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客栈。
听完沈念君的故事,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选择离开,连本想与女儿说话的妇人也被那髯须男子拽走,只留沈念君与陆靖元俩人。
“听了我的故事,你是不是更后悔救我了?被爱蒙蔽,失去自我,还滥杀无辜。”沈念君笑望着陆靖元。
“不,这样只会使我更加怜惜你,想要对你好,把你曾经渴望得到的东西一一都补给你。”陆靖元摇摇头。
“我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怜悯,收起你那泛滥的爱心。”沈念君脸一沉,甩袖转过身去。
“我没有同情你,也知道你从不需要怜悯。我承认之前救你确是因为爱心泛滥,可后来,时间消磨了一切,没有了爱心,也没有了耐心,可我还是不愿就此放弃你,起初我不知道,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的爱心早已化为了对你的怜惜。”
“我现在脸治好了,过去的曾经也已经放下,所以你也不需要再怜惜我。”
“心已经无可救药的沉沦,我根本支配不了它。”
“那也请你不要再出现,我可不想再做一次三年前的沈念君。”
“不,不会,请你相信我。”
“相信你?我现在连自己都不相信,怎么还会去相信别人?”沈念君冷笑一声。“好了,你走吧!”
陆靖元沉默半晌终究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听到身后开门,关门的声音,沈念君的眼泪终忍不住掉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我不能再次为了自私却害了你。
“沈姐姐,你还在吗?”
一会儿,听到“梆梆”的敲门声以及林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沈念君赶忙抹了抹眼泪,转身过去开门。“在呢。”
门外,见林珑正用那双有神的大眼关切的注视着着自己,沈念君笑了笑,打趣说道:“怎么,连你也要同情我?”
林珑赶忙摇摇头,随着沈念君走进自己的房间,笑嘻嘻地说道:“才不是,我是要看看我救的人会不会想不开再做傻事。”
“噗嗤!”沈念君听了这话,笑出了声,望着林珑说道:“你也太小瞧你沈姐姐了,既然当初已经选择了要好好活下去,自是不会再去做那傻事。放弃自己的生命让敌人逍遥快活,这可不是我沈念君的做事风格。”
林珑听了这话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问道:“沈姐姐,那你可是真的已经放下了过去?”
“也不全是。”沈念君自是看到林珑的担心,眼眸一转,沉吟着说道,不过见那少年变了脸,这才补充说道:“你不是给我说的,让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嘛!要真的全部放下,起码也要在把仇报了后吧!”
林珑因为沈念君的话提起的心这才放到肚里,苦着脸向沈念君抱怨:“沈姐姐,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啊,害我刚才还那么担心你。”
沈念君笑着道歉:“好好,是我的错。”不知为何,对这少年不仅有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更多的却是从心底的一种莫名亲近,就好像自己的亲人一样。
“哦,对了,还有一事忘了说了。”林珑嘻嘻笑着,忽然想起一事,立马正了脸。严肃的说道:“沈姐姐,我们打算明天离开武阳,你们要一起走吗?”
本来还看小少年沉着脸觉得好玩的沈念君,听了这话点点头,然后有些奇怪地问道:“我就是来找你的,你既然决定走,那我自是不会留。只是为何走得这么匆忙?”
林珑赶忙跑向门边向外四下张望一番,这才退身关了门,走过来凑到沈念君身边悄声说道:“刚才我们在方大哥的房间饮茶闲聊,有人在茶水中加了毒药要加害于他。”
“什么!”沈念君低呼一声,满面惊讶。
林珑点点头,这才继续说道:“所幸被我早早察觉了,于是我们便将计就计,假装方大哥饮了那杯茶,想借此揪出幕后之人。”
“能做到这样悄无声息的下药,恐怕是我们中的某一个人。”
“嗯,只有在我们毫不防备的情况下,得手的机会才会高。我倒是好奇是谁使用这样的手笔,堪称高明。”
“那方公子......”
