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着几个念头过后,心中终于有了决定,微微一笑,道:“师尊隐居深山,数十年末出江湖,他老人家已不愿为人所知。”
黄衫老兄闻言一怔,随即冷笑一声道:“小子狡猾,说得到是好听,不过,今日你既闯到这里,说不得只有留你在此暂屈一夜,待明天大哥天绝剑炼成后,再放你走了。”
说着,张青松忽见他似乎运聚真力。
张青松不愿惹事,连忙止道:“前辈不可逼人太甚,小生一走就是,自是不会碍着这位前辈练剑,因何定要留在这里?”
黄衫老兄冷笑道:“大哥在此三年炼剑,所炼的天绝剑,剑芒三丈。为前所未有的神兵利器,且除了峨嵋三友知道此事,别无人知,谁知你小子是何来路?当这紧要关头,我怎放心让你一去?小子,我看你还是乖乖让我点了经脉,暂留一宵吧!只要今夜子午一过,剑成立放走你。”
他这番话也合情合理,张青松虽对这黄衫汉子心存怀疑,但他自知他并不能真正点住自己。
他点点头道:“好吧,就算我倒霉,碰上这样一桩事,为证明我的清白,我甘愿屈留一宵,但我警告你,你若出何歪念,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罢,张青松目射寒光,盯着那黄衫老兄一眼,傲然而立。
黄衫汉子为张青松的目光所慑,微微一凛,退了半步,心道:“看来这小子功力倒是非同凡响。”
可是他略一犹豫,抢上一步便要点张青松的经脉。
张青松傲立如故,面不改色。
正在黄衫汉子要点未点之际,人影一闪,那白衣老者又立在黄衫汉子与张青松的中间,慈声道:“二弟,我看这位仁兄一表方正之像,决非江湖宵小之流,就让他去吧。”
黄衫汉子一怔,大声道:“大哥这话差矣,大哥凭貌像,能相信他不是对大哥的天绝剑心怀叵测而来?小弟认为宁可我负人,不可人负我,再说也只留他一晚。”
他不待那白衣老者再开口,猛然便朝张青松点去,谁知他这一点,竟点了张青松的三玄重穴。
张青松应指瘫萎在地,可是心中却暗暗冒着寒气,心想:“那家伙好心狠手辣,三玄重穴,人身死穴,十二个时辰不解,不死也得重伤,错非我张青松,要是换了别人,岂不真被他害死在此地了。”
他不暇多想,顿时闭目运气专心攻穴。
这时,那白衣老者一见黄衫汉子所点张青松的部位,惊道:“二弟,这小侠的性命,岂不断送在你的指下?”
黄衫汉子若无其事的道:“大哥,他自己不识趣,自作孽而已,别管他了吧,走,咱们还是进屋吧!如三弟今日也能到来那就好了!”
老者看了张青松一眼,叹息一声道:“这人也真是如其所说的倒霉,哪里不去采药,却偏要在今日来到我这来,可惜,可惜!”
张青松双目微睁,向他投过感激的一瞥,望着两人走进那草庐之中。
这时已是申牌时分,一抹斜阳正缓缓地坠向西山,鲜艳的晚霞映照着峨嵋群峰,鲜丽夺目。
张青松望着那一片金色的晚霞,想起了母亲烽火教教主和神斧开山岳步群、血刀傅红雪、萧氏后裔众叔伯们。
突然,父亲惨死的景象,也在他的意念中闪现了出来。
一时间仇恨像在他头上浇了冰冷的一盆凉水般,他全身不禁一震,愤愤自语道:“我还有多少大事等着我去做,怎能将这大好的时光白白浪费在这里呢?”
就见张青松猛运一口真气,向三玄重穴冲去,没过多久,那被点的经脉顿时豁然而开。
他慢慢的爬起,甩开大袖,一口气便奔下了山峰,又回到了原来的山峰,嘬口一声轻呼,傲雪应声奔来,连连低嘶。
张青松抚摸它的前额,低声道:“傲雪,累你久等了,现在我们上路吧。”
可是傲雪低嘶之声并未稍停,它反而用嘴衔住了张青松的衣角,然后望着山下不住的用前蹄踢着山石。
张青松不禁奇道:“傲雪,有什么事?你难道见着了可疑之事么?”
傲雪两只大眼望着张青松,又连连点头。
张青松心中觉得奇怪,心想傲雪再是通灵,也不可能知道善恶是非,他所看见的必是一件极简单的事,如果我想不错,它是看见了从前见过的人。”
他这样一想,飘身上马道:“傲雪,那便带我去看看。”
傲雪两声低嘶,展开四蹄,便冲向峰下。
本来,龙马奔行起来,铁蹄如雷,可是这次傲雪行走,虽然快速如风,但四蹄落地却仅仅发出轻微的响声,好似它怕惊动什么人似的。
张青松心中暗自纳罕,心想:“难道这是件很严重的事吗?”
