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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行动事不难

对于家里的现状,梁岳没有什么不适应,前世都这么过着,反正一直都等着爸爸拿主意安排就是。家里之前就修了三间房子和隔十几米远简易搭建的猪牛圈,三间屋东头是灶屋,饭桌也在那屋,外边隔檐半空几根木檩搭成了柴屋,上面堆满了劈好的硬柴,家里开了个小商店,盐糖酒等小商品占了中间的堂屋,西头就是歇屋,也就是普通话里的卧室,用木板整了个二楼,一楼放着妈妈的嫁妆花柜(雕花的大贮物木柜)和有灯柜和踏板配套的大床,二楼放着也是妈妈嫁妆的几口木箱子和梁岳大几岁要分床睡后才做的个小木床,外边隔檐则同样半空架着几根木檩,但没整楼板,是个亮架子。现在妹妹也到分床睡的年龄了,两个卧室就不够了。原本十月老爸从东北回来后就会在这一头再修两间屋,但现在梁岳有了不同想法,前世老爸是到92年才下定决心放弃农活脱产到镇上搞电器修理做点生意谋生,这一回,梁岳决定老爸回来后就鼓动老爸带着妈妈到镇上做生意。这年头农业的产出太有限了,投入产出比更是低得可怜,爬坡上坎、风里来雨里去,勤劳的乡亲们一年的收成除了交征购粮和各种提留农税后,也就够吃饱肚子,再或能卖些粮食,每年能小有百十元存款结余,也就足以让乡亲们心里踏实、欢欣鼓舞了。大集体时期饿过肚子过来的乡亲们,基本没有嫌承包到的土地太宽耕作太累的,他们都想多做点,多卖粮食多存钱,能过上手里有钱富裕的日子。但其实,这时代有人开始提无商不富的说法,认识到这一点的却还很少。不再是八十年代见识的梁岳觉得应该早点激发父母脱产从商的信心,现在还有得争的田地资源,转借给亲友们做,也算是分润点好外给亲戚们了。

那么就自己动手,把家里整得宽绰点,到时好打消老爸扩修房子的心思少消耗点有限的资金。虽然这年头大家都讲的是帮忙不要钱,但修个房子,仅仅是吃喝,也要花一两百,而这个时候,在镇上购买一块一百平米的宅基地也不过一千块左右,而租住一幢三层楼近两百平米的房子的话,年租金不过两三百块钱。这时候的钱,那真是钱啊!梁岳有点感慨。

“妈,还有半个月才掰苞谷,趁这几天不忙,你弄点好吃的,我请外公和幺舅来帮我把隔檐那个阁楼整出来哈。”梁岳跟妈妈商量道。

“你要整阁楼,屋头没有木板啊。”李先英体力好,但人单纯,不爱拿主意,老公在家就男人说咋做就咋做,男人不在家有事就要娘家亲爸拿主意,完全传承了梁岳外婆的优点。

“不要木板,我屋不是竹子多嘛,就用竹子就行,外公篾活做得好,再加我跟幺舅,两天就能弄好。”梁岳说。

“好嘛,你要啷个整就整嘛,正好现在还有嫩苞谷,本来我也准备喊你外公他们来吃顿饭。”李先英对儿子表示支持。

梁岳很高兴,家人的支持是最大的动力,这会让人不觉间塑造起主动性和责任感。而且,用全竹打造一个卧室,那可是三十年后梁岳还一直向往而不可得的啊。梁岳兴奋的跑到大院子外公家里。

“梁岳来了啊,吃饭了没?”外婆正在宰猪草,虽然已经吃过午饭一两个小时了,还是习惯的问吃饭的问题。

“外婆,我吃饭了。我想请外公和幺舅帮砍竹子整隔檐那个阁楼,这几天有空没?”梁岳问道。

“这几天倒是没啥事,你去问你外公,他在后屋隔檐歇凉吧。”外婆一边回答,一边手上没停下宰猪草的工作。

“哎,外婆您莫太累哈。”梁岳很喜欢外婆,心胸豁达,身体健康,有足够的精力关爱家里的每一个人,极少有责骂。前世十六年后七十多岁的外婆突发心梗去世,对那时梁岳的打击达到让他在操办后事期间连续几天不睡觉,记忆力陡然下降的程度。

梁岳在院子后面外公家另修的后屋隔檐上找到了外公,屋荫下凉风习习,比四周围起来的大院子内隔檐是要凉快不少。大舅的独子、比梁岳小三岁的表弟李桥坐在小板凳上伏在一个大条凳上做着暑假作业。

“哥来了呀,走,我们去滚铁环。”李桥一下就跑神了。对于作业,很少有人甘之若饴的。这个表弟,后来连着读了三次高三最后考上渝西师专才停手,虽然可见读书的天份一般,那也是心志很坚定的一类人了。

“不耍,你做作业,我暑假作业都做完了。”梁岳应付了一下,对笑眯眯的外公说道:“外公,这几天辛苦您跟幺舅一下,帮我砍竹子整一下隔檐那个阁楼要得不?我想在那儿搭个铺。”

“嗯,这几天倒是没啥事。”李启府很喜欢这个外孙子,隔得近,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又是第一个孙子,这小子也听话,有好吃的知道让他们老的先吃,看他就爱吸烟,院子宴客或者过节时小孩子们玩他也会想方设法赢点香烟来孝敬他,所以说这个亲情啊,往往隔代之间更深厚。李启府问梁岳:“你要整楼,没木板啊,就用竹子就行吗?”

