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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到处都有刁蛮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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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便到了尚京,伽蓝一行便在国宾馆住下。

国宾馆已经装修一新。璃苏大婚当日,由云梦远嫁而来的雷音公主将从此处启程,沿东泰门、璇玑门、精卫门、螽斯门,抵达崇德门,到达皇宫。

回城之前,璃苏陛下便下了严令,封锁雷音失踪一日一夜的消息,免得大婚尚未举行,便有不利于皇后的流言蜚语传出,有损皇家尊严不说,也不利于今后的母仪天下。

女帝行止,自然更加属于绝密。一旦出点什么岔子,双方都不好交待。璃苏倒不担心有人对女帝不利,谁若是没长眼睛,开罪伽蓝,只怕自己反倒是吃不了兜着走。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女帝自己不欲张扬,又何必多生事端?

婚礼定于三日之后。璃苏要准备种种繁文褥节,忙得着实是不可开交,不可能时常陪同云梦来的贵宾。当然,对烜烨,他始终有种潜在的敌意,便如一只猛兽与另一只猛兽狭路相逢,虽然尚未张牙舞爪地威胁对方,但一山不容二虎,能不见自然不见。

伽蓝他们却是极闲的,镇日出门游荡。难得的假期,不趁机好好游玩一番,那可真是身入宝山空手归。

璃苏大婚,贺者甚众。不少盛装华服的男女也在街头闲逛,这些都是分封各地的诸侯、贵族,趁此机会携子弟回京,既可以见见皇帝陛下,也有机会结识其他的贵族子弟。更多的是想通过在京居留的时日,见见老友,再看看哪家有适龄的孩子,自己家的也老大不小。还有不少地方大员也携眷回京朝贺,尚京城里端的是热闹非凡。

伽蓝与烜烨的闲逛自然也有目的。此时的尚京对他们简直是完全不设防,爱怎么看可以怎么看,想怎么瞧就可以怎么瞧。身临其境,可比潜行在尚京的细作呈上来的情报准确细致得多。

三人在街道时行走时,脚不由自主地带他们将东西四门走了个遍。城门、驻防、兵力分布当然要看,城防设施也颇一目了然。伽蓝与烜烨对视一眼,皆会心一笑。

“说,你到长安的时候,是不是也先这样摸过底?”伽蓝似乎想到什么,恶狠狠逼问烜烨。

对方斜了她一眼:“这女人好生愚昧。”他加快步子,仿佛和嘴里的“愚昧”之人走在一起,便会被传染上她的愚昧似的。

“咦,看上去就是做贼心虚嘛!”伽蓝恍然:“兀那小贼,还不站住受死?”

烜烨做势欲逃。正巧两三个人衣饰华贵的贵族子弟并排走过来,便身形一闪,便往他们身后逃去。

“哎,往哪里跑?!”伽蓝嘴里叫得厉害,脚下却依然十分悠闲,摆明了是吓唬他。

不料那几个贵族子弟见是两个美女在呼叫,显然是受了奔跑着的男子的欺负,英雄主义思想发作,毫不犹豫地转头去追烜烨。

他们去追也不要紧,一路上也不知道撞了多少行人,开始还看见被追的那个小贼。转了几转,连影子都不见。欲回头安慰一下叫喊的美女,只见熙熙攘攘的街道中,哪里还有她们的踪迹?

“哎呀,咱们这是何苦来!”气喘吁吁的贵族子弟们停下脚步,目目相觑。

旁边的巷子一角,樱看着那三人,评论道:“白痴。”

……

尚京城由于是新建,规划得当,看上去十分整齐。沿城修筑着极厚的城墙,呈土黄色,缝隙之间并没有抹灰,砖石都裸露在外,却偏生给人一种极雄浑、苍茫的感觉。墙头上边砌有箭垛、雉堞,也有烽火台。城外修有极深的濠堑,城内也有内濠,看起来十分坚固。

除了皇宫与贵族所居之处,街衢甚少使用砖石,一般是三合土垒成,打扫得十分干静。与长安城的精致、雍容相比,更多一种纯朴、古拙的异域风情。

城内人来人往,倒十分热闹。衣着以皮毛为主,甚少绸缎、棉布之类。不过近年来贵族以云梦的丝棉物品为尚,多有购置。

完成探查任务后,便是悠闲的逛街时光。两个女人加一个保镖,将尚京城的特产小吃尝了个遍,连吃带拿,买了不少事物。烜烨看着手里的大包小包,有点啼笑皆非,他心里模糊地想着:

“我这是干嘛来的?”

“好象我是为了说服伽蓝不可答应泽方求亲之事出的门。后来,为讨回璃苏的未婚妻,我上了一趟琼天宫。可现在,为什么我沦落成了一个拎包袱的?而到了后天,竟然还要去喝璃苏的喜酒了?”

