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吴芳芳仍一身无力,茶饭不思。
到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村里的卫生员来看了看,开了些西药,并给她打了一针。医生拔出针还在收捡用具,那边芳芳挣扎着爬起来,一阵翻江到海的呕吐,似乎要将肠子都吐出来。除了青绿的水,也看不出什么。
“她是怎么啦?医生?”远富着急地问道。
医生也不明白,愣愣地看着。芳芳这会儿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双手挠自己的胸脖,很快挠出了道道血痕,嘴里啊!啊~啊!地发不出声,还扯自己的头发。
“医生,你快给她看啊!”远富带着哭腔求着医生。
“你们快送医院吧,我也不太明白。”医生哑声说道。
“啊?刚才都没这样嘛,你打了针才这样的,你这庸医,害人啦。你不许走!”远富拦着就要离开的卫生员,发起狠来。
丁母见状,喊到:“小刘医生,你现在不能走,你用过什么药,只有你知道啊!有禄你去叫上有万吧,他是这弯里主事的,看他怎么说吧。”
很快,有万就来了却不知怎么办。这时的芳芳,被恩玉和茂华分别按着一只手,芳芳力气还不小,脖子及露出的前胸上抓痕无数,头发乱成一团草。
“大嫂,你听得到不?!你别抓你自己啊,你咬牙挺住,我们送你去医馆。”
恩玉被她扯得前扑后仰的,茂华也体力不支,脸红脖子粗,都弄出一身汗。
芳芳只觉胸闷气短,想把胸口剖了来透气,她想说什么,却说不出。俩孩子见妈妈这样,被吓得大哭。茂华一不小心,让大嫂争脱手,扯住了头发,痛得她尖声大叫。
慌乱中,恩玉“啪”地一声扇了大嫂一个大嘴巴。芳芳脚一伸,手也松了,躺着不动了。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连小孩都止住哭声,泪眼蒙胧地看着床上的人。
“她晕过去了。”恩玉站起身说,“去上河街,找我爸爸看看吧。”然后挤了出来,院子里来了好些人,关切地望着恩玉,一时又不知怎么说好。
“哦,对了,她爸爸是医生。”有万说道。
“快!远富绑滑竿吧,去找恩玉她爸,杨家可是三代医传了。小刘医生,你也跟着去吧,去跟杨医生说说你怎么用药的吧,医好了就没事的。”有万看着一直浑身哆嗦的卫生员发话,做了这样的安排。
卫生员没有异议,点点头。秦家人也没有揪着他不放,许是救人要紧。
老汉做了两火把,远富和家荣用凉椅绑好了滑竿,丁母和茂华为芳芳捯饬了一翻,远富就将芳芳抱出,放到滑竿上的凉椅上。然后远富与家荣抬起就走。
“等等我!”恩玉从她的房间走出来,换了一身轻薄浅蓝夏棉衫裤。
大家看向她,没人反对。丁母过来,塞了些钱与恩玉说:“妈的钱都在这里了,你拿着,不够明天让他们回来再想法子。”
“好吧,妈,你别急,救人要紧,我们先走了。那不是我爸吗?他会帮我们先看病的,都别急啊,走了。”恩玉举着火把在前,小刘医生举着火把在后,四个人紧赶慢赶地向上河街而去。
月亮当空,杨敬知一家正在院子里乘凉,夏炳文也信步来到院子里。
“姐,还有凉茶没,我想喝点。”
“有,荆棘茶,绿豆汤,你喝哪个?”
“绿豆汤吧。”
他们坐一起,有一答没一答聊着,悠然自得。
恩泽躺在凉床上,数着晶晶发亮的星星,给大家进行科普。
“地球是圆的,天是无穷大的空间,是里面漂着无数星星的空间。哦,地球上有陆地,有陆就有海,海陆空,是地球生物活动的空间。”
“恩泽,你说天是空间,海陆空也是空间,我们这院落也算空间了。”
“舅舅,你说的对呀,这是大空间与小空间的区别而已。”
“我们生活在某一空间。比如人活在阳间,鬼活在阴间......”
“妈,世上没有鬼啊。”
.....................
咚!咚!咚!咚咚!门上有人急敲。
“谁呀?”
“妈,我是恩玉,我回来啦!”
“这夜沉沉的回来,快去看看。”
火把,照着传华的脸,旁边一滑竿上躺着个妇女,边上站着家荣和两不识的男人。
“这怎么啦?恩玉家荣。”
“妈,这是我大哥大嫂,大嫂病了,来求医。”家荣指了指他的哥嫂。
“那,快抬进去吧。”
“什么情况?”杨敬知探询。
远富将前因后果讲出来,杨敬知围着病人走了一圈,芳芳脖颈上抓痕青乌,气息微弱,人在昏迷中。
“抬厢房去吧,我要为她施针。”
远富说:“杨医生,亲家公爹,我求求你,求求你一定想法救救我媳妇吧!还有,这刘医生,一针把我媳妇打得狂躁不止,要是我媳妇有个三长两短,他要拿命抵。”
“小刘医生你跟我说说吧,你是怎为她处理的?”
“我干这个有两年了,一般的伤风感冒,头痛脑热,吃我的药都见效,这次我搞不明白,她的反应让我意外,请前辈为我收拾一下败局吧。”小刘医惶恐地看着杨敬知,一脸委屈。
“唉!都为医者,不易,医者仁心啦。”
“你们稍安勿燥。”杨敬知说着向医房走去。
这是杨敬知家设的医房。远富将媳妇放到医台上。“公爹,我可看着你医她吗?”
“你还是去外面去吧,恩玉留下帮手就行了。炳文恩玉你们进来吧。”
炳文问恩玉:“你让她睡的吧?不怕冒险?”
“我看危急,用了点小力。”
医室里,施针,解穴,炳文运气调息疏通经脉,约半小时芳芳攸攸醒转。
“水,水,”芳芳微弱地说道。恩玉将准备好的绿豆汤,给大嫂喝。
“好了,能喝水了,大嫂你觉得怎么样?”
“我就是渴,好渴,刚刚心中像火烧,出不来气。”
“现在还烧吗?”
“没那么厉害了,好多了。我这是在哪儿?”
“大嫂,在我娘家,这是我爸,这是我舅。他们都在帮你医病呢。”
芳芳爬起来,想要说什么,杨敬知摆摆手:“你刚恢复,体虚,不用那么多客套。亲亲戚戚的,好了再说吧。”
他二人走出医房,对远富家他们说:“苏醒了,可进去看看,但不能马上走,住两天看看,她的情况比较复杂,住两天,如果不发烧,就可拿要药回去慢慢养了。”
“多谢,杨神医!”远富抱拳叩谢。
“不客气。传华,给他们煮点面条吧,刚才恩玉说他们都没吃晚饭呢。”
小刘医生连夜赶回秦家弯,把消息带给那一家人,否则一夜难眠。他也高兴得想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