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和苏云当晚没有投店，找到一处依山傍水的小河滩，戏水抓鱼烧烤喝酒，玩到深夜俩人才进车厢睡下。第二天大早，起身上路。苏云却不愿意在车厢里歇着，飞要挨着小九坐在车架上。看苏云兴高采烈，小九也不多说，就在姑娘的歌声中，扬鞭赶车，一路疾驰。
这一天苏云一直陪着小九赶车，小九也是奇怪，怎么这丫头精神这么好。担心误了云飞的时间，一直赶路到了晚间，看拉车的畜生都累不行了，小九才找个小树林停下，放开笼头，让马儿自去吃草。却发现前方远处有闪烁着一些光亮，有光亮就有人家，看着这么多的光亮，这莫不是又来到一个集镇？
苏云进了车厢，小九下了车活动一下手脚。
“小云，前面好像有个镇子，我去看看。”
“嗯，快去快回。”
小九转身往前走，还没看到人家呢，路边一个大石头上写着几个字，走近前夜色下仔细的看。
“上石镇？！”
“不是说三日路程吗？两天就来了，不对，一天半就来了，这云飞怎么指的路？”
转身回走，苏云在马车里坐着，脑袋却伸出车窗。
“我们好像到了上石镇。”
“这就到了？云大哥不是说明天我们才能到吗？”
“我也奇怪呢。”
“九哥，你要是想投店，我们就去。”
“投什么店啊，这里也还僻静，将就一晚，你不知道你昨晚上叫那么大声啊？”
听小九调笑，苏云也不回避，牙齿咬住下嘴唇，火辣辣的眼神看过来，摆出一副不服气就来的模样。
“行了行了，别在车厢里待着，我们四处转转，带上水囊。”
“呵呵，好。”
苏云麻利的跳下马车，俩人接下来生了堆火，找到水源灌了水，再各自洗漱一番，回来吃些烤肉大饼再喝点酒，跑了一天确实都累了，也没像昨天那样折腾，早早睡到车厢里。
第二天早上，俩人驾车进了上石镇，找了家客栈住下，存了马车，回了房间，让伙计送来一些热粥吃了，连续赶路这些天，都有些困乏，小九在房间里歇着，苏云却自己下楼逛街去了。
临近中午，楼下街道上面传来喧闹的人声，小九先没在意，后来听见一些呼喊声，跑到窗口往下面看，街道上走来好几十人，前面七八个本地百姓装束的汉子，有的手上拿着棍子，有的拿着柴刀，边走边大声说话。
“那人就在前面，追。”
“还说什么少城主，不给个说法，跟他没完。”
这几人后面跟着的就是男女老少都有了，都是些看热闹的，小九猜想这难道是云飞又在这里惹了祸了？正想转身回屋，又发现人群中竟然有苏云，这丫头举着拳头随别人一样大喊。
“追。别让他跑了……”
摇头一笑，小九重新坐下，喧闹声渐渐远去，外面传来苏云“蹬蹬”上楼的声音。
“九哥，九哥，你猜外面在闹什么？”
人一进门，苏云就咋咋呼呼。手上还提了个包袱，直接扔到床上。
“闹什么？你怎么也跟着闹？”
“他们说云大哥拐卖人口……跟他们后面走的快，路都堵了。”
就在这时，房中临窗位置空间一阵扭曲，云飞身影显露出来，人还没出现，骂声就传过来。
“小丫头胡说什么呢，那些愚民懂个屁，你们也是，不是今天晚上到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小九坐着不动，看着云飞，这厮又是一副狼狈模样，身上白衣被人撕扯成布条，鞋子也掉了一只，头发被打散，脸上有灰尘，双眼通红，像是哭过？
苏云被吓了一跳往小九身边靠。
小九起身搂住苏云，在她后背轻轻拍拍。
“咦……这丫头跟你成了好事，越发俏丽了，嗯，不错不错，为兄很是喜欢。”
云飞进来之后自顾坐在桌前，倒了水就喝，嘴里说着顽话，脸上却没笑意。
苏云挣脱小九的手，往外面走。
“我刚买了些肉食让店里炖了，我下去看看。”
云飞哈哈一笑，看着苏云出门下楼，才转过头来。
“这丫头很不错。”
小九坐到云飞旁边，上下打量一番，自己倒了杯水。
“你又干什么事情了？两天路程你说三天？”
云飞又喝口水，才慢慢说道。
“我昨天下午到的，这镇上找了几个人去了红土沟，又是那样，我一个人回来了……我跟你们说三天，这不是想着你们一路上干柴烈火的，多那什么什么嘛。”
小九盯着云飞，对他后面这句调笑直接无视，脸上布满寒霜。
“你搞什么？这镇上都是平民吧，明知道危险，你带那些平民去干嘛？”
“我就是想先去探探路，再说了，我雇佣他们都是给了钱的。”
“你放屁，钱有命重要？”
小九站起身来吼出这句话，云飞稀里糊涂抬起头，看着小九脸红脖子粗只感觉莫名其妙。
“你到底想说啥？是，是我不对，说好了又没等你……”
“我是说你有没有等我的问题吗？气死我了，你是少城主，以后是要当城主的人，不说怎么爱民如子之类的废话，你起码要为自己行为负责吧，你雇佣那些平民让他们帮我们探路，现在人死了，人家就没有家人？”