“没事,那药是有时效的,要等三天以后才会发作,而且那药无色无味,让人丝毫不会察觉被下了药,三天后一击毙命,就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救不了。而且还做得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等到药性发作再想着去查找凶手,只怕早就什么线索都没有了。”
“嘶!谁这么恶毒!竟想出这样的歹计。”沈念君吃惊的冷吸一口凉气,来缓和自己听到的话,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忙问道:“你说那药无色无味,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闻到了血腥味,这才察觉不对。”林珑眨了眨眼睛,随即不解的说道:“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既然是置人于死地的毒药,那为何要加一点血,又不是想用蛊毒来控制人,真真奇怪!”
“会不会是这药里面本就有血?”沈念君猜想着说道。
“不是,那血味道还很腥,看来是在上茶之前才加进去的。”林珑摇摇头。
“会不会是柳子勤他们借此报复?”沈念君想到柳子勤的小人行径,眦睚必报,以怨报德,这事他还真干的出来。
“不会是他!这柳子勤虽是小人,不过有一点也算可取,就是识时务,今天他已经被花前辈吓破了胆,自不会上门找霉头触。”林珑肯定的摇了摇头。
“那......会不会是方公子在外有什么仇家?”那方公子仪表堂堂,气度不凡,明显不是平常人等,有一两个仇家也算正常。
“这个我们也怀疑过,不过茶水是白蕊端进来的,大家随意取的,可见不是只针对某一个人,也许是一种警告也说不准。”林珑说出他们的猜想。
“这还真不好猜,算了,反正只是等三天,到底是谁他总会露面的。”沈念君想了一会儿,还是一团乱麻,于是干脆不想。
“嗯。那沈姐姐,你一会儿通知一下伯母和高叔叔,让他们提早收拾,明天一早出发。”因为下毒这事,倒是给他们提了醒,现在所有人都被牵连进去,若单独让他们离开,只怕会遭遇不测,还是大家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的好。
林珑叮嘱完,望着沈念君欲言又止。看的沈念君不由得好笑,这小子鬼精鬼精。“刚才你什么都没有说,我也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是突然不想在这呆了。”
“多谢沈姐姐保密。”林珑嘻嘻一笑。
“嗯,好了,那你也早点休息吧,我走了。”沈念君笑着说完,便迤迤的离开了房间。
“嗯。”林珑点点头,目送沈念君离开。
这厢,沈念君回到自己房间一会儿,正打算洗漱休息,就听见自己的房门外传来自己娘亲的声音“念君,你在吗?”
沈念君无奈的暗叹一口气,过去开了门,见她娘亲一个人站在自己的房门外。“娘,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我能进来和你说说话吗?”妇人抬起脸,恳求的说道。
“进来吧!”到底是自己的亲娘,无法做到像对别人那般心狠。
“念君,这些年是娘疏忽你了,害你吃了那么多苦却还不知道,是娘的不对。”妇人坐在椅子上,对坐在她对面的沈念君说道。虽然距离不是很远,可她却觉得她与女儿之间似乎隔了千山万水。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也不希望再有人在我面前总提醒我那些愚蠢的过去。”沈念君淡淡说道。
“好,好,娘不提。”妇人忙摆摆手。
“那娘您还有事吗?”沈念君转眸望向自己的娘亲,说道。
“娘,娘......”看着沈念君如此的态度,妇人强忍的泪水终究还是落了下来。“以前是娘的不对,总活在对你爹的思念当中,对你......”
“够了!”沈念君再也忍不住,站起身大喝一声,止住了那妇人要继续说下去的话,满是悲愤。“你不提我爹还好,你是我娘,你想做什么我拦不住你,可你为什么总喜欢拿我死去的爹当借口,人都死了,你怎么还不放过他,非要叫他在阴曹地府也不得安生吗?”
