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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洞中

护士长说:“你找找钥匙,把门打开!”

金尚就找到了与锁上的标志相对应的一把铜钥匙,开了锁,推开铁门,一个花木葱茏的院子。院子里的枯草有一尺多深,这若是夏天,还得小心这草中有没有蛇……金尚站在院子里又想到了双尾龟,这东西到底不是寻常物,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额……

金尚问:“这是个什么地方?”

护士长虽说是个五大三粗的女人,人少的时候,说话却是细声细语,在这个长满枯草的院子里,她的声音显得更低,害得金尚要紧跟在她的身边,才能听得清。她说:“从卫校毕业,我来这里实习的时候,这儿就是烧伤科的仓库,嗯,我来医院三十一年啦,这儿一直是咱们创伤中心的仓库,平时也没人来这儿,对吧,谁没事儿上这儿来呀,咱们的东西,也只能放在这犄角旮旯里最安全……”护士长似乎对这儿也不是多有兴趣,又强调了一番,说:“平时吧,除了来拿东西,一般不来这儿,没事儿谁来这么个小地方?”

院子并不小,怎么也有二百平方。要知道,在省城的中心城区,谁家要有个二百平方的院子,那是个什么概念?金尚一时兴奋不已,今后要充分利用这二百平方的院子有所作为,这也处是……三面围墙有两米多高,很古老的那种青砖白石灰缝。

院子的南面是一堵石壁,让人联想到了悬崖峭壁一类的词汇。不过,这堵石壁大约有三米多宽,两米多高,两扇刷了灰漆的大铁门,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那铁门后面一定是山洞吧?有多值钱的东西要放在山洞里?金尚格外留意了院子的各个角落,他希望能在这里看到那只龟,最终却是没有。

“在这寸土寸金的省城,二百平方的院子怎么说都是一笔财富,却又白白地在这里荒着。”说完,金尚又问:“护士长,以后,冯秘书派我出差,是不是一直跟靳云鹏一起?”

走到灰色的大铁门跟前,护士长没有立即回答金尚的问题,却说:“这个锁很大,就是那把最大的钥匙。”

金尚忙开了锁,护士长帮他一起把一扇铁门向外拉开,说:“你跟谁一起出差,还要看冯秘书的具体安排,但是,有些事情,你不要跟靳云鹏说,该说的,不该说的,最好都不要跟他说,特别是这个仓库里相关的事情,该瞒着小靳,嗯,你也得瞒着他才是……”

我的姐姐!这,岂不又是“当语不语”?金尚觉得浑身不舒服起来,又一想,这也可能是老板的主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靳云鹏那样聪明的人,什么事情能瞒得了他?既然护士长已经在医院里工作了三十一年,那她如今差不多有五十岁。一个五十岁的女人,如何能够揣摩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

护士长在紧挨着门框的墙上摸到了开关,“啪”一声,灯亮了。洞中一片暗红的光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陈年旧货的气味。金尚慢慢地适应着里面的阴暗,他发现这仓库果然是一个天然的山洞。只是里面的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里面还有什么东西。

金尚问:“护士长,这山洞有年头了吧?”

护士长说:“那是啊!医院在这山底下开始建的时候,离中心LC区还有四里地呢,现在倒成了省城黄金地段了,据说,医院最早的一些仓库,就是这些山洞。再早的来历,我就不知道了。”

金尚刚想往里面走,护士长说:“里面没有灯,最好不要去那边,都是多少年扔在这里没人动的东西!我们创伤中心的东西,也就是靠近门口的这几个保险柜,我们一般都是取了东西就走!”说完,又帮金尚找到了保险柜的钥匙,打开了3号保险柜,说:“提这两个!”

金尚来不及细想,提了护士长指定的两个液化氮钢瓶,跟了护士长往外走。金尚突然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像是没看清楚这里的情况,很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天,就在金尚转头的瞬间,竟然在黑暗中看到了双尾龟的眼睛!

没错,是它的眼睛,金尚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不过,金尚还算理智,他没有尖叫,甚至连一点异常的表现都没有。心中暗想,既然云升和尚要我“当语不语”,那就从现在开始吧!

金尚把两个液化氮钢瓶提到院子里,又回到大门跟前,与护士长一起把沉重的一扇门重新关上。金尚仔细看了一下,这门的左右都是石头彻成的墙,又用水泥抹了缝,那双尾龟是从哪里钻进去的?

