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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孩子,要活着

接近七月的凝琴,此刻终于,尘埃落定……

最后一滴焚音泉,从龙口滑落,轻溅在那焚音琴上,溅开无数细小的水花,化为无数苍白色的火星,四散而开,湮灭在空中……

大道悲歌奏响,这……是辛阳凝琴,最后的大道悲歌,歌声中,似乎融合了上苍的意志,融合了人世间那数不清的悲凉,融合了灵落音对于辛阳最后的期望……

那道清丽的身影,再次浮现在辛阳的脑海中,比起之前,无疑清晰了很多,可是那模糊,依旧化不开,如同浓雾,唯有那凄楚而又欣慰的笑容,变得愈加真切……

“孩子,要活着。”

声音虚弱而清婉,其中,是浓浓的爱怜以及……不舍,这是女子最后的话语,最后的期望,乃至最后的执念……

若你能活着,赴九幽又何妨?我多么想看见你长大,看见你的哭与笑,想听你叫一声……“母亲”。可我最想的,是你活着,哪怕母亲不能陪你,哪怕你会孤独与苦楚,哪怕你恨母亲将你弃之不顾,哪怕一切的一切,对你来说,从不快乐……

原谅母亲,原谅母亲的自私,因为我只想让你……活着。

“孩子,要活着。”

轻音落下,那凄楚而欣慰的笑容,化为世间最凄凉的决绝,所谓的,只是你……活着。

“秘术,雪葬。”

哀凉的清音,从那模糊的身影传出,似将这一切定格。

“不……”

看着那模糊的身影,化为飘飞的红雪,辛阳心中的酸楚,难以承受,辛阳想要嘶吼出声,吼出那内心的酸楚,悲戚,以及不舍。

可是他不能,他早已没有气力,满腔的悲愤,让他几乎失狂,可是他只能这般看着,无力地……看着……

这般,所为的,只是自己,活着……

一滴鲜红血泪,从辛阳的眼角溢出,并未落地,而是飘向那焚音琴……

在接触到焚音琴的刹那,便浸润进去,琴身轻颤,似承受不住,这滴血泪之中的悲凉,以及意志……

本平息下去的一切,随着血泪的融入,在此浮现而出。

无数的雪花,凭空凝聚,缭绕着焚音琴,不断的飞舞,柔和的星光从焚音琴上散发而出,似想化为星海,化为一切……

琴身开始猛烈的颤动起来,琴身的颜色,在这颤动之中,开始迅速的转换。

青色瞬间浓郁到极致,无数银纹攀爬而至,眨眼间,变为璨银色,爆出耀眼银光,银光中,一缕缕金光溢出,瞬间替代银光,而琴身化为紫金之色,高贵而又华丽,如同帝王,睥睨世间,所有焚音琴在其面前,都将沦为凡物……

那华贵的帝王之气,在焚音琴上不断的攀升,散发出极强的威压,即便是辛阳自己,也满心骇然,他有直觉,此刻的自己,即便全盛,也奏不响此琴,若强行奏之,自己定然裂体而亡。

然而,这不是终点,那帝王之气,还在攀升,似乎要破开这天,破开这樊笼,去俯瞰众生,将一切踏之脚下……

好在,这只是气势,未曾有着实质的波动,可即便只是气势,已经压得辛阳喘不过气,若还有实质的波动,辛阳定然尸骨无存。

帝王之气,还在不断攀升,在辛阳的满目骇然中,达到临界点,似遇到了瓶颈,此刻,那琴身上的紫金色,已浓郁到极致……

“嗡。”

细微的颤音,从琴弦上传出,似在调动天地间的伟力,来打破桎梏,辛阳此刻,尽管体弱无力,被这琴音一震,哇出一口鲜血,神情萎靡下去,而静室,这在这颤音之中,猛地颤动了一下……

那股气势一路高歌,破开了那桎梏,不再束缚其帝王之气,可破开桎梏后,那股雄霸之意,不仅没有变强,反而消散而去,如同返璞归真般,全部内敛进入了焚音琴中。

琴身上,那华贵的紫金色,消退而去,化为明净,空灵得无一丝一毫的杂色,仅仅片刻,琴身变得五光十色,如同世间所有的色彩,都汇集到了琴身之上,如梦如幻,如痴如醉,杂乱却带有美感,让人陶醉,似这天地间最质朴的韵律……

“这,究竟是什么?”辛阳的眼中满是惊骇,看着流光溢彩的焚音琴,心中呢喃……

……

九天之中,不知何处,或不在这九天之中。

这里,徜徉着无数星辰,汇聚成星河,化为星海,柔和的星光,点亮着整片空间,在这片空间中,似没有白昼,唯有这永恒的夜,与永恒的星光,静谧而祥和,似有着来自远古的旷远与莽莽……