“你,你在说什么?”扶人被女儿的态度吓得愣住了,忘了哭泣,还未来得及落下的眼泪挂在脸庞,显得更加惹人怜爱。
“我说什么?你竟然还问我在说什么?我说什么你会不知道?”沈念君冷笑连连,望着自己娘亲的目光很是嘲讽。
“啪!”一巴掌甩到了沈念君的脸上,妇人颤着身子,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抬头想要解释,可看到女儿泛着冷意的脸,道歉的话就那么卡在了喉头。“这,这就是你对自己娘亲说话的态度?”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沈念君转过身去,冷冷说道。
“你,你竟然赶自己的娘亲走?”妇人吃惊的望着背对着她的沈念君,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
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闯了进来,正是那位髯须中年男子,沈念君的叔叔高义。
沈念君听到声音,冷笑一声,果然!
高义看到房中的情况,大概明白了一些,忙走过来扶住妇人的胳膊让她坐下,柔声安慰片刻,这才抬头望向自始至终背对着他们的沈念君说道:“念君,你娘亲身子不好,你怎么还惹她难过?”
“嗯,这的确有够不孝,若是我,像这样的女儿有还不如没有。”沈念君转过身,脸上带着笑意,看着那两人说道。“反正我也没爹爹,少了娘亲也不会有多大差别,你们看我给的这个建议如何?”
“什,什么!你,你说什么!”妇人不敢置信的站了起来,震惊的望着眼前笑意吟吟的女儿。这,这还是她的女儿么?怎么会如此的陌生?
第二天一大早,林珑他们便出了客栈打算结完账离去,白苒和白蕊也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今日的白蕊有细心打扮过,一身桃红的裙装衬得她皮肤越发白皙,人也更加明艳动人,着淡淡的妆容,细眉红唇,粉面含春,眼眸含羞带怯,倒真是娇俏的美少女一个。
见方子瑜走了出来,忙走了过去,笑容甜甜。“文轩哥哥。”
“嗯。”方子瑜看她一眼,点点头。望向她身后的白苒,问道:“几时来的?”
“也刚到一会儿。”白苒笑着说道。
“嗯。”方子瑜点点头,转身吩咐青松往车上搬行李。
一旁站着的白蕊心中有些疑惑,怎么文轩哥哥对她还是那样冷漠的态度?那男子不是说那药很灵验的嘛,当时她都不敢耽搁,急急跑回去的,正好听见他们说要喝茶,便自告奋勇的替他们去泡了茶。可她也听说过,只有加入自己的血才能让那男子认定此人,从此一心一意。难道是文轩哥哥没喝那茶?可看着也不像啊。白蕊此刻有些后悔,若不是自己当时太紧张了,怕别人看出异样,也不至于在他们还没饮茶之时就跑了出去。那是到了别人手上?也不可能!白蕊对方子瑜的某些小习惯很清楚,比如,吃饭前要涮洗一下筷碗;坐位子也只坐右边;大家一起饮茶也只拿最右角的那杯。所以若说这杯茶会到别人手中,她不相信。那么便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那就是药效还没发挥作用,需要再等上一等,想到这种可能性最大,白蕊的心中雀跃不已,再过不久文轩哥哥就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一会儿,林珑、沈念君、方文婷先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沈念君的娘和那名髯须男子。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很是明显,方文婷毫无所觉,见到自己的哥哥便笑着跑了过去,沈念君也算正常,笑意吟吟的,就林珑最为怪异,笑容勉强不说,还时不时要偷偷望一眼后面两人。那髯须男子的神情倒是很平静,只是那妇人眼眶红红,双眼红肿,眼下还有明显的青眼圈,神情沮丧又满脸疲惫,一看就知道没休息好。
方子瑜不动声色的走到林珑身边,低声询问:“可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你的脸色很怪异?”
林珑抬头,定定的望了几眼方子瑜,什么也没说,只是摇摇头。
被林珑这样一望,尤其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仿似会说话般暗含无限话语,看的方子瑜心头一突,赶忙装作无意的低下头。一会儿,心情才有所平静,接着又思索了片刻,抬头看了几眼,这才低头对着林珑说道:“可是与沈姑娘有关?”
