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孟寻心里很乱,对沈廷这个儿子,他没有给过过多的关怀,从知道自己有这个儿子之后,他只是本能的去补偿,说到底心中只有愧疚,早已没有了爱。是他薄情吗?也不是,年少时的****经历了风霜早已消失殆尽,如今陪伴他,与他福祸相依的是苏玥,这些年,孟寻深爱着苏玥,都说男人多情善变,或许时间久了,陪在身边的才是最爱吧。
苏玥也是没有歇息好,看着孟寻愁眉不展,苏玥心中也难以安宁。“孟郎,你且去那陶瓷轩看看,也许并不是沈廷呢,这么多年了,若是他要寻你,也不必等到今日不是。”
孟寻点头,轻轻握了握苏玥的手以示安慰,“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就算真的是廷儿,也是我种下的因,与你无关。”
“无关吗?到底是我抢了他母亲的丈夫,让他没了父亲,这孩子怎会不怪我。”苏玥叹道。
孟寻无奈,苏玥自责了九年,今日又让她心中难平,是他这个做丈夫的不对,偏偏负了两个女人为他所伤:“这是什么浑话,你与沈灵皆无错,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苏玥点头,起身服侍孟寻更衣洗漱。
当孟寻站在陶瓷轩门口时,他犹豫了,如果真是沈廷,他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九年来,他授他生意经,以一个师长的姿态,如今让他以父亲之名去见沈廷,孟寻也有些无措。
这时赵奇在铺子里看到了孟寻,虽然他不在陶然轩了,可他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立刻出门作揖:“孟公,不知有何事。”
孟寻倒不在意赵奇之事,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们东家可在?”
赵奇听闻找沈如风的,方才松了口气:“东家不在,昨日开张之后,东家便回汉中了。”
“回汉中?这边就丢给你一个人,他倒放心,罢了。”说罢孟寻也不再纠缠,转身走向了陶然轩。
赵奇心中疑惑,也未做停留,回了铺子。
今日楚沄汐没有来陶然轩,因为家中有些事要与管家吩咐,所以只有孟宁远在,孟宁远见孟寻进了门,问道:“父亲来了,可是去了陶瓷轩?”
孟寻点头:“嗯,不过那沈如风昨日便起程回了汉中,我并未见到。也不知是何人。”
“走了?”孟宁远皱眉,“他倒是放心。”
孟寻巡视了一番,心中不免赞许,“宁远,铺子打理的不错,比起之前,要好很多啊。”
“是,父亲,不过这货品归置都是前任陶然轩伙计云梓所为。”
“云梓?你与我说的去西街的那个?”
孟寻点头,说道:“是的,算算也有十几日了,等他回来,我与沄汐便去接手东街商铺。”
“嗯,东街陶然轩暂时关门了,对外只是称重新整修,妥当之后再开吧。”
孟宁远给孟寻倒了杯茶,二人坐了下来,“父亲,这沈如风。”
孟寻会意,喝了口茶:“既然他如今离开了滇池,短期内也不会有所作为,还是陶然轩的经营重要,陶瓷轩的事我来调查,既然他回了汉中,那我也走一趟。”
“父亲要去西城?”见孟寻点头,孟宁远说道:“父亲是要去确认沈如风的身份吗?”
