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大哥,你这,你……”靳云鹏说:“你这么说,我成什么人啦?你这么一说,我倒感觉,这上面的纹,像我给摔坏的,我草……”
一听秦西的这个主意,让金尚感到非常意外,六千块钱的东西,眨眼就要让人先带走?这是什么规矩呢?
秦西的额头上冒出了汗,他也顾不上去擦一下,说:“小本生意嘛,我也是刚学着试试手,你要没有太大的意见,我看,这个事情,就依我的想法办吧,我相信,你一定能给这一对玉佩,找一个好的去处。”
或许,靳云鹏认为这是秦老板在施苦肉计。所以,金尚从靳云鹏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怜悯的意思。秦西倒是一脸的虔诚神情,像是欠了靳云鹏天大的人情,又像是这一对玉片能把靳云鹏拖一个倾家荡产。
金尚上前一步,想看看那裂纹在哪里,靳云鹏却认认真真地包起了那玉佩,又仔细地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说:“今天,一大早的,气氛就不对嘛,本想在你这里,喜喜庆庆,大吉大利地开开张的,没想到,你给我弄了这么个货,怎么说呢?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没有用……”
“那是,那是,”秦西说:“人的命,天注定,人嘛,该死吊朝上嘛,这都是由不得爷娘的事,或许,命中注定,我前天买下这对玉佩,今天就一定不挣钱,还得搭上欠你的人情……”
二人离了秦西的羊汤馆,靳云鹏说:“尚哥,你开车吧,我怎么感觉,我这眼神有些不对?明明是一对上等的汉代玉佩,秦西这蠢货怎么说是有了裂纹?不会是讹我的吧?”
金尚不说话,心中却在想,你都拿不准的事儿,竟要来问我?就算是个真的,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啊……沉默片刻,靳云鹏又道:“得,我也做一回直肠子驴,快吃快屙下,赶紧找个下家,迅速把这货给处理掉,放在手里嘛,夜长梦多……”
这小子是故意这么说?还是伪装出来让人同情?
南方人就是这么狡诈,真真假假分不清,伤人脑壳的很哪。
金尚发动了汽车,开出了一段路之后,却对靳云鹏说:“人家没要你的钱,还先让你把货拿走,怎么说是讹你?如果有这么好的事,以后你把机会让给我,也让他讹我一家伙,嗯?我感激你一辈子。”
远处的公路上方悬着一片蓝色的路标。由此,金尚知道距离汤王城还有77公里。
金尚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9点半,忙说:“就我这开车的技术,11点钟能到不?关键是这路不大行啊!”
“这个嘛,你根本不用操心,晚到一会儿也没关系,”靳云鹏胸有成竹一般,缓缓地说:“关键问题,你先替我想想,秦西突然发现这裂纹的时候,你是不是施了什么法术?我一直怀疑你有特异功能……”
说完,靳云鹏又摸出那片玉佩,迎着车窗外的阳光,仔细地看了看,依然是缓缓的腔调,道:“我现在还怀疑你是不是现场发力,让那秦西产生了幻觉?因为我明明就看着这玉佩没有任何变化,他偏要说有了裂纹,你看看,哪有什么纹?”
草,我哪有这么邪乎?金尚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这是抬举我呢,我要有这本事,还跟你腚后头干什么?我早另立山头,自己跑马单干了嘛。”
“嘿哟,这话貌似有理!”靳云鹏说:“尚哥,你倒是当局者迷啊你,我干这个也好几个年头了,玩玉器这玩艺儿,凭的就是个眼力,我敢跟你打个赌,等咱们送完了汤王城人民医院的货,再拐个弯去鹌鹑庙,你把这玉佩,随手那么往云升老和尚面前一放,你看看吧,他给你开个什么价?保证吓你一大跳……”
我草你祖宗!让我去迷惑云升老和尚?
万一以后再出什么差错,那老东西岂不是与我结下了梁子?
金尚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面十分不踏实,他认真地看前面的路,以此来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靳云鹏又安慰道:“云升这个人嘛,没什么立场,所以,他没有敌人,也没有朋友,他只认钱!”
这话说得轻巧儿,你自己怎么不去?
金尚想反驳一句,又一想,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何必呢?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也不过是在斗嘴……靳云鹏降下了车窗,对着外面的太阳反复地观察那玉佩,又道:“要说呢,我最愿意跟云和尚这样的人打交道,单纯,没那么猫嘶狗咬的滥事儿,生意就是生意,不满意就是不满意,吵归吵,闹归闹,真正做生意,还得找这样的人!”
