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听着,两个人都睡着了。舟车劳顿啊,他们走的又是盘山公路,绕来绕去的,体力难免消耗,直到11点才醒。不过这时醒来刚刚好,进入丽江郊区,周围全是花草,令人心旷神怡。陆梨单手捂嘴,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接着把荀尔虞弄醒了。
“起来啦,快看快看,窗外好漂亮!”陆梨兴奋地拽着他的胳膊。
无奈荀尔虞还未睡醒,迷迷糊糊地,只睁开一只眼去看。看着看着,他的脑袋又耷拉下来……
“唉….”陆梨不再理他,继续托着腮看向窗外。这些花草真美,虽然不够整齐,没有经过系统的修剪与粉饰,带着几分野味,但是怎么看都觉得有无与伦比的美。尤其是透过窗外,人们只能靠视觉欣赏,不能碰,也不能嗅,这种距离产生的吸引力更是无可附加。
陆梨干脆倚在荀尔虞的肩上,随意联想起来:“现在在车上,只能惊鸿一瞥这些美景。这美景就像人生中的欢乐,总是转瞬即逝。而我们,就一直是在高度行驶的时空之车上不断前进。怪不得说“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呢。”
“干嘛这么感伤,少年老成”荀尔虞碰了碰陆梨,起身见她扶正。
“这会儿彻底醒啦?”陆梨抬头说道:“哪里是少年老成,难道少年就不可以发表这样的感叹吗?我从不认为思考人生是历经风雨之后的人的专权,只要是人,就有思索的权利。”
“不是说不能思考,只是想太多反而伤心。”荀尔虞爱怜地说:“心疼你。”
“我倒觉得不想这些才是扼杀人性呢。我没事,胡思乱想是我的爱好,你习惯就好啦”陆梨偎在他身体一侧,甜甜地说:“睡得太久,发型乱了,帮我梳理一下。”
“好好好,早就想和你的头发聊聊天了~”荀尔虞细心地从包里拿出梳子,轻轻碰触她的发。“以后它会变成我的老朋友。”
“为什么?”陆梨偏头问道。
“因为我会经常抚摸它,安慰它。”
下午,大巴开进景区。麻导带着大家游览丽江古镇。古镇既为古镇,自然古朴而富有韵味。陆梨喜欢这种感觉,在家的时候就时常畅想自己身处小村落,体会“小桥流水人家”之美。当然,若是长期呆在这里,必定感到烦闷。这儿环境虽美,却远离城市,各方面条件都不相同,也不是个可以久居之地。这时再想到寄情山水的五柳先生,不得不佩服啊。倒不是对他抛弃宦海的做法心生敬佩,而是对他常年坚持农耕生活感到奇怪。陆梨边走进客栈边说:“想想看,一个习惯于城市生活的人由于种种原因离开城市,投入封闭的乡村怀抱,不值得悲叹吗?”
“可是他是自愿进入山水中的。他说过,自己生性喜爱这些。”
“那是他从前的幻想。因为眼前的事物不尽人意,他便寄心于稻香村落,那样可以暂时摆脱痛苦。可这仅仅是出于现实的无奈。我就不信,他去了乡村之后,就真的开心了?”陆梨顺着河流往前走。
“开不开心都是他个人的事,咱们还是好好玩吧”荀尔虞牵起她的手,说:“走,去那边看看,有浮桥呢。”
“嗯。”陆梨打着太阳伞走在前面,长长地裙摆随风飘起,给午后的古镇增添几分清凉。
荀尔虞看着她婀娜的背影,不禁感叹:“如此情景提什么陶渊明啊,真是不搭。呵,宝贝总是给我惊喜,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他略一摇头,想到陆梨刚才的话,眉头还是不自觉地紧了一下,“仅仅出于现实的无奈,也就是说是为了更好地适应现实生活,才寻求精神希冀的?”
想法不得而知。
再次清点人数后,团里每人发了一个无线耳机,用来听导游的解说。荀尔虞和陆梨听了大半日,早已感到厌烦了。毕竟来来回回都是那些建筑的结构、设计、历史,以及涉及到的文化名人。
“摘了吧,等会儿还要去看节目,我们先随意逛逛。”
“好吧”陆梨揉了揉耳朵,稍微舒展身体,说道:“也别到处乱走了,现在好累啊,就到对面茶馆里呆着吧。”
“恩。”荀尔虞松开她的手,到队伍前跟导游解释一番,之后便和陆梨一起进去。
“这里好大,走着走着就绕晕了。”陆梨郁闷地说。
“不是有地图吗?慢慢研究,很简单的。再说天气也不热,正适合散步。”
陆梨瞥他一眼,喝了一大口椰子汁,说道:“你是男的,当然有方向感啦,我可没有。这儿就像个迷宫一样,又大又乱,还要赶时间游览古迹,根本不可能嘛!”
“呵….”荀尔虞笑了,说:“你说这里是迷宫,那无尘之城岂不更是迷之迷宫?”
“唔——”
“那我来给你画个城里的地图吧!”荀尔虞伸出修长的手指,将茶杯轻轻放倒,蘸着茶水开始画画。首先画了一个抛物线,点了几滴水珠。
“这是前面的河!”陆梨说。荀尔虞笑而不答,接着顺河流延伸方向各画了一个圆,分在东西两侧。
“接下来画金沙层和揽月宫,我知道怎么画。”陆梨也跟着蘸了茶水,在圆圈后面画一个半圆,正好与前面的河流连接。
“聪明!”
“一点都不复杂,比人间的设计简单多了”陆梨眨着眼说。
“只是大框,里面好多细节都没画呢,你上次是直接飘着河走了一圈而已。”
“哦,不过这样也很美了。”陆梨微笑,“咦,发没发现城里的形状像个圆?”
“本来就是。”荀尔虞诡魅一笑,立刻将杯里剩余的茶水全部倾倒。瞬间,地图流失了。
“干嘛,我还想再看看呢”陆梨碰碰茶水,“桌子都弄湿了,讨厌~”
荀尔虞把头放低,微微凑过去,在她耳边说道:“以后有你研究的时候。”
又歇了一刻钟,两人就追上队伍去观看节目了。这种大型文化宣传类节目大都一个样子,无非是歌舞类表演。然而丽江的表演形式有所不同,由于少数民族云集,各种夸张的风格令人心上一震。陆梨边看边不停拍打双手,直把手拍得通红通红。荀尔虞无奈地看着她,为避免她手疼,干脆抱着她坐到自己膝上,让她拍自己的手,于是他们两个人共同拍一双手。
周围的人都鄙夷地看着。
“公共场合啊,简直花样秀恩爱!”同团的一个小伙儿实在按捺不住,酸酸地说。他这次是单独旅游,一个旅伴也没有就算了,还要看到这两只各种暧昧…….
“不是秀恩爱。”陆梨有些委屈,她把手拿开,坐在一旁。
荀尔虞淡淡一笑,走过去对那小伙子说:“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伴儿吗?”
“为什么?”
荀尔虞叹气,像个过来人一样:“因为这张嘴不好,不讨女孩喜欢。”
“那怎么办?大哥,教教我!”小伙儿一脸崇拜。
“先交学费。”
“什么学费?”小伙迷茫。
“微笑就是学费。以后见了我和我宝贝要微笑,表示我们秀恩爱秀得好。”
“……”
节目结束之后,陆梨从大厅走出,发现天色暗淡,乌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