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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海上生明月

同样的月亮照在合虚山上。半边山一片清明,另一半边潜伏在黑暗里。

潮汐一浪接一浪地扑在沙滩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海天相接处是一轮硕大的圆月,一半在天上,一半在水里。

这样的情形其实他也已经看惯了。不知道怎么,今天夜里格外的伤感。毕方一动不动地站在不远处。一人一鸟,被山巅烈烈的海风吹拂着,仿佛两块沉默的礁石。

“那个人,她又在做什么呢?”

是窝在她的宫殿里看折子,和樱闲闲说着话,还是带着无可挑剔的微笑看着她的朝臣们饮酒、歌舞?会不会正和他一样,独自看着天空的那轮明月?

他已经不能猜测,也不愿意猜测。这一刻,他无与伦比地想念她。

“伽蓝。”他终于念出了那个名字。这两个字仿佛有温度,在冰冷的海风中,温暖着他,灸烤着他。

一颗心如煎如沸,在胸腔里扑扑跳动。他忍耐不住,虚虚一招,金矛便凭空出现在他的手里。

最近才修成的“裂锦十三式”从头至尾使完,觉得胸臆里还有些东西没有清空,接着又是一套连环的“惊天十三式”。

惊天十三式强横无匹,收招时,金矛重重砸在素日所坐的巨大岩石上,火星四溅,石屑纷飞。一边的毕方横了他一眼,面带不屑地走开了去。

宁和正在窗前看他,只见一轮巨大的月亮之下,黑色的人影跳跃如飞,一招一势,如凤翥,如龙翔,如云坠涧,如川入海。

“又在想那个女人了。”有一下没一下抚着重明鸟翼上的翎羽,她哼了一声。

“啾--”重明鸟虽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还是表示了赞同。

“哎,你知道什么。”

重明鸟委屈地看着她:“啾啾——”

宁和转过头,“宝宝,咱们到海滩上看月亮去。”

海滩上的珍珠砂细腻,柔软,在月光下反射着晶莹的光芒。宁和一手提着鞋,另一只手拎着裙子在海滩上慢慢走着,一种陌生的情愫,慢慢占据她的心底。她不时抬起头,看着山上的舞着长矛的人影,又被火燎了一下似的转过头去。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才不在乎呢。”

可是她明明很难过。为什么会难过呢?她也不知道。

走着走着,前路却被一块巨大的石头挡住了。“咦?怎么回事?”宁和看了看左右,是她异常熟悉的地方,这里本来是一块平整的海滩,哪里来的石头?

月色虽然明亮,但这东西黑黢黢的,实在看不清楚。宁和索性一脚踢了过去。

没等她的脚踢到那块巨石,重明鸟忽然发出极嘹亮的一声长唳,既是在警告宁和,也是警告这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要轻举妄动,伤了她的主人。

宁和瞿然而惊,立刻横掠数丈,正在这时,一根无形的气针,无息无息地对准她射来。重明鸟翅膀一扇,将那气针扇开了些,斜斜擦着宁和的身子飞了开去,落在不远处的沙滩上,居然发出“扑”的一声轻响。

这家伙正是上次他们在海里看见的巨大砗磲,想不到它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宁和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正待示警,烜烨已听到重明鸟的叫声,知道沙滩上有变故,从山上一掠而下。

宁和手一扬,一把符箓便劈头盖脑地对着那黑乎乎的东西砸了过去。砸过去有效没效一时不清楚,火符却带起大片的火光,将沙滩照得亮如白昼。

烜烨也十分惊讶。不久前他还以心神入海去寻觅这怪东西,半天没有找到,不料它竟然自己跑到合虚山来,简直不可思议。

在海底奈何它不得,到了岸上哪里还怕它?金矛一挥,“呯呯呯呯”一时也不知道到底击中多少次。金矛是绝世神兵,在海底大受影响,此时看见宿敌,就算烜烨不出手它也会自行攻击,何况烜烨怕它再吐毒针,决不留手,不到片刻便将它上边那片厚壳打得粉碎。

怕它还没死,烜烨指挥宁和继续丢火符,挥动金矛将蚌肉搅成一团肉泥,这才出了一口恶气。

“真奇怪,它跑这么远是来送死的么?”宁和一边丢着符,一边评论。

烜烨也觉得极为怪异,平常的砗磲是没有智慧的,这只会自己找到合虚山来的,只怕是灵智已开。回想起上次那条变异钩蛇,也是在附近游曳才给毕方发觉,难道合虚山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这些变异妖兽?

那么?是什么在吸引着它们不远千里前来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合虚山满山的灵药。

这些药草,烜烨与宁和都是看惯了的。烜烨八岁都上了合虚山,这些东西在他眼里与寻常的植物无异。琼天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宁和看多了,也习以为常。但对于这些修练数百上千年的妖兽,只怕是就是进阶必须的仙丹。

那么,它们又是怎么知道合虚山的呢?莫非是有人指引它们前来?否则,这茫茫大海,没有坐标的话,找上一千年只怕也找不到,何况砗磲移动的速度,慢得令人发指。

想通了这一点,烜烨便对宁和说:“只怕近日还有别的妖兽到来。我们可得多加警惕才是。”

不知道这怪兽有没有内丹,月光虽然明亮,但要在一团巨大的肉块里找出一枚小小的内丹还是相当困难的。烜烨便从储物袋里翻出那颗怪异的珠子,刚刚擎在手中,那东西便光芒大放,烜烨便将珠子交给宁和拿着,自己运点法力将肉碎一点点分开仔细查找。

果然,不一会便发现一粒大拇指粗的珠子,看了看,便交予宁和拿着,又慢慢辨认。直花了好大一阵功夫,才把碎肉分离。从里面共掏出了十几颗大小颜色都不相同的珠子,想必是珍珠。宁和拿不了这么多,便掏出一块帕子包在一起。

“咦?没有内丹?”烜烨有些惊讶。

独足乌和重明鸟都在一边虎视眈眈,但也并没有打搅他寻宝。烜烨便笑笑:“马无夜草不肥,你们可以开吃了。”

他怕砗磲肉有毒,早已详加辨认,结果令他十分惊讶,砗磲肉一点毒性也没有,甚至还是大补良药,不过给他捣成肉糊,想必宁和也不肯食用的,便宜这两只鸟算了,也算给它们打打牙祭。

宁和便将包着珍珠的帕子交给他说:“给你。”

烜烨很惊讶:“这里边是珍珠,每一颗只怕都有上千年了的成色,你不打算收着做两件首饰?”

听他这么一说,宁和就笑眯眯地将手收回:“千年珍珠?那我可得好生收着。”便将另一只手里那颗放光的珠子还给了他:“这东西我不要,好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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