁大眼睛在电视里寻找着杀人狂有可能藏匿的角落。
为了让自己过的不要太像恐怖片里的角色,汪通常会一起床就打开电视,声音开的极大,由着电视播新闻或者讲天气,她做自己的事情,在哪个房间都能听得到。
中午的时候接到老马的电话,汪不由得调侃道:“请问是哪位?有何贵干啊?”大公无私的老马也过起了自己甜蜜的小日子,有好几天没和她联系了。
“少废话!和郑浩怎么样了?”老马可能是时间紧迫没工夫和她闲扯,直奔主题。
“我和郑浩?那能怎么样吗!”汪就知道老马不会放过那天的事,故意轻描淡写的说道。
“什么叫‘那能怎么样’?那天两人还不是在一起吃饭呢嘛?”
“那天那是偶遇。”
“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一听这句话,汪就做好好洗耳恭听吃训面的准备,听见手机里传来有电话进来的提示音,她拿下电话一看是老妈,忙对老马说道:“先不和你说了,老妈打来电话了。”
“你骗谁呢?那边这会儿是半夜,你老妈怎么会给你打电话?....”
“一会儿再和你说。挂了啊!”汪抢着说完,接通了老妈的电话。
“小文?你好吗小文?”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温文柔和,一点也不像一个快要六十岁的人。一听这个声音,汪的眼泪一下就涌到了眼眶,哽咽着叫了一声:“妈...”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忽然想起来老马说的这会儿是美国的半夜,妈妈打来电话不会有什么事吧?忙擦了擦眼泪问:“妈妈你怎么起的这么早?你还好吧?没事吧?”
“谢谢你宝贝,我很好,正准备和我们舞蹈团的学员们一起出海去看日出。你呢宝贝?你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汪一点也不像她妈妈的女儿,妈妈开朗外向擅长交际,经常和汪说起她参加了哪些社团,最近在学习什么,有段时间交往了一个法国朋友,迷上了法语,在电话里笑着给汪学法语怪异的发音,那种极具感染力的笑声,听的汪羡慕不已,若是以声音来分辨,沉闷的她应该更像是妈妈的角色才对。
“我...”眼泪又翻涌上来,汪咬住了嘴唇。她好想能在妈妈身上靠一靠说说心事,任性一回,撒个娇,发发小脾气,哪怕只是抱着妈妈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你在做什么呢宝贝?工作忙吗?”妈妈并没有觉出异样,接着问道。
汪的眼泪顿时止住了,她忘了妈妈这是所谓的美国式的礼貌,问你还好吗?你就应该回答,很好谢谢。只是一个问候而已,并没有什么延伸的含义,她清了清嗓子,礼貌的答道:“我很好,谢谢妈妈。”人总是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变得软弱,刚才的眼泪是为妈妈这个称呼流的,不是为了电话里的这个人。
“你的薪水够花吗?用不用...?”
“不用。”汪说,“谢谢妈妈。”
“小文,你还记得小时候妈妈单位的王阿姨吗?就是那个把你耳朵磕破的男孩儿的妈妈。”汪妈问。那个男孩儿汪记得,小时候妈妈有一次领着她去上班,汪那会儿比桌子高不了多少,一个人俩手托着桌子,脚踩着办公桌下面的横梁从前往后跳着玩儿,妈妈说的那个男孩儿过来从背后推了她一把,汪失去平衡跌倒,一下把耳朵磕在办公桌的边上,顿时鲜血直流,直到现在汪的耳朵上还有一道疤。但是他的妈妈汪有些想不起来了。
”记得。”
“前段时间你王阿姨给我打电话,说她儿子离婚了,她心情很糟糕。后来她不知从哪儿听说你也一直没男友,就给我打电话,非要让你和他儿子见一面,我一直没答应,但是你王阿姨不住的打电话催,我就想,要不你就和他见一下?只是见个面,你觉得不合适,就找个借口推辞掉好了,省的你王阿姨老是催我。好吗?”汪妈和以前单位的小姐妹一直保持着电话来往,思乡寂寞的时候就打一通电话。
“好啊。”汪答应道。
听汪答应的这么痛快,电话里的音量高了几度,“那我就把你的电话告诉你王阿姨了?让她和你联系。好吗?”
挂了电话,汪心如止水。猴子说的对,她就是天煞孤星,越是拼了命的想要,就越是什么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