林珑正心烦,见被方子瑜猜中了心思,这才凑到他跟前,跟他低声耳语:“的确是与沈姐姐有关,昨晚半夜沈姐姐的娘亲突然跑来找我,说沈姐姐要与她恩断义绝,还要,还要......”
“还要怎样?”方子瑜有些心惊,这可是很大逆不道的事情,沈姑娘这是要干嘛?
“还要我以后照顾沈姐姐。”林珑闷闷的说道。若是单纯的照顾那也可以,干嘛要自己一定要答应照顾她一生一世,这明显是把她当做沈姐姐的良人来看嘛!首先她是女子,这一点就无法实现,其次,就算她是男子,她也只当沈姐姐是姐姐,这样逼人答应不可能完成承诺,还真是让人很不爽。
方子瑜一看林珑的表情,便明白她说的照顾是什么意思,笑着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正想着怎么安慰她几句,就听到了青松的声音。
“公子。行李装好了,可以出发了!”
方子瑜只好闭口,望向青松点点头。“出发!”
大家基本都属于简装上阵,没带多少东西,除过为路上预备的干粮和水外,也没买什么东西,一路上轻轻松松,到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出了武阳城。
林珑昨晚也没休息好,此刻正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突感觉身子失重往前倒去,赶忙睁眼快速的扶住了车壁,这才避免比起上次估计还要惨的栽跟头,还没来得及透过车窗往外看看发生了什么,就听见离他们不远处正骑着马的白苒大喝一声:“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还不快点给本少爷滚出来!”
“白少主急什么呀!”一道清润的男生传来,接着就见从旁边的巨石后走出几道身影,为首的是一位身着华服,长得颇为俊气的贵公子,身后跟着几个随从。
“大哥,好久不见呀!”那男子笑着望向方子瑜说道。
大哥?林珑回头去看与她同坐在一辆马车上的方文婷,见她头也探了过来,正一脸惊讶的望向来人。“二哥?”
“你还有个二哥?”林珑一眼讶异,这位方家二公子她的确没听方子瑜说起过,倒是他的妹妹方文婷再没见面之前就听说过。
“嗯,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方文婷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林珑自是不好再问,便转过头继续看着外面的情况。她总觉得这个方家二哥来者不善。
果然!
“是不是见到我还活着心中很失望?抱歉,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如你所愿了。”方子瑜冷冷的说道。
“这可说不定哦!也许下一刻你就莫名其妙的死了也有可能。”那男子嘴唇微钩,似讥讽的说道。
“恐怕要叫你失望了!”方子瑜不愿再与他逗嘴皮浪费时间。
“呵呵,白姑娘,那药你应该给我大哥喝了吧!”那男子淡笑一声,转头望向一边的白蕊。
眼前所见的事实,还有耳中听到的话语,都让白蕊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这男子骗了她!那哪是什么惑情药,分明就是要置人于死地的毒药!一刹那,白蕊的脸惨白如纸,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毫无意识的重复着几句话:“不可能,你是骗我的!你是骗我的!骗我的......”
白苒更加难以置信,他谁都怀疑过,就是没想到会是自己的亲妹妹!几步走到白蕊身旁,一把将她从马背上拽了下来,见她还是精神恍惚,握住她的双肩使劲摇晃。“给我醒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蕊的身子剧烈晃动,可还是没有丝毫清醒的状态,嘴里还在说着“你骗我”之类的话。
白苒看得心疼,可再心疼也是自己妹妹做错了事在先,虽然是被人利用,但也不可饶恕。随即扬起手一巴掌拍了过去。
“啪!”