“嗯,全用竹子,用篾条把竹子挨着扎成排,放到檩子上面,再用篾条在檩子上绑扎固定就好。您帮我划篾条,我跟幺舅锯竹子,要辛苦您了哈。哎,外公,您喜欢吸烟,就用烟叶裹嘛,莫用纸裹,香烟是用纸裹的,您也最好莫吸那个,纸烧出来的烟对人身体不好,还有您现在吃东西莫吃太烫了哈,那对身体也不好。”梁岳知道要外公戒烟不现实,但他记得后世曾在网络上看到过有人对四川有个百岁村做的采访调查,其中有句话他记忆特别深刻,说的是那里的人“吸的是自己种的烟,喝的是自己酿的酒,心态平和,只要吃饱穿暖,从来不在乎谁有钱谁地位高”。现在的外公上年纪了,身体不是很好,但其实也只是有点风湿病痛,身体没其它毛病。几年后的食道癌,也许与这几年的一些生活习惯有关系,或许一些新的工业品慢慢进入生活也有关系吧。梁岳希望于无形中做点努力,能让外公更长寿一点那就谢天谢地了。

李启府很欣慰,笑着对梁岳说道:“哈哈,我孙子读书了有知识了哈,懂得照顾外公的身体了哟。要得,外公听你的,那些香烟看起来再高级,外公也不抽了。走吧,反正竹林晒不着,去喊你幺舅,我们说做就做。”

两天后,李启府看着新鲜出世的竹排阁楼,连连点头:“哈哈,还真是没想到,竹子这么弄出来,还不错哎。我孙子聪明,聪明!”

李先权盘坐在阁楼上喊道:“梁岳,我这么累帮你整楼,这阁楼我得用几天。”

“嘿嘿,幺舅,您一直用都行,反正整个阁楼都可以当床,睡三四个人都没问题。”梁岳也挺兴奋,他跟幺舅砍了一百多根粗细匀称一致的竹子,把结实的中下端按楼宽锯成段,细软一些的则按楼高锯成段,把竹节剔光滑后,再用柏树叶熏烟,把竹段全熏得青黄青黄的,然后一根一根的在木檩上平铺扎紧,四围也同样密实扎好,底边角上用一根手臂粗的楠竹做了个内护脚,等全部扎好后,看起来结结实实,泛着柏树清香和竹香的精致阁楼,让梁岳不禁有成就感,更兴奋于得偿夙愿的这种原生态的享受。

“妹,你给外公泡点花茶,我跟幺舅商量点事情哈。”梁岳安排妹妹陪外公在堂屋前隔檐坐下休息,就跟幺舅钻进了阁楼里。

“幺舅,那首曲子我拟出来了,你看看跟你整理的一样不。我写了点曲子相关,你看可以的话就给《知音》和《读者文摘》寄过去。信件就留你的名字和你学校的通讯地址,要求那边如果采用的话就用王小小这个笔名。”

“真要投稿啊?”李先权接过梁岳递过来的几张作业纸。

曲名:故乡的原风景。

乐曲相关:建议演奏乐器,最佳陶笛,其次陶埙,其次木笛。演奏宜缓而平稳。建议在孤静空旷状态下赏析此曲,思乡情怀下最佳。笔者夏日晴夜独坐山头,环顾四野零落点点灯火,孤寂中忽思及他乡有亲人思忆乡景乡情,清澈的小溪,袅袅的炊烟,摇曳的垂柳,耕田的老牛,金黄的麦浪……这寻常乡景烙上故乡的情怀,让我们不自觉的思远,让我们不自觉的恋乡!如此,则偶得此曲。愿以此与游子们分享,如可稍慰思乡之情怀,则幸甚!

李先权看着乐曲相关,不觉中眼眶有些发红。“好,是这个感觉。行,我帮你寄过去。”

“幺舅,不只是这个,我这几天还写了点东西,我可能要写个长篇,以后可能时常要往外面寄件。我想赚点稿费,但我现在没个人证件,我又想这个事不让别人知道,所以这个事要一直麻烦你哟。”

“赚稿费?”李先权有点震惊了,这个外侄,年纪小小,真是敢想啊:“你的意思是?”

“我想都以你的名义和你学校的通讯地址往外面投稿,如果能被采用,有稿费的话,你在镇上也方便去邮局取噻。”梁岳认真的对幺舅说道:“主要是这个事我不想别人知道,包括我妈她们,就我跟你知道。如果万一有人知道了,那就你顶上,就说是你写的。”

“为啥要这样?要是真的能投稿成功,那就出名了,你不想出名啊?”李先权有点诧异,这年代,自己写的文字要是能变成铅字,那可是不得了的大大的成就。

“幺舅,我还有点小,你学过《伤仲永》的嘛,赚钱要趁早,出名不要趁早哦。就这样说定了哈。你看看这个,我写了三章了,这个你帮我投到《今古传奇》去,笔名也是王小小哈。”梁岳又递过去一扎纸,这回是作文本样式的纸。

李先权接过这扎稿纸,只见第一页上面竖着写着三个大字:寻秦记,下方横着三个小字:王小小。

(为何叫王小小?两个小,就是二小,王二小,王二小是放牛娃,所以,王小小,就是王岭山上的放牛娃^-^另外“整”,在川东这块读成四声时,除了是“正”的意思,也可以是“建设,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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