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黯然点头道:“我忧虑的不是他将面临的遭遇,而是他竟能身化血魔,这样一来,他恐将成为武林公敌。”
摩罗老祖心中一震,惊醒过来。道:“我想起来了,难怪万极帝君那老魔,眼看他七十二煞伤亡殆尽根本就不是张青松的对手,他仍指挥着魔神宫一般徒众加入战围,当时我想不到他的用心,现在却恍然大悟,原来他正要使那孩子身化血魔,这样便落武林中人话柄,便以群起围剿,他用心也实在良苦了。”
公主点点头道:“如此一来,那孩子这时便也成了我排云居士所创的一门的强仇大敌了。”
摩罗老祖啊了一声,退了一步,道:“公主,你当真将与他为敌么!”
公主半晌点头道:“会的,除非他自废化魔神功。”
摩罗老祖面现忧虑,摇头道:“这样就来不及了。”
公主知道他的意思,也黯然点头,道:“化魔神功一旦练成身化血魔,散功之法除将全身血液放干之外,别无他法,所以他除死别无他途。”
两人正谈着,突然两声怪笑响起,万极帝君现身而至,飘身到了摩罗老祖和公主之前,连声怪笑道:“公主!张青松化血魔为你亲眼所见,现在你该怎么说?”
摩罗老祖未等公主答话,哼了一声,道:“你放尊重些,这事与你没有好处!”
万极帝君哈哈大笑了起来,摩罗老祖怒喝道:“你笑什么?告诉你,张青松身化血魔,如果说他会掀起江湖血劫,首当其冲的便是你魔神宫一脉,你笑得出口么?”
万极帝君也怒道:“我笑与你何干,老实说,张青松已经掀起了江湖血劫,成千的武林群雄,有目共睹,他已成了武林公敌了。”
接着逼视着公主道:“我问的是公主是否践履前言,也与张青松为敌?”
公主低着头,陷入痛苦与沉思之中。
摩罗老祖蓦然大笑,道:“万极帝君,你的话说得好听,你的话只说明你魔神宫一脉所练的化魔神功不容于江湖,那么你万极帝君又岂能独存?”
万极帝君听了一愕,一时答不出话来。
摩罗老祖得理不让人,继续道:“告诉你,血魔一门除了三百年前的血魔练成了身化血魔外,无人练成。张青松莫非是血魔的嫡传,还能作他想么?这样一算,他便应该是你万极帝君师祖一辈的人物,你可知道么?”
万极帝君一时呐呐说不出话来,不禁勃然大怒强辩道:“至少这一百多条人命,还是江湖中百年来首次的残杀,像这样残酷暴戾之人,还能任他在武林继续生存么?”
摩罗老祖想了想,冷冷道:“这也未见得他有多大的错,一则,他出自自卫,你万极帝君挥手间便百数十人围攻于他,谁能束手待毙?拿你处在他那情况之下,你能不出手伤人么?再说那些都是可杀之徒。”
万极帝君勃然怪叫道:“你说什么?”
“我说那些都是可杀之徒。”
万极帝君双目凶光大射,厉吼道:“你再说一句,我便强劈了你这老匹夫。”
摩罗老祖双手缓缓立胸,大叫道:“灵鹫宫的人都死有余辜。”
“老匹夫,你想死。”
万极帝君怒极强发一掌,摩罗老祖也不肯示弱,双掌猛推,蓬!两人全身一晃,同时倒退一步,脸色也同时发青。
万极帝君原已受伤在公主的掌下,但摩罗老祖却是在至尊令大会之时,耗去真力过巨,也受了伤,正在受伤新愈之际,故两人的掌力都大大的打了一个折扣,若在平时,摩罗老祖却是逊于万极帝君一筹的。
摩罗老祖缓过一口气,道:“老魔头,你也别得意,张青松既已练成了血魔功,想他要取你之性命,实易如探囊取物你就等着瞧吧。”
万极帝君冷笑道:“想他也不敢如此大胆。”
“难道你还有本事能抵得住他么?”
万极帝君蓦然一声怪笑,道:“张青松纵有飞天之能,但是他的母亲伯叔的性命在我的掌握之中,他又岂能奈何我,退一万步想,我拼着一条老命不要,一命换一命,哼!想我总还办得到。”
他这话一出口,摩罗老祖和公主立时怔住,这真是置张青松困境的最妙手法,张青松杀万极帝君又有何用?他如救不出母亲和伯叔们,纵然将魔神宫化为万劫不复的灰烬,对张青松而言,仍然成了遗恨终身之事。
摩罗老祖心中千回百转,怒声道:“你想将他的母亲伯叔们怎样?”