安静的空气中,那一巴掌拍在脸上极为清脆,可见白苒打得有多用力。
“哥哥?”白蕊迷茫的眨眨眼睛,不解的望着自己的哥哥。
“说!你为什么要给子瑜下毒,难道你不知道他是哥哥的知己好友吗?”白苒沉着脸厉声问道。
“下毒?”白蕊先是有些不解,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般,立马变了脸色,眼泪也不住地往下落,使劲的摇着头。“不,不是我,是那个公子骗了我,我不知道这是毒药。”
“那你以为是什么?”白苒的脸色依旧不好。
“我,我。”白蕊支吾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流眼泪。
“白姑娘说不出口我来替她说。我告诉她那药是逍遥醉,就是可以让一个人从此爱上你,并一辈子对你不离不弃的药,这对向往爱情的女子来说可是最大的诱惑。你说是吗,白姑娘?”那男子嘲讽的一笑,讥诮的望着还在哭泣的白蕊。愚蠢的女人!
“方文璟,你倒是好手段!”方子瑜出声说道。
“能听到大哥夸奖别人那可真是难得,大哥你说我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你的赞赏呢!”方文璟眯着眼,笑着对方子瑜说道。
随着方文璟的话落,就见周边的石头、草丛中出现了许多蒙面黑衣人,他们手持武器,各个杀气腾腾。
“看来今天必是不死不休了。”方子瑜淡淡瞥了四周围着他们的人一眼,这才望向方文璟说道。
“那是当然,杀了你,方家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也就讨要回来了。杀!一个都不许给我剩下!”方文璟恨恨说完,一挥手,那些蒙面黑衣人便一齐冲了上来。
瞬间,方子瑜、白苒、青松便动了起来,如离线的箭一样冲进了那群人中。一场厮杀正式展开,没有叫喊,没有示威,只有那刀子进入人体然后离开的“扑哧”声。
“唉!还真是麻烦。我又没招谁惹谁的,怎么会有那么不讲理的人,竟然要灭掉我这个无辜之人。看来不动手是不行了,真当我是好欺负的?”
沈念君望着车窗外的情况,自言自语的说着,听的林珑很是无语,这能怪谁,只能怪自己倒霉呗!这明显是于道德所不容的手足残杀,那人能仁慈不灭口才奇怪呢!“哦,那沈姐姐你小心。”
“你这小子忒没良心,我一个女子出去拼命厮杀,你不劝着拦着,竟然还说这风凉话!”沈念君边念叨边出了车厢。
林珑抚抚额,打算不和她计较。先看看情况,若他们有败退的迹象,自己立马出手。
经过上次之事,林珑已经对江湖上的这些手段非常淡定,再没了初次见到时的难以接受。有江湖就会有恩怨,有恩怨就会有杀戮,有杀戮就会有死亡。
白苒等人的武功虽高,但奈何架不住人多,一会儿便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觉。尤其是沈念君那边,她武功本就平常,能坚持那么久还多亏了她防身的药粉,可药粉的量也是有限的,用了就没了。那些人一见,相互之间递了个眼色,便有几人以包围状冲了上来。
“小心!”林珑看到沈念君四面受敌,忙出声大喊。现在冲出去肯定来不及了,她只希望沈念君还藏着药,打算一招制敌。
“小心!”一人从天而降,落在了沈念君的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陆大哥!林珑心中惊喜,也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随后又见陆伯也赶了过来,加入厮杀中。不消片刻,所有人都被一网打尽,除了那几个护着方文璟的人和方文璟自己。
“大哥,你还真是不容小觑啊!不过再厉害又能如何,你要不了多久就要死了,我还真想看看你求助无门,毒发身亡的凄惨样。”方文璟笑眯眯的说道。
“我说过,恐怕要叫你失望了,难道你还听不懂?”方子瑜波澜不惊的说道。
“什么!难道你没喝那毒药?”方文璟终于变了脸,吃惊地问道。
“托你的福,死不了。”方子瑜看着方文璟说道。
“哈哈,白姑娘,看来你心慕之人并不十分相信你啊!”方文璟却是哈哈一笑,转头对还在呆愣着的白蕊说道。
白蕊立时白了脸,不敢置信的望着方子瑜。那茶是她亲手递过去的。
白苒见状,怕白蕊误会忙解释道:“蕊儿,你别听他胡说,是沈兄弟发现茶水有异,这才知道茶水被下了毒。”
“可你们还是瞒着我,什么都没告诉我。”白蕊摇着头,哭得满脸泪水,边往后退边嘶吼的说道,然后转身跑掉。
“蕊儿!”白苒想去追白蕊,可这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一时有些左右为难。
“去追她吧!她一个女孩子这样跑掉不安全。”方子瑜对白苒说道。
白苒感激的点点头。“找到她我就会回来找你们。”
“好。快去吧!”方子瑜点头答应。
林珑见驾马远去,转身叮嘱完方文婷自己注意安全后,便出了马车严正以待。
方文璟见白苒离去,这才又望着方子瑜笑着说道:“你以为我杀你就只会派他们这些人?”