护士长走路很快,金尚提了两个钢瓶,一路气喘吁吁。待到两人走出了院子,护士长说:“金尚,辛苦你了,以后,你也可以直接把车开过来,最好不要让别人来这儿,靳云鹏从来没来过,有可能他都不知道我们还有这么一个仓库,不过,你最好也不要让他来这儿。这是宋主任特别交待过的事情。”

这个要求让金尚的心情更加沉重,以前靳云鹏开车外出送货,难道一次也没来过这儿?金尚说:“好,一定不会跟他说。”

护士长停下脚步,往回周看了看,小声说道:“你可能不知道,主任不喜欢靳云鹏,冯秘书也不是很喜欢他,将来,他研究生毕业以后,留在科里工作的可能性,唉,怎么说呢,基本上是一点也没有,你想啊,你的导师都不喜欢你,你怎么可有留在科里工作?”

泥妈的可笑,怎么搞得跟我是宋老板的研究生一样啊?貌似我距离研究生还有一段路程吧?金尚顾不上答护士长的话,喘着粗气,终于把两个钢瓶提回研究中心门前的台阶上。

护士长说:“如果你觉得别扭,就把钢瓶提到二楼,如果觉得无所谓,就放到你房间对面的那个房间,不过,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这也没什么,这东西跟尸体还是多少有所区别。”

虽然金尚听了这话,难免后背上阵阵发凉,但他还是赶紧对护士长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不会别扭。”

这当然不是真心话,金尚只想快一点把护士长送走,他要去看看洞中的双尾龟还在不在。没想到,护士长却问:“小金啊,有没有女朋友?咱们创伤中心的护士们可有未婚又漂亮的哟,哪天给你介绍介绍?”

一听这个,金尚暗想,坏啦,肯定是要给我介绍一个护士做女朋友吧?于是,忙说:“有,已经有了,高中同学!”

护士长有点意外,说:“哦?这么快?那算了。”

看着护士长渐渐远去,金尚的心里又紧张起来。不过,他主意已定,一定要回去看看!护士长只是要求他不让靳云鹏去,并没有要求他不可以私自去那里。此刻,金尚有点激动又有点害怕,为保险起见,他又到房间里在床上躺了十多分钟,以平静激动兴奋的心情。金尚甚至认为,如果不回去看看,自己这一个晚上都睡不好……

金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黑松林里的小院子门前,开了锁,又从里面把门锁了,再仔细地数了数院子里面的树,一共39棵树,其中18棵桃树,2棵桑树,11棵松树,8棵玉兰树,怪事,在一片长满黑松树的山坡上,为什么偏偏有这么一院子的杂树?

而且,桃树最多,难道当年是用来辟邪的?

开了大铁门,金尚故意清了清嗓子,想让双尾龟知道他来了!然而,那家伙并没有出现。至少,金尚没有看到它。开了灯,最让金尚好奇的是那几十口水缸……

站在昏暗中停了片刻,金尚的眼睛渐渐适应了洞里的光线。仔细数了数,整整一百口水缸!农村里家家户户都置办得起的粗瓷水缸!好家伙,里面装了什么东西?怎么会放在这里面多少年都没有人动过?

洞外,一阵风刮过,有枯草、败叶从空中落下,又有地上草丛中的尘土被卷起。金尚突然感觉这洞中有点熟悉,有股熟悉的味道,哦,对了,差不多就是爷爷的旧坟被开启之时的那一股味道。

一想到这个,金尚浑身又冷了些,紧接着就有些后悔,护士长也在这儿的时候,为什么没多问两句?难道护士长是一个没有一点儿好奇心的人?难道中年女人对未知的事情没有一点好奇心?

金尚记不起什么人说过,当你对这个世界没有好奇心的时候,这说明你已经老了……低头仔细看看,这东西像水缸,又像以前在农村见过的盛粮食的瓷瓮。

金尚心一横,管它呢,权且叫它水缸!金尚又站到了洞口,一脚跨在门里,一脚跨在门外,但见这石洞左右宽约在四米,最高处约三米,最里面的低处可能不足一米。

洞有多长?眼下还是个未知数,因为金尚也看不到远处,只是觉得洞穴深处昏暗阴森有些吓人。金尚又故意咳嗽两声,真心盼望那双尾龟能够爬到自己跟前。

若放在跟随靳云鹏去七鳞头之前,金尚并不喜欢一个人来这样的陌生地方。如今不同了,他像是在片刻之间喜欢上这种阴森森的气氛的。

其实,金尚真心喜欢独来独往的生活,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心中的真实想法,能够独处的人才是高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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