残霞渐收,夜幕渐渐笼罩群峰。
张青松怀看疑惑的心情,任龙马载着他,一连奔过了几重山峰,它突然就在一座峰顶之上停了下来。
张青松目光一扫,发现那盖有草庐的山峰,就在隔着稍矮的山峰那边。
他运起目力,向那草庐逼看一番,薄暮之中,只见草庐之中已隐隐射出一点金色的豪光。他心里有数,知道是白衣老者正在加紧炼他那口天绝剑。但这时傲雪却低头对着峰下,连连的点着,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张青松连忙朝峰下搜视,忽见峰上一处山坳之内,停着十几匹骏马,正在静静地吃草。在山坳的一旁靠崖边依山坐着十几个黑衣人,张青松神目何等锐利,仔细一看,立时认出是魔神宫九龙坛坛主九龙神魔领着手下十几个分堂香主。
不禁大奇,暗道:“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只见九龙神魔等人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似在等什么,偶见他们也交谈一两句话,但因距离太远,听不真切。
张青松一跃下到地面,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傲雪暂留峰上。
他立时展开幽冥无形轻功,朝峰下掠去。
好在这座山峰,奇岩峻壁,附身岩上,到不愁被人发现。
他轻取巧纵,点地无声,片刻间便到了九龙神魔坐着的崖石上不足三丈之处,藏身一块在崖石之后。
这时他们十几人寂静无声。
过了约莫盏茶时分,忽听其中一人带着惊诧的口吻道:“坛主,那金色的光华大盛,依照坛主看来,是否那剑已经练成!”
张青松心中一动,忖道:“原来他们是为那柄天绝剑而来!既然天绝剑只有峨嵋三友知道,那他们是从何知道这消息的?”
他一面望着,一面举目观望,果然从此处仍能望见那结庐的峰顶,这时金色的豪光冲起一丈多高,光华闪灼不已。
张青松心中暗暗吃惊,心想:“如果这真是剑芒之光,那真是一口自古未有的神兵利器了。”
这时,九龙神魔已经开口答道:“时辰未到,怎会就已练成?你不见那光华闪烁不定么?要是一经练成,光华立敛,却要有人运本身真力才会放出剑芒,三丈之内取人性命。”
九龙神魔答着,忽又喃喃道:“帝君一旦有了这口剑,张青松虽练成了化魔神功,恐伯也非他的敌手,那时才是他真正登上武林至尊之位的时候了。”
张青松闻言猛吃一惊,他做梦也想不到,原来那口天绝剑却与他有切身关系。
这时他再仔细一想,不禁恍然大悟,因为制服血魔唯一的方法便是以宝刀利刃,刺穿血魔身体,使全身的血液流干。否则,任你如何雄浑刚劲的掌力,对他也莫可奈何。
张青松这一弄清,心下不禁暗道:“你们别想能得到这口剑了。”
他这样一想,正想抽身纵向峰顶,再先他们一步,赶去后面山峰取了那口剑,谁知一不小心,脚下碰响了一块石片。
九龙神魔是何等样人?蓦地一纵而起,一式冲霄,一条快如闪电的人影,眨眼已掠上崖壁。
只听他暴喝道:“大胆,谁敢太岁头上动土?”
他已知暗中之人藏身之处,双掌一错,挟以排山倒海的掌风,哗啦啦!罩向那崖石之后。
蓬!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过处,那块隆起的崖面,被他这一掌劈裂,崖石纷飞,最远的射出去数十几丈远。”
可是他猛然呆住了,落掌之处,哪里有半条人影?
他“咦”了一声后,随即大喝道:“难道我见着鬼了?”
只听张青松道:“你没有见鬼,是我,外公。”
这真是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声音发自崖底他原先落脚之处,而且竟然称他为外公,这是谁呢?
他急不可待的转过身来,就见张青松气定神闲,面带微笑立在崖下,双目正柔和的望着他。
他带来的十几个九龙坛众香主,一个个目瞪口呆定在那里,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有的半坐半站,如泥塑木雕一般,显然是被张青松在他掌劈崖面的刹那间,一齐点了经脉。
这对九龙神魔简直是莫大的耻辱,他一声狂吼,周身突出蒙蒙青瘴,连人带掌一齐扑向张青松。
只听‘蓬’的又是震天的一声巨响,地上多了两丈的土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