“我是不是该说你很瞧得起我?”方子瑜不答反问。
“哼!少自以为是了,今天你注定是要死在这里了,不过看在兄弟的份上,倒是可以给你挖个坑。”方文璟冷哼一声,旋即笑着说道。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西面的那些手下都和他们一样,去见阎王了。”陆靖元忍不住打断方文璟与方子瑜的对话,指指地上躺着的那些尸体,歉然的说道。
“什么!你!”方文璟大惊失色,忍不住出声叫道。
一随从见状忙上前几步,在方文璟耳边说着什么,一会才见方文璟颇为不甘的点点头。
“算你们运气好,就不知道下回还能不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我们走!”方文璟望着方子瑜恨恨的说完一甩袖,带着属下离开了。
青松要追上去,却被方子瑜出声拦住:“算了,毕竟我们有血缘关系,也不好将事情做得太绝。”
“可是公子,他几次三番的都想置你于死地,你为何还要饶过他!这次不行还会有下次的。”青松恨恨的说道。若不是自己公子念在手足的份上只是与他玩玩,他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呢!可这一次他竟然想出这样的毒计要置公子死地,青松自是不愿放虎归山。
“算了。”方子瑜垂着眼缓缓的摇着头说道。
青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方文璟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可恶,可气,可恨!
大家见人走了,这才缓了一口气,可是还不待真正缓过一口气,就听到有声音传来:“本以为不用我动手你们也必死无疑,没想到你们这对狗男女倒是命大!”
狗男女?听说话声音像是女声,不知道她在说谁或是认错人了?不一会儿,就见从侧面的小径上走来一些人,这些人多数长相粗犷,身着布衣,看着倒不是那些专门杀人的组织。为首的是一位中年妇人,长相还算标致,英气勃勃的,倒是很有几分将门虎女的感觉。
“香姨!”
“小香!”
“夫人!”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却见那妇人对其中两道充耳不闻,满目慈爱的望着正略带惊喜看着她的沈念君。“君儿,三年没见了,你可还好?”
沈念君闻言,终是忍不住眼泪哗哗落下。“好,君儿很好,香姨你还好吗?”
“嗯,我也很好。”那妇人也红了眼眶,笑着点点头。
众人都大感好奇,明明沈念君的亲娘就在她的身边,可为何却感觉沈念君和这香姨更像母女。
“夫人,这三年你去哪了,为何当初一声不吭就走了?”那髯须男子站了出来,问道。
“哼!谁是你夫人!我有名有姓,烦请称呼我的全名。”那妇人看都不看那髯须男子一眼,冷哼说道。
“小香,你这是怎么了,他是高义你的夫君啊!”沈念君的娘忍不住替高义抱不平。
“哦?若他是我夫君,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是叫你姐姐呢还是高夫人?”那妇人转过身望着沈念君的娘笑着说道。
“张香,你在胡说什么!”髯须男子沉脸大斥道。
“我胡说?呵!你都敢做还害怕别人说?”那妇人更是嗤笑连连。
这下众人全都被弄糊涂了,听那话的意思明显是说高义与沈念君的娘亲不但有关系,而且还关系不浅,可他们不是仅仅只是是师兄妹吗?这明显是存了污蔑之嫌的。
众人见沈念君的娘亲被人污蔑,自己的女儿却站着不动,也不出言帮忙这本就不对,如今这妇人更是说出这样扑朔迷离的话,让众人更是不解。
“我做过什么,你要这样污蔑师姐与我?”