云飞看着小九，就像看着个傻子一样。
“你……个呆子。我……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废话？你老子当年一式焚天火雨你以为就只是杀的魔兽？”
小九的态度激怒云飞了。
听云飞忍着怒气仍旧不紧不慢的反问这句话，小九心头突然想起达叔曾经说过若是委屈了自己，他便是血洗葫芦岛也只当是小事……
原来，在他……我们这些修行者眼里那些平民竟然如此不值一提？
父亲当年释放焚天火雨，像下雨一样下大火球，这是毁天灭地的本事啊，听云飞意思，误伤过不少平民？
小九慢慢坐下，明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自己偏偏存着一丝幻想……
“不是杀魔兽，难道杀了人？”
“哼哼，杀人。云家子弟还有城中雇佣兵团两千人的战阵被魔兽冲垮，尸横遍野，到处惨呼哀号，你父亲施放焚天火雨之后，只有边沿不到百人存活……那片土地本是庄园，经过大火焚烧，土色变红，土质变硬，起码三万人流离失所。战场上幸存下来的人最多不过活了三年，焚天火雨，何等霸道，粘上那火毒，终身无法祛除，受尽折磨烧死了算求。”
一口气说完这段话，云飞继续喝水。
小九一声不吭。
苏云上楼的脚步声响起，推开门，看见俩兄弟坐着发呆。
“我让伙计把饭菜端上来，云大哥，要喝酒吗？”
“不喝酒，云大哥也不喝，我们吃完饭直接去红土沟。”
小九语气很生硬，苏云转身下楼。
“你凭什么不让我喝酒？我自己喝。”
“云兄，我们既然来了，红土沟一定要去，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那些人说你拐卖他们的人，你们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了？”
看小九没有继续纠结平民的事情云飞自然也是揭过这事不提。
“没遭遇什么，我们一进去就分散了，身边只有骷髅，我身上都是那些骷髅撕扯的，我拼命找了一夜，可是除了骷髅什么都没有，我不敢深入，就退回来了。”
“两次都是这样？”
“嗯。”
小九不再说话，等苏云带着伙计送来饭菜，三人闷头吃饭，小九沉着脸，云飞情绪也很低落。吃完饭，三人稍作休息，小九本想让苏云就这里等自己，可苏云不肯，一定要跟着，三人下楼结账，套上马车，云飞先去前面等着，小九和苏云驾车随后出了集镇。
前方路口，云飞上了车架，这厮抽空洗了脸换了身衣服，这会儿看起来又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大少爷。
“沿着路走二十里，有个红河渡口，过河之后有个红石庄，本来有近千户人家，前些年陆续都搬走了，只留下几个老人，一个月前发现亡灵的消息就传自庄上，红土沟就在通过庄子往山里约莫十里地内，听说那里本来有一片大湖，我这两次都是过了庄子之后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那意思就是，你根本就没进到红土沟。”
“嗯，第一次来我是加入别人的探险队伍，那次本来就是好玩，走散了，我自己就回来了。昨天这次才是我特意想来探探路的。”
二十里路说远不远，俩人说着话就到了红河渡口，这里说是渡口，其实只有几十间破败的房子，看样子这里以前热闹过。
来到河边，岸上竟然泊着几条破船，小九和云飞把马车卸下，藏到一间老房子里遮盖起来，再找了一条破碎相对好一点的船，推下了水。
河面不宽，不一会儿上了岸，云飞指路，三人一马往红石庄走，一河之隔，这边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空气中湿气很重。苏云紧跟着小九，小九却没啥感觉，海岛上长大的人，这点湿气算什么？
“云兄，你确定两次都是穿过了庄子之后才和队友失散的？”
“确定。”
“天色不早，我们先进庄子，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啊？你不是说要快点逛一遍然后就走的？”
“来到这里，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说来我自己都不信，不好好感受一番可不行，前面带路。”
“听你的，庄子里有个高老头，我两次都看见他了，跟我来。”
云飞往前面走，苏云挽住小九的左手跟在后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