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路上确实已经更空空荡荡的马路,不知道该往哪走,更不知道要怎么回去,我突然想到了被妈妈丢到马路上的记忆,一样只剩下自己的不知所措,不一样的是现在的路上,没有车水马龙和霓虹闪烁,有的只是像我自己内心一样的空寂。】
人总是会在自我感觉安全的范围内,肆无忌惮。有钱人,肆无忌惮的挥霍金钱;年轻人,肆无忌惮的浪费时间;最亲的人,肆无忌惮的恶言相向。一向谨言慎行,害怕失去的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会发那么大的脾气。自从挂断电话那天起,那个手机再也没有开过机。不是我心狠,不担心爸爸妈妈找不到我着急,而是不忍心,怕他们打来电话不忍心挂断。
我像人间蒸发一般,自动隔绝了一切可以沟通交流的方式。没有手机,沟通的主动权一下掌握在了自己手中。每天最早起床,抱着书本去图书馆准备升学考试。中午在食堂吃完饭,到学生会看看各项活动是否需要协调。下午准时到实习单位报到,跟着带我的老师学习操作流程和实践步骤。晚上回来的路上顺便买个面包当晚饭,到图书馆整理每天实习的资料,复习早上看的升学考试的专业知识,直到闭馆才离开回到宿舍洗漱睡觉。
周而复始,每天忙碌而充实。只不过和大一大二时的忙碌比,现在的我,忙碌的无声无息,一切都在为了自己能够独立的生存下去准备。不再是为了哄谁开心,也不再因为谁的快乐而快乐。这些年里,我像一只蜗牛,努力的向前爬行,即使速度再慢,路再艰难,可是从未动摇过自己前行的方向。我想要证明,女孩一样可以赢得掌声,女孩不会被人随便被人丢弃。但是任何人的心底都有不愿触碰的伤痕,“对!你就是不如男孩,我当初怎么就生下了你!”这句话,像道霹雳,刺激了正在爬行的我,最为敏感的神经。使我一下缩回了壳里,再也没有勇气,不知该何去何从。
三周的时间里,我除了基本的应答和礼貌的问候,再没说过其他的话语。我将自己紧紧地包裹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再也不想出去。只是没有钱,又何来的骄傲和尊严,我不想主动打电话回去是向爸妈张口要钱,我为那样的自己感到耻辱。好在以前兼职的家教,孩子换了几任老师,还是觉得我和他在一起最舒服,让我有了一个养的起自己的机会。
从实习的单位回来,再去孩子的家里辅导一个小时,然后坐车回到学校,来来回回的路程已经不能让我有躲在图书馆,上晚自习的时间。我只能把图书馆的时间,被迫挪到了宿舍。怕影响大家休息,我给自己的床帏又加厚了一层。我无限的压榨着自己的休息时间,无限制的挑战着自己身体的底线,而被辅导的孩子妈妈也再无限制的压榨着我。
小商人的眼睛里,最关心的永远是利益最大化。孩子又快考试了,可是和一年前比,孩子的学习退步了很多。妈妈教给孩子,每次把最难的问题在下课前五分钟再问老师,这样讲不完也不能算在家教费里。不高的声音,却没有逃过我灵敏度很高的耳力,不过他们需要我,我需要钱,再多的算计,也比不过共同的利益。已经二十一岁的我,不再厌恶商人的奸诈,而是学会了与他们的心照不宣。
今天上的太晚了,孩子讲完了一个科,又要帮忙准备一个他学校留给的家长的作业,妈妈忙于生意,自然落到我的头上。我赶快弄完了最后一点,背起书包,向车站狂奔。虽然是夏天,可是这个偏远寒冷的城市,昼夜温差很大,晚上又起风了。因为着急,跑了一身的汗,在站定后被风一吹,感觉异常冰冷。我看着公交站牌,并没有标注公交车的起止时间。我左看看,右看看,街道上竟然已经剩下寥寥数人,和我自己的家乡相差甚远。
看看手表,还没到九点,应该还来得及。我只能根据自己家乡的常识判断,期待着还会有车带我回去。可是身体不争气,被风吹了一会,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因为一直没有好好吃饭,叫上刚刚激烈的运动,让我异常头晕。我蹲下来,抱着自己,希望可以把难受的感觉忍过去。
“喂,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公交车七点半就没有车了。”
晕晕乎乎的感觉里,听到这句话,我迅速的起立。只感觉眼前一片灰黑,耳朵嗡嗡作响,身体向一边倒去,手肘磕到了坚硬的东西,疼痛让我清醒。
“喂,你没事吧?”
站定,我循着声音望去,一个温柔干净的男子,高高的个子,壮壮的稍稍又有些胖的身材。
“我没事,谢谢。”我迅速抽回了,防止我摔倒,被他拽住的手臂,揉揉磕到他自行车把的手肘。
“啊,对不起,磕疼你了吧,我......我一着急拽你,没拽住车子,看着你快摔倒了,你......”
“我没事。”我打住了他想问的话,看着路上确实已经更空空荡荡的马路,不知道该往哪走,更不知道要怎么回去,我突然想到了被妈妈丢到马路上的记忆,一样只剩下自己的不知所措,不一样的是现在的路上,没有车水马龙和霓虹闪烁,有的只是像我自己内心一样的空寂。很想哭,记忆和现实重叠,编织出相同的痛。
“别等了,这个时间没有车了,打车你一个女孩也不安全,如果你不嫌弃,我骑车带你回去吧。我......我我没有恶意,这是我的身份证,我叫赵梓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