“还敢问你做过什么?真是好笑。”
“小香,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沈念君的娘惨白着脸说道。
“误会?我和君儿亲眼所见,你现在居然好意思说是误会?”张香嗤笑着说道。
“亲眼所见?亲眼所见什么?”
“想知道?那就等我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后,去底下问阎王爷吧!”
张香说完率先持剑冲了过来,身后跟着的那些人也相继扑了过来,不过只针对那两人,没有殃及无辜人群。
所有人一起围攻高义,高义将沈念君的娘护在身后,应战的十分困难,本还想上去帮忙的人,可看到连沈念君都站在那里看热闹,便也不好上前。没多久,高义身上已有多处伤痕,可他还在拼命的扛着,站在他身后的沈念君的娘亲看不下去,自己站了出来,想要开口让张香停下攻击,可还不待她的话出口,张香的剑便尾随而至。
“清儿小心!”髯须男子高呼出声,目呲欲裂,持剑便冲了过来,一把推开愣住的妇人,朝着张香就是一剑,正中胸口。
“香姨!”沈念君大叫一声,疯了似地冲了过去,将倒地的张香抱了起来,眼泪又不听使唤的流了下来。“香姨,香姨!”
张香睁开了眼睛,见是沈念君,抬起手温和的笑着去抚她的脸。“君儿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香姨会难受的。”
“嗯嗯。君儿不哭,君儿不哭。”沈念君拿袖狠擦眼泪,却还是不及眼泪掉落的速度。
妇人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急急蹲下来要帮张香看伤势,却被沈念君一把推翻在地。“走开!你走开!”
“念君,你香姨受伤了,再不医治她可能会活不下去啊!”妇人不顾被推翻在地,望着沈念君说道。看着这样的女儿,她的心中很是酸涩,待自己的亲娘像是仇人,可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却比亲娘还亲。
“你滚!你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们!”沈念君死死抱着张香,不让她碰。
“念君,你怎么能对你娘如此无礼!”髯须男子看不下去,出声斥责。
“你是谁?你凭什么斥责我?我爹爹叫沈正阳,不是你高义!”沈念君对着高义大声呵斥着,随后视线又转向那妇人,冷笑连连。“她是谁的娘?从小就没管过我,还背叛爹爹,我没有这样的娘!她也不是我娘!”
“啪!”妇人颤抖着手,震惊的看着沈念君。“你真当我亏欠你就不敢打你了!”
“你当然可以,你可是我娘,与人搂搂抱抱的事都能干的出来,更何况是打你从不关心的女儿。”沈念君笑笑,丝毫不在意那扇过来的一巴掌,眼带泪痕说道。
什么!众人心中更是吃惊。
“你,你休要乱说!”妇人气白了脸。
“我乱说?当时我与香姨都是亲眼所见,你还觉得我是在乱说?”沈念君毫不畏惧,也不觉得羞耻。
“念君,那是误会,当时你娘头晕,我就......”高义解释道。
“那你亲她也是误会喽?可是嘴也会晕,所以你就顺便帮着治疗一下?”沈念君冷冷的打断高义要说的话。
“什么!师弟,这,这可是真的?”妇人惊极,不敢置信的望着高义问道。
见高义沉默着不说话,便知道沈念君所言不假,瞬时心中愤怒而起。“啪!”