“不怎么样,只要你能答应我两个条件,我自然放出他的母亲伯叔们!”
“什么条件?”
“哼,现在实难奉告。”
“那么他杀父之仇怎么说?”
“那杀他父亲的人已死在他手里,我与他没有杀父之仇。”
这强词抵赖之言,摩罗老祖恨也没有办法,愤声道:“好,就算你有理,他如愿答应你两个条件,如何见你?”
万极帝君怪笑一声,双目一转动,道:“十日之后,灵鹫宫中来找我。”
摩罗老祖双目一转,冷冷道:“我,我这就去找他,将这话转告于他,但我警告你,你别耍花枪,张青松正在旺气之年,你老魔头一旦弄他起火,哼!你正是惹火**,别怪我事前未告诉你,你三思吧。”
“不要你来教训我,要走就走,老匹夫。”
摩罗老祖又哼了声,转身对公主道:“此地已无可留,走吧。”
公主点点头,然后静静对万极帝君道:“请转告贵夫人,污陷我夫君之仇,纵然我放过她,白贤弟也必报。”
万极帝君哈哈一笑,道:“都是掌下游魂,叫他来好了!”
公主瞪了万极帝君一眼,和摩罗老祖双双飞掠而去!
当摩罗老祖和公主去后,那纷纷逃散的武林群雄从四方八面的树林中回到原地,但回来的只有一半人左右了。
但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从树林走出的人中,竟多了三十几个紫衣少女,这些紫衣少女个个生得娟秀美丽,纷纷至万极魔女的身前。
三天的时间,整个江湖都是知道张青松练成血魔功,竟成了一个杀人的魔星,这消息立时震动了三山五岳。
江湖因他而沸腾了。
且说张青松骑着龙马傲雪,带着满身的鲜血,一股劲疯狂似的狂奔而去,此时的他不辩东西南北,只催动傲雪以全速奔掠!
一面他心中只升起一个意念:“我是杀人的魔王!我是杀人的魔王。”
这意念使他心痛如绞,几要发狂。
除了这折磨他的意念外,他什么也想不起来,父亲的仇、救母亲伯叔的性命,阻止万极帝君身登武尊之位,这一切他都想不起来了。
他只记得自己是杀人的魔王,良心的自责,促使他想到了死!
他喃喃自语着:“我不能活下去,武林中容不得我的存在,与其让武林同仇共剿,死在万刀之下,还不如自己先死去的好。”
傲雪驮着张青松急如风驰电掣,翻过一座山头又是一座山头,奔上平地又进入山区。
半天过去了。
傲雪再是龙种烈马,马身之上也已见汗,可这时却又是一个山顶之上,但山的背面,只
见一泓方潭,清澄见底。
张青松不顾一切,拍马纵身而下,龙马几个起落,已下了山峰。
张青松陡然大喝一声,道:“冲啊。”
龙马通灵,已知张青松的心意,一声长嘶,四蹄一登,整个便跃落潭中。
但潭水冷冽异常,张青松全身一浸入潭中,顿时打了个寒噤,龙马更是在潭中发出声声长啸。
立时又腾身而起便朝岸上纵去。
张青松经过潭水一浸,神智清醒了许多,但他这一清醒就再次抑制不住激动,情感暴泻而出。
他从龙马背上又嗖地跃回那潭中,激情使他张口哈哈狂笑了起来,他笑过一阵后,又狂声大叫道:“我是杀人的魔王,当今天下已没有我的对手,我是杀人魔王哈!哈!哈。”
他的狂叫声,震动群峰。
他这一真情流露,哪里还能收止得住?狂叫了一阵后,蓦地,笑声一收,他立时又嚎陶大哭起来了。
只听他哭着道:“伯母啊!我对你不起,你被我打伤了,是我亲手打伤了你。”
接着他又哽咽着道:“恩师,我也无脸见你,我现在是一个邪徒,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是人人可诛可伐的人啊,我不配做你的弟子。”
他越哭越是伤心,终于,他想起了那尚在彭泽湖滨等他回去的梁丽娟,他想起了梁丽娟对他的温柔和深情,一时间,他更是伤心。
只听他继续喃喃哭诉道:“娟妹啊,我怎么还能回去见你呢?我没有胆去见你了,我如今两手沾满了血腥,我是杀人的魔王,我还能去见你么?不,我要死。”
他突然又想到死。
全身不禁一惊,这急念像电流般倾刻在他的心灵之上起了反应,立时他收住了哭声。
死的意念一生,他便好似得到解脱一般,重重的呼出了一口积压在心中的大气,他的脸色也渐渐庄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