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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空间

荀尔虞还在旁边端坐,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跟随她的视线移至天空。

可以通过她的心灵来感受这个时空,是多么美好啊!荀尔虞闭眼,想象身体轻盈而和缓地靠近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靠近,直至无限接近……让自己的思想与之结合,使她的思想流露出他的情感,他将透过她来连接整个世界,他因为她而真实存在。

瞬间,摩天轮停止了——

荀尔虞没有感觉到,他依然沉浸其中。

“尔虞,尔虞!”陆梨站在最边缘的地方,慌地向后一退,她急忙把荀尔虞叫醒,说“好黑啊,怎么回事?”

“恩?”荀尔虞睁开双眼,漾出因放空自身而控制不住的笑意,温柔地拢过陆梨。

“是我的错觉吗?可是真的好黑,我什么都看不见,尔虞…….”

荀尔虞刚从想象中出来,他四下看了看,果然漆黑一片,所有灯光都熄灭,摩天轮也静止了。

“别慌,可能只是停电。”荀尔虞站起来,从正面紧紧抱起陆梨。

陆梨焦急万分:“真的是不转了,我按紧急电话也没用。”

荀尔虞慢慢朝下方看,发现工作人员打着手电聚集在一起,像在商讨什么的样子。而四周的游客个个惊慌不已,发出尖叫。显然,在离地几百米的高空停止是多么可怕!

“不要紧,停电也没事。”荀尔虞安抚道:“这种大型设施都装有后备发电机,可以使用备用电源。我们暂且等等,别急,别急~”

“不,我害怕”陆梨死死抓住荀尔虞的手,将手指扣入其中,手心的汗跟着缓缓渗出。

“不怕,把眼睛闭上,抱着我就是。”荀尔虞只好调整姿势,让自己依靠在舱的内部,不断拍打她的肩,吻过她的眉、眼、鼻。“最多十分钟,不会多于十分钟。我想这种停电会很快结束的。”

“恩”陆梨不敢睁眼,只能用耳朵听声音。可是周围的呼喊声不断,听得她心里发麻。

就在那一刹那,她有种感觉,自己很可能再也出不去了,永远锁在这个黑黢黢的地方。

“我是怎么了,这是在做什么?”

“停留在这个空间,有什么意义?”

“我的周围有何人存在,他——到底是谁?”

陆梨的脑子蹦出这些话,没有任何思考,便顺着大脑流出

。。。。。。。

八分钟后,摩天轮开动了。工作人员作出解释,说是天气原因的突发状况。而实际,天空并未有一片乌云,依旧晴朗。陆梨下意识地把眼睛张开,大口呼气。

“真是过分!”

“把我们当傻子哄啊,哪来的雷雨!”

“骗子,一群骗子”舱内吵闹声不断,大家叽叽喳喳地一阵咒骂。然而摩天轮还是照常发动,按原先的速度顺时针缓慢旋转。陆梨他们已经快转到一半了,大约在最高处。

“小黎,还害怕么?”荀尔虞扶她坐下。

陆梨并未开口,她拍拍自己的腿,试图缓解刚刚的紧张。那短暂的8分钟,配合漆黑无比的夜色,竟像是过了八年。她抬头看了看天,之前欣赏灯展的心情已完全消失。

又过了一会儿,摩天轮升至最高点。陆梨和荀尔虞此刻就正对着数字指针“12”。

荀尔虞略带暧昧地面对着她,示意她现在是最浪漫的时刻。他正欲开口,只见陆梨似被电击般脱口而出:

我不要在这里生活,这不属于我。”

陆梨说话时面无表情,还是刚刚那样,这些话语未经意识参与而自动出来。

荀尔虞一愣,说:“你怎么了?”

“没事。”

“尔虞,明天将有雷雨。”

“什么?”

“相信我,明天会下暴雨。”

“可是天气预报上说最近是晴天。”荀尔虞皱眉:“小黎,你是不是吓坏了?”

“不。”陆梨再次起身,仰望天空。“明天会有雷雨。”

摩天轮开始下降,陆梨像是魂魄重归一样,她的眼神重新泛出灵光,靠在荀尔虞怀里。

“醒了?”荀尔虞被刚刚她的表现吓了一跳,关切地问。

“什么啊,我压根没睡。”陆梨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神情,贴着他的胳膊说。

荀尔虞无奈地看着她,说道:“你吓死我了!”

“嘻嘻。”陆梨撒娇似的笑了笑,说:“终于要做完了,这东西真可怕。密闭的空间总是很诡异。”

“以后不会再让你做这个了,知道你胆小。”

“唔……这次还不都怪你。”陆梨说:“我们关在这里,就是暂时的与世隔绝。这感觉很熟悉,所以我害怕。”

“熟悉?”荀尔虞疑惑。

“我从小学三年级起就与同学老师分离,和他们总是合不来。因此每当下课铃打响时我都会抓起包迅速向外冲,借此避免和同学一起走。这样一来我便独来独往,想尽办法避开他们。不是我故意,是大家习惯我的相处方式了,越来越有距离感。之后,就变成了隔膜。”陆梨叹气道“这隔膜日渐壮大,将我所在深深的空间里。我细心呵护它,让它保护我,将我封在紧闭的世界里。就是这样。”

“所以你是身在现实世界,而意识在自己的空间里?也就是活着的与世隔绝?”

“恩。”陆梨点点头,她美丽的睫毛在灯光下闪个不停。

荀尔虞沉思。

过了一会,他说:“那你不孤单吗?就没想过从这空间走出来?”

“当然想过,我可不是神经病,岂能理直气壮地抛弃外在世界?”陆梨注视着他:“初二的时候试图交往几个朋友。虽然很难,但是努力去做了。”

“很好啊”

“先别着急夸我,实际上,我和朋友相处得很融洽。不过我总觉得自己的心从未靠进她们,准确地说,从未把她们当做同类。”

“难道她们不是人?”荀尔虞呆呆地问。

“果然跟你这个拥有皮囊的家伙解释不清”陆梨赌气:“若是幻象的尔虞肯定懂。”

“好好,我的错,继续说嘛”荀尔虞无辜地看向她。

“我没能成功地走出来,从精神角度又需要朋友,这才创造出尔虞。”

“也就是我~”

“不是你!”陆梨噘起嘴。荀尔虞把手指抵在嘴上,表示抱歉。

“然而我自知不能长久停留在这个空间里。毕竟我有现实的人生要过,所以我下狠心,决定离开尔虞。不然的话,我以后恋爱结婚,中间都存有一个虚拟的爱人,多可怕!”

荀尔虞点头。

“可是我放不下,我想让他陪我到高考结束,我不想刺激我的神经。你不知道,高考对我们人类意味着什么,它就是一堵墙,翻过去了就拥有无限的美好!也许到那时,我就可以走出去,连接现实的世界了。”

“恩,我明白。”荀尔虞重重叹气,“只有一个问题,是什么造成你的空间封闭?”

“这个问题,我慢慢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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