金尚还是只开车,不说话,连个“哼哼”或者“嗯嗯”的语气词也没有。靳云鹏并没有察觉到这一层,只是说:“尚哥,你放心,只要你把玉佩往他面前一放,他绝对不提他我的不痛快,你呢,就说这东西是你家里人贪便宜买的,也别说多少钱买的,就让他看看货,如果诚心想要,那就开个价,你一找他,他心里比你还明白……”
靳云鹏一脸陶醉,仿佛这东西已经让他赚到了一笔钱。金尚觉得总这么沉默不语,肯定不合适,忙说:“师兄,按你的眼力,这东西能卖多少钱啊?如果真是汉墓里挖出来的东西,那是不是值老钱了?”
没想到,靳云鹏十分怪异地大笑了起来,说:“傻哥哥哟,不要以为汉代的东西就值钱,那得看这玩艺儿,有多少在市面上流通,物以稀为贵嘛!如果挖开一个汉代诸侯王的墓,这玩艺儿少说也有几十件,你想想,还值什么钱?”
啊?我的天哪,难怪秦西宁愿以这样的方式让我们带走呢!果然有陷阱啊……靳云鹏眯了眼睛看看车窗外面,像是提防有人在偷听一般,低声说道:“再一个,这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保值的概念,我也不做收藏家,只要有点儿利润,我倒手就卖掉,绝不让它在手里过夜。”
你妈的,这才是心狠手快的男人!
金尚觉得,这才是靳云鹏的本来面止吧?商人嘛,可不就得如此这般?
靳云鹏说:“尚哥,你想想,坟墓里的东西,陪伴死尸那么多年,阴气熬气都太重,长时间留在我们这些活人身边,把我身上的阳气都耗散了,倒不如快吃快消化,嫌一点就出手,这才是商人思维。”
越听越明白啦,金尚在心中暗暗高兴,靳云鹏罗里八索小半天,这倒是一堆大实话,干任何一个行业,都要有一个底线,更要有一个上限,再好的东西,不能贪,更不能痴心妄想……
金尚留意了一下路边的指标牌,距离汤王城大约还有四十公里,金尚问:“到汤王城交了货,直接返回,还是另有别的安排?”
“这不刚刚安排了么?去鹌鹑庙啊!尚哥,你得用心听我说的话,我们这些事情才是正事儿,以后,你记住,凡是能挣钱的事情才是正事儿……”靳云鹏晃着脑袋,又说:“事情很简单,我说过了,坟墓里出来的东西,不宜长时间放在身边,咱们这个行当里的人,跟那些腰缠万贯的收藏家不一样。”
因为心里惦记着回湖台以后,还要跟郭喜来见个面,金尚装有些不理解的样子,说:“师兄,你看看地图,从汤王城到鹌鹑庙,再回到省城,绕这么个大弯子,等我们回到家,那得晚上几点?”
“尚哥,你这思想觉悟的水平,从今天开始,得往下降一降,你以为,这是还在你们部队啊?嗯?宋老板拿我们当驴使,我们可不能真变成驴,要我说,我们要做一回直肠子驴。”
靳云鹏越说越兴奋,谁知道他是得意还是气愤?
他说:“尚哥,从我内心里来讲,我也不希望自己跟拉磨的驴一样,我们得有自己的追求,我们更得有自己的生活,什么是我们的生活?倒买,倒卖,一个字,钱!”
靳云鹏很激动,就差嘴角冒白沫儿舌头上唾沫星子乱飞了
金尚感觉很无语,妈的,有钱人说话,底气就是足,我初来乍到,也只能听他的,但愿宋主任和冯尔禹能理解我的难处。
金尚问道:“像这种情况,我们晚回去几小时,你一般怎么找理由?”
“堵车啊!这是最好的理由!冯二狗子也不在我们车上,堵不堵,他知道?”
靳云鹏简直就是一脸胜利的微笑了,他说:“汤王城是个县级市,没有直接到达湖台的高速公路,但这个小地方,民营企业特别发达,工厂特别多,工厂一多,出事故就多,人一出事故,就得住医院,特别是那些外伤的工人,一住院手术,咱们宋老板就有生意做,他一有生意,我们就得往这边跑,明白了吧?就这么简直,我们是宋老板生意链上的一颗镙丝钉,千万不要想多了,更别指望跟这老人家同甘共苦,那老头子只喜欢年轻女人,压根就不喜欢我们这个年纪的男人……”
金尚正要降速减档看看路边的标示牌,靳云鹏突然说:“停车吧,前边有交警查车!”金尚忙说:“怕什么?我也是正规驾驶员,这车本也不是假的。”
“你不知道,这个路段,有个下三滥交警,纯粹就是雁过拔毛,”靳云鹏摆摆手,说:“每次拦我的车,我都得给他一百块钱,我们都认识了,只是,还没有达到好朋友的地步。”
二人交换了位置,靳云鹏继续开车前进,走了大约四五里路,一个矮矮的黑胖子交警,果然就在路边向他们发出靠边停车的信号。
靳云鹏说:“草******,我真想一脚油门撞死他。”
停了车,黑胖子交警气喘吁吁地说:“车上,装的绳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