“我没想到你竟存了这么龌蹉的心思,枉我还将你当亲弟弟一样看待。”
“少在那里假惺惺了,你们做了什么我和香姨看的清清楚楚。你以为就凭这一巴掌和这几句话我们就会相信?”沈念君看着自己的娘扇了高义一巴掌,心中很是痛快。当年发生的事,让她和香姨都很震惊,谁都不会想到竟会发生那样的事。一个是从小爱她、疼她,把她当自己孩子对待的女人的夫君,一个是生自己却从没养过自己亲娘,这样的打击对目睹这件事的她们来说又是多么的沉重。香姨一气之下离开了家,而她还心存一丝希冀,也许看见的并不一定是事实,她要证明!可是她看见了什么,看见那个她自小当父亲般尊重和爱戴的叔叔竟然亲了躺在床上的娘!
她还清楚地记得她当时的心情,悲愤欲绝。“你们在干什么!”
她记得她是一脚踢开了门,看着屋中的两人,毫不顾忌的大骂:“狗男女!狗男女!”而娘呵斥了她,“你再乱说什么!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知感恩、不懂礼数的孩子!”
呵呵,原来是嫌弃她!“你何时养过我?你可有教过我武功?教过我做人的道理?你可知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可知我穿多大的衣服,多大的鞋子?都不知道对吧?你只负责生了我,从小到大养我的就只有香姨一个!现在我碍你们的眼了,所以你也不打算要我这个女儿了,我能理解,只是我要告诉你,你不配,不配做我的娘,做我爹爹的妻子!”
然后呢?然后她大哭着跑了吧!
“我没有做过,我没有。我的心永远只属于你爹爹。”妇人摇着头,泪水涟涟。
“别提我爹爹!我说过你不配!”沈念君愤怒至极,到现在了还不忘利用已经过世的爹爹,真是可恶又恶心!
“那你怎么才能相信我说的话?”妇人神情惶惶,悲痛欲绝,忽的捡起地上的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望着沈念君笑着说道:“这样我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吧!”
似解脱般,朝自己的脖子划去。
“哐!”那划向妇人脖子的剑应声落地,沈念君讽刺的笑笑,果然如她所想呢!
“师姐,你何必这样呢!”高义悲痛的出声,看着妇人的脸满是怜惜。
那妇人呆愣住了,看到女儿那嘲讽的神情,她就知道她又误会了!不,她真的不是做戏。她只是活的太累了,大半辈子都在哀思中度过,伤身伤神,那种坠入无边的冷暗中的感觉她尝够了!她想要解脱,她想要去陪她心爱的大师兄,她的夫君。
“啪啪。不错不错!这还真是一场好戏!不过可惜的是没有结局。”
一人从暗处走了出来,边走边鼓掌,好似这就是一场内容精彩的戏,不过没有结局,难免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李克!”妇人见到来人,恨恨的说道。
“药王谷谷主!”一旁的青松惊呼出声,脸上尽是讶异。
“师妹,别来无恙啊!哦,还有高师弟,你倒是厉害,把我们药王谷自小就心高气傲的师妹的芳心竟俘获了来,真真是了不起。”李克望着高义略含深意的说道。
“李克,你休要乱说!我莫清生是大师兄的人,死是大师兄的鬼,你少做那卑鄙小人污我名节!”莫清冷斥道。
“师妹冤枉啊!这可不是我说的,我只是在旁边不小心听到了而已。难道你要把对你女儿的气撒到我身上?”李克故作委屈,笑着说道。
“你!”莫清气极,但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的确,这话是她的女儿说的。
“哦,对了,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证明你们之间是否清白,就不知道师妹愿不愿试试?”
“什么办法?”
“这办法嘛,其实很简单,就是把结局补上不就好了。”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然是师妹你以死明志,不过你一个人可不行,他们都是见证人,一起陪你下去,正好能做个证。”李克淡淡一指在场的所有人,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好歹毒的心思!我们哪里得罪过你,你竟要杀死我们!”莫清震惊的看着李克。
“想要知道?下地狱去你就会知道!”李克眯了眯眼睛,邪肆一笑,说完后退几步,就见从他的身后冲出了几十个蒙面高手,他们身姿轻如燕,划过空中向他们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