“可为什么,我也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呢?”疑惑中的烜烨,想着想着,更加糊涂了。

“樱,你来瞧瞧这只镯子。”伽蓝素日带着的玉镯是护身法器,那日给了宁和,手上便一直空着。这日逛到一家首饰铺子,便想找只随便戴戴。

那是一只错金银地掐丝嵌宝石的镯子,做得十分精致。店家殷勤介绍:“这是小店的镇店之宝,姑娘有眼光。这上面的宝石,是才从西域那边过来的货色,包假包换的。”

“哦?有这样的宝贝?给我看看?”一个少女娇嫩的嗓音插了进来。

伽蓝已经把那只镯子戴在手上,正与樱在同看。那少女已挤到身边,大声说:“喂!这镯子我要了!”

伽蓝与樱诧异地转过头,见是一个明艳的少女,头上梳着十七八条辫子,每条发尾都参差绑着明珠与宝石,衣饰十分华贵,手里拿着一根五彩皮绳混织的马鞭,柄上也镶嵌着不少宝石。

眼见双方看起来都颇有来头,店家十分为难,不敢出声。伽蓝笑笑:“好罢,你若喜欢就拿去好了。”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犯不着和别人抢。

说着便褪下腕上的镯子,递给掌柜。不料璃苏早有准备,担心帝都现在豪门贵族齐聚,保不定会有人冲撞伽蓝,便派了宫里的侍卫,换了寻常装束暗中保护跟随。那侍卫见少女欲抢女帝看中的首饰,当即出面和掌柜交涉。

“无理!是这位尊贵的客人首先看中的事物,如何能平白抢夺?”

那少女眼看手镯就要到手,被人阻止,顿时大怒:“滚开!你是什么东西?本小姐看中的东西,还有谁敢来抢?”

伽蓝看着那侍卫微微一笑,以示谢意。对于骄纵的少女,她有些头痛,便对掌柜说道:“算了,我不要了。”

那少女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火气,见伽蓝与樱气度高华,又生得十分漂亮,暗地里生出嫉忌之心,心想:“不知道是谁家的女郎,这般乔张做致的,好生讨厌,我偏不让她如意。”一腔无名火发作,怒气冲冲地走近伽蓝:“你是什么人?要你讨好卖乖?”

伽蓝懒得理睬她,一声不吭,迳直走出店门。那少女忿忿地跟着走了出来,向着她的臂膀搡去。伽蓝一闪。她推了个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顿时又惊又怒,挥起手中的马鞭便向伽蓝抽去,谁知眼前一花,抽了个空。

侍卫正待动手阻止少女,不料伸出的手似乎碰上无形的壁垒,竟然无法接近她。

熙熙攘攘的街头忽然空出一大块,以少女为圆心,似乎多出一个透明的屏障,圆里下起倾盆大雨,瞬间将那少女淋个透湿。圆心外却是阳光灿烂,不沾一点水迹。那少女几乎几疑自己在梦中。她想要走到阳光下去,走进人群中。谁知道她走到哪,那雨就下到哪,没有一丝半点淋到旁人头上。

幸而雨很快就停了,但她上下已经淋个透湿,狼狈不堪。这时候,她的扈从已经围了上来,扶着她,替她揩头发的揩头发,抹脸的抹脸,带得有换洗衣服,便在店家找个间清净的房间换上。郡主受惊,回家后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惩罚。故此个个面色青白,忐忑不安。

等那少女收拾整齐,再次冲进人群,已经不见那两个女子的踪迹。那掌柜的还在嗫嚅着问她:“姑娘,这镯子您要还是不要?”

“不要了。”那少女恼怒于他的没眼色,狠狠顿足。

又不是真看上那只镯子,捣捣乱而已。买主都已经走了,她买了那只破镯子来作甚?自己家的好东西还少了?

那少女正是右贤王越璋的小女儿真谰。越璋的妃子妾侍们一连生了七八个儿子,最后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宠得是不分清红皂白。璃苏登基以后,她父亲右贤王颇有把她许给璃苏的打算,也不全是想让她母仪天下,只是觉得只有璃苏才配得上他的宝贝女儿。旁敲侧击地提了几次,璃苏故做不知。越璋便示意亲信大臣多次上书,请立皇后,璃苏只是不应。越璋平日也多次敦促女儿多多进宫,与璃苏培养感情。只是璃苏待真谰虽然亲切,但与别的王族少女似乎并无区别,因此越璋屡屡催促,查问进展,自然一无所获。这次到尚京朝贺,越璋十分不悦,忧心真谰的婚姻大事,因此对她也就没有素日的好声气。

真谰与父亲拌了几句嘴,气冲冲地出来散心,当街淋个透湿,狼狈不堪。这辈子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怒火熊熊,无处发泄。遂令人四处寻找伽蓝一行,准备要好好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女帝何等身份,怎么会和一个无知的骄纵少女计较,自然回避。真谰的扈从找寻半天,毫无消息。他们也不会真心去查找,此刻尚京街头行人,非富即贵,小小扈从,何必没事找事。

任凭真谰如何暴跳如雷,伽蓝等人的踪迹,便如同一滴水落进大海,湮没无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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