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只能心照不能言明。
昝栴的一番话,就像他说的,撕破了假道学用了千百年的遮羞布。其中道理,大家伙儿其实心知肚明,说不懂那是装的。只是这种手段,有时候自家也会用上,或是不屑于这种伎俩,鉴于人们都习惯了,也就没有谁愿意去把它摊在阳光下。这次昝栴一点儿都不管会戳中多少人的痛处,就给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别的效果不知道,但是此后好长时间,再有宴会都是和乐融融干干净净,没有人敢去尝试上下五千年最有效的未婚男女推销大法了。什么不小心跌进怀里啦,什么看见换衣裳啦,什么落水救人啦,酒后提前入洞房啦,不能说销声匿迹,但是要出招真的需要莫大的勇气。
大朝会过后,很多人都回去整顿家风,昝栴被武佑帝拎到昭明殿大骂的时候,就以此抗辩,“儿子这次是给他们当头一棒呢,您难道没发现京城上空少了许多雾霾吗?功虽不在社稷,但利在肃清邪气。”
武佑帝狠狠戳了他脑门几下,“别光会说别人,你不是成天背着关二那小丫头到处跑。”
“我背自己媳妇不行吗?”昝栴张口就来。
“关定答应啦?怎么不早说,爹好让钦天监挑好日子赐婚。”武佑帝挺高兴的,他跟关定都谈判多少次了,那小子就是不松口。
“没有,所以我要多背几趟,造成既定事实。”早栴摆摆手,出宫背媳妇儿去了。
武佑帝扶额,这算什么,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不是?
关雎无限忧郁地等着江路他们去收集訾娵小月老这次促成的姻缘,还好因为当时女多男少,有些是几个小姑娘摔成一团,那些人的家长也都不是没成算的,最后定了亲的有五对,在关雎看来也算是门当户对。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她还是吩咐人仔细再查了一遍,心大的人家她也就不管了,父母都不看重儿女的幸福,她还有什么好内疚的,想攀高枝的看看莱阳侯府的下场。
其中比较令人无语的,是黄侍郎家的女诸葛黄诗芬。她的惨剧还真的跟昝栴没关系,本来也是,她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跟着那帮子女色狼一并处置也就是了。可是她太出挑了,长得好,还总是摆出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高人一等的姿态,不招人妒是庸才,她不是庸才是精英,所以,悲剧了。
一个同样被大臣提名的五皇子小老婆候选人,伸手一推,造就了一段旷世奇缘。
“不是见识不凡吗?怎么会跟着一群无知少女去厢房门口听壁脚?”傻的让人费解。
“若是能李代桃僵,窃取别人的劳动果实,吃起来最香。”因为黄家的复杂背景,江路亲自去查了。
“也是,自诩聪明的人的通病。”关雎想起来问,“救她的是谁?”从水里捞出来抱上岸,比那些被水龙车冲倒跌在地上的严重多了。湿衣服贴在身上,比肉搏相见差不了多少。
“这位见义勇为的公子,是老熟人了。”江路感叹,“张都督家的公子。”
关雎自认理解无能了,“是那个张都督吗?”
“就是他。您也听说了,楚郡主无法生育,但是碍于她的身份,张夫人不敢提出让儿子再娶一个。张夫人殚精竭虑,谋算着怎样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无法拒绝的手段让儿子再娶一个老婆。而且她还挺挑,目标是好几家有实权人家的小姐。”
“黄诗芬也是她的目标之一?”关雎明白了,也服了这个张兰氏,儿媳妇才回娘家她就准备让儿子出墙。还蹲在别人家的池塘边上,随时准备捞媳妇儿了。
“是的。属下觉得,当时就是别人不推黄小姐,张公子可能也会出手,毕竟黄小姐长得好。”
“那现在两家开始议亲了吗?”关雎在考虑要不要做做好事,八百里加急通知楚郡主。
“议是议了,不过黄诗芬不干。说起来她还真的是有大才,她家里有个庶出的妹妹,比她小了几个月,跟她有几分相似。”
“姐妹易嫁,她真的当这世上除了她没有聪明人了吗?”关雎喝杯茶压惊。
“咱们要不要搭把手,确保张家不会娶错人?”江路请示。
关雎正想回答,躺在床上的璐郡王掀开被子露出个脑袋,“不要?说不定那个庶出妹妹也很厉害呢?张兰氏喜欢儿媳妇,就让她一箭双雕吧。唉,我都替昝枫难受了,有向上的志气不是他的错,可是放任一班号称为他好的傻婆娘到处蹦跶,真的好吗?”
关雎略想了想,也好,都不是省油的灯,自己何必替古人担忧呢?说不定黄家那个庶女就等着这个机会呢。现在她比较担忧的是平王府,平王爷跟着去,注定了他们在宣同探亲不可能太久,加上路上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可能超过三个月,很快就会回来。昝栴在平王府这么闹了一场,最没脸的不是别人,而是东道主平王府,两位老人回来,会作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