一颗流溢着淡淡微光的星辰上,其上无数的山脉之中,有着一处茅庐,悠远而超脱凡俗,明明简朴到极致,如同凡物,却似与这天地相契合,没有一丝一毫的突兀感。

茅庐中,没有别物,唯有一位身着布衣的老者,头发与胡须,皆已花白,静静盘坐在蒲团之上,安静自若的吐息。

老者的身上,没有丝毫灵力的波动,可若是细看,整颗星辰的星光,伴随着老者的吐息,在不断律动,与老者似为一体。

老者紧闭的双眼,突猛然睁开,目光中的睿智与犀利,似可洞穿空间,看破世间一切假象,寻求到那所谓的真实,看到道的……极致。

那漆黑略显棕黄的瞳目之中,有着无数光点,在游弋,似星辰随大道律动,在描绘着世间的本质,其深邃与浩瀚,似让人多看上一眼,便会迷失在那茫茫星海之中,永远沉沦。

此刻,老者的眼中,有着震惊与骇然之色,抬头望去,目光直接穿过茅庐,传过层层叠叠的空间,锁定在了一颗遥远黯淡的星辰之上。

那星辰旁,有着一颗较小的星辰,原本明亮,此刻却在急速黯淡,所有的光华都消弭而去,涌上一股苍凉与死寂……

“孩子。”

老者轻声呢喃出二字,起身一步踏出,身形便出现在了那快速黯淡的星辰旁。

看着快速变暗的星辰,向来毫无波动的目光中,浮现出不忍与感伤,老者的目光微微闪动,所有的情绪,化为无奈一叹。

“星域愧对你,愧对……你的母亲。”

老者的目光转向一旁黯淡的星辰,沉默良久后,缓缓开口,语气沉重。

“星逍,若你知晓今日的一切,你还会去……证尊吗?”

老者重新看向急速黯淡的星辰,其上的生机,正在逐渐化为死气,不可逆转,当生机彻底化为死气,那便意味着死亡,彻底的天人永隔。

正当老者神情黯淡,忍住心中的悲戚,准备接受他无能为力的结果。

猛然间,整片星域之中,所有的星辰不由齐齐一颤。

大道悲歌,在整片星域中奏响,时间似在此刻静止,蕴含大道韵律的琴音,化为阵阵音浪,扫荡过整片星域,悲欢如浪,心若苍茫……

老者看向那几乎已满是死气的星辰,双眼中,满是惊骇,因为那撼动整片星域的琴音,源头正是这已经颓废不堪的星辰,星逍遗失九天之中的孩子……

老者的目光不由颤动起来,惊骇中,有着欣喜。

这琴音,别人听不明,可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焚琴之音,足可以撼动整个星域的焚琴之音,唯有……

“圣品……焚音琴!”

……

雪域,矗立在漫天飞雪的无数宫阙之中。

盘坐在冰床上的灵落茗,面色有些苍白,陡然间,殷红的血,顺着其嘴角,缓缓溢出。

“那日,究竟是谁?”

灵落茗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有着不甘,他未曾寻回落音的孩子,也再也寻不回……

“蝼蚁之力,妄想通天。”

带有无上威严的言语,不断在她的脑海中回想,即便现在想来,她的心,仍有余悸,一句话,便令她重伤,她便一直调理,可是到现在,都未曾完全复原。

“嗯?”灵落茗轻咦,提上一口气,莲步一踏,出现在一处广袤的莲池处。

莲池中,盛开着无数的莲花,在碧波中,轻轻摇曳。

在莲池的一处,有着一节枯败的莲梗,其上没有任何生机,灵落茗的目光中有着伤感,因为那死寂的莲梗,属于灵落音。

此刻,在那枯梗一侧,有着一个荷尖冒出,通体晶莹碧绿,在那枯萎的莲梗旁,迅速地拔节生长……

“孩子。”灵落茗看见此幕,玉手不由捂住嘴巴,眼中有着泪光浮现。

魂莲池,当魂可沟通天地之力,便可在此处生莲,生于落音旁侧,无疑,这是落音的孩子,自己未曾寻回的孩子……

荷尖迅速生长,酝酿出莲苞,紧紧刹那,莲苞裂开一条缝,瞬间喷薄而绽,化为一朵青莲,而在青莲喷薄的瞬间,凄凉的大道悲歌,随着清风,在这魂莲池中,荡漾而开……

魂莲池中,千年来未曾泛动的魂莲池水,在此刻,竟不由自主的颤动起来,荡起无数粼粼波光,空灵的悲歌,在这魂莲池上,徐徐飘荡,经久不散……

灵落茗向那魂莲探去的玉手,微微的颤抖起来。

美目之中,满是惊骇,惊骇之下,却是浓浓的欣喜与欣慰……

轻柔的言语,忍不住呢喃。

“大道悲歌,圣品焚音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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