“嗯,此事待我回来再议,你与沄汐好好打理商铺便好。”
“是,父亲。”
孟寻回了一趟孟府,与苏玥交代了府中的事情就起程去了西城,一路上,二十年来的事情一直缠绕在孟寻的心里,如今,他对沈灵只有愧疚,不能遵守诺言娶她为妻,对沈廷的感情是最复杂的,沈廷身体里留着他的血,孟寻教他经商,带他运送货物,却从不似父子一般,孟寻微叹,继续赶路。
此时沈廷已然在沈灵身旁,替母亲择菜,今日是沈灵生辰,沈廷一直在家陪着,这十九年来,沈灵独自将沈廷抚养成人,看着儿子渐渐长大,能够照顾好自己,沈灵很欣慰。
“母亲,今日生辰,要不要出门走走,您已经好久没有出门了。”从年初起,沈灵变的不爱出门,有时甚至几天不出去一次,身体日渐消瘦,沈廷请了疾医,也未查出问题。
沈灵笑笑,抚了抚沈廷的头发:“今日就不了,你刚回来两天,母亲想好好跟你说说话。”
“母亲,我前些日子去了滇池。”
沈灵一怔,“你去了滇池,我不是和你说过,滇池那个地方你不可以去吗?你去做什么?咳咳——”似乎有些动气,沈灵急咳了几声。
沈廷急忙抚着沈灵的后背,边抚边说:“母亲莫急,我并未做什么。只是,我看着母亲伤心近二十年,我只想知道是什么让他背弃我们。”
沈灵摇头叹息,看着沈廷和孟寻有些相似的模样,说道:“廷儿,世间不平事太多,母亲遇上了,又能怎样,二十年,马上就二十年了,母亲苦,你跟着母亲受苦,并不全是你父亲的错,母亲当年私心太重,才会留下了你,我不愿你卷入我们的是非当中,这九年来,他已经在尽力补偿我们母子,我想要的早已经不在了,你又何必平添事端,扰乱我们自己的生活呢?”
沈廷静静的听着,在他知道经常来自己家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父亲的时候,他是欣喜的,自己终于有了父亲,可是母亲却跟他说,不能认,父亲已然成了家,有了妻子儿女,我们不能去扰乱他们。沈廷从那时起恨上了孟寻,凭什么要他退让,他努力的做着孟寻教他的每一件事,希望孟寻能够回到他们母子身边,可是九年了,沈廷放弃了,他把所有的怨恨都集中在了整个孟家,他要击垮孟寻,让他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沈灵见沈廷迟迟不说话,心中也是急了:“廷儿,我们现在很好不是吗?”
“母亲,我也有我想做的,我不想瞒您,可我不希望您不帮我,我算准了日子回来的,孟寻今日肯定会来,我在他的商铺对面也开了一家铺子,只是东家的名字叫沈如风,母亲,儿子这么多年来从未忤逆过您,这次,就当儿子求您,让我去做我想做的,就算是错的,我也想寻个结果。”
沈灵无言,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儿子大了,总会想要个真相,沈灵一叹,“罢了,随你吧。”
“灵儿,在家吗?”
说话间,便听到了敲门声,沈灵望了沈廷一眼,摇了摇头,去开了门。
“怎的今日来了,前些日子不是刚离开西城吗?”
孟寻看了看院内,见沈廷正在堂屋,便转头对沈灵说:“今日是你生辰,我回来看看,顺便与廷儿说说官寺那批货,廷儿这几日都在忙什么?”
沈灵看了看沈廷,终是决定替儿子瞒了下来,“貌似也是官寺的事情,那批货运来之后,官寺那边又要求查验,这几日廷儿也忙坏了,今日我生辰,他方在家陪我一日。”
孟寻一听,总算放了心,看来沈如风并非沈廷,应是有人替用了汉中陶瓷商沈姓,在滇池做生意吧。
孟寻进了门,沈灵在后面将门带上,沈廷自然听到了他们二人的对话,但向来与孟寻无话,也未作招呼,就出了门。这些年来,孟寻自然已经知道了沈廷的脾性,只是叹了气,并未生气。
“灵儿,今日是你生辰,我也未准备贺礼。”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玉佩,“这是当年便要给你的,也算是你的东西,如今归还吧。”
沈灵接过玉佩,玉的质地很好,很通透,上面刻着灵儿二字,雕工似乎不是很好,却也工整,“这是你亲手刻的?”
孟寻一愣,笑了笑:“刻的不好,被你看出来了。”
“谢谢,孟寻,你我相识也近二十年了,有些东西该放下了,儿子长大了,我生活也很平静安稳,不想徒生事端,孟寻,你我就此别过吧。”沈灵不想儿子与生父成为仇人,也许再也不相见才是最好的结局。
孟寻不解,问道:“你给我个机会,我会补偿的。”
“不需要了,十年恩怨十年补偿,已经够了,孟寻,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说罢进了屋子,留下孟寻傻傻的站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