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头曾经教过他的剑招,被他有一次使了出来,半空中迅速完成了几个玄妙的动作,单手握刀,直指下方。
锈迹斑斑的刀从上而下,尽管钝,却依旧狠狠刺入了狼腹中。
刀身一圈圈搅动着,灰狼无力的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动了,尚未闭起的眼睛似乎是想不明白怎么会被自己的食物反杀了。
夏佑大口喘着粗气,刚刚的一番动作几乎消耗了他所有体力。毫无避讳的松开了手里的刀,将头靠在了灰狼松软的腹部,慢慢闭上了眼睛,他感觉真的很累,似乎周围一切都和自己没了关系,尽管有一股刺鼻的味道,但是他真的太久没有这么舒服的躺着了。
不知不觉,他竟然又一次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梦,梦到那个下雨的夜晚,梦到细雨下自己舞剑的疲惫,梦到夏小汐趴在自己的胸口,一声声喊着哥哥,一次次说着不要丢下小汐,又梦到眼看着小汐就要死去,然后自己亲手捏碎了星珠,看着她远去……
“小汐!”
他大喊一声,猛然惊醒过来,双手不自觉想去抱住胸前的人儿,入手处却是一片柔软,还带着些许潮湿。
夏佑连忙睁开眼睛,此时又下起了雨,点点雨水透过树林的枝叶滴落在他的脸上,自己竟然睡的这么沉,对此毫无知觉。流失的体力不灭果是无法补回来的。
想起刚刚的梦,他不禁抬起手,看向手中抓着的东西……
“额……”夏佑有些无语,他正抓着之前那粉兔子的两只大耳朵,而粉兔子也正用水汪汪的蓝眼睛看着自己,显然他抓着它的耳朵让它没办法挣脱,一起淋了雨,而且自己刚刚太过用力耳朵一直被抓着很疼。
连忙放开了兔子,兔子顺势落在了他胸口,依然看着他。
“你怎么没有离开,万一再遇到野狼怎么办?”夏佑看着它说罢,自己也觉得好笑的摇了摇头,许是太久没有和人接触了,竟然忍不住和一只兔子说起话来。
“唧唧……”
兔子竟然回应了一声,“你能听懂我的话?”他惊奇看着趴在他胸口,两只耳朵又长又大几乎占了半个身子体积的兔子,此刻的大耳朵又拢拉了下来,身上似乎是因为淋了太久的雨,非常潮湿。
“唧唧……”
兔子又一次发出声音,夏佑有一种感觉,这小家伙肯定能听懂自己的话。他又一次抱起兔子,身子也坐了起来,稍微活动了下筋骨,受伤的手臂在雨水的清洗下已经干净了不少,可以明显看出连疤痕都基本消退了。将兔子捧到眼前,第一次仔细打量起这只兔子,全身都是粉红色的毛发,从长长的耳朵到几乎变成小球一般的尾巴,都是一样的颜色,圆滚滚的身体依然像一个球,此时被他捧在手里,两只耳朵不自觉的遮住了脸,然后从耳朵空出的缝隙里露出了唯一不同的地方,一双蓝色的眼睛,如同宝石般闪烁着光芒,非常人性化,夏佑甚至能从它的眼睛里看出惊慌,应该是刚刚
“唧唧……”
小兔子又叫唤了一声,夏佑并没有打算为难它,而是站起了身子轻轻把它放到了一边,看向了自己的战利品—灰狼的尸体。
尸体已经不再流血,此时的他才发现自己当时没有太注意,竟然是睡在了灰狼流出的血泊中,弯腰拔起了锈刀,仔细看,刀尖似乎锋利了一些,之前那一刀刺在皮糙肉厚的灰狼身上,锈迹竟然也消去了几分,,握在手中挥了几下,竟然感觉之前受伤的手臂力量强了不少,就着雨水,他随手抹了几下,将手臂上的血疤都去掉了,只剩下了些许殷红停留着。
可惜这里找不到石头,想把刀磨锋利点也不能。此时应该是中午,夏佑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但跟着这些日子的经验,天色距离黑夜还有段距离,这种雨他已经习惯了,他决定先把虎狼的尸体处理了,也许今天可以吃上一顿肉。刀尖顺着之前的伤口开始又一次进入灰狼的身体…
黄昏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树林相当茂密,很多地方还是干燥的,夏佑找到了一些碎木树叶,跟着以前古人流传下来的办法钻木取火,几乎手上皮都要磨破了,火花终于冒了出来。
他将狼皮在不远处的溪流边清洗干净,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就劈在了身上,尽管没那么怕冷,一直光着上身还是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尤其是那只粉红色的兔子并没有离去,一双宝蓝色眼睛经常直勾勾得盯着自己。
“小团子,你吃肉吗?”夏佑自行给这圆乎乎的兔子取了个名字,尽管一开始兔子叫唤的厉害似乎是在抗议,谁让他听不懂呢。
“唧唧……”
此时,夏佑架在火上的狼肉已经飘出了香味,按照他这几天水果吃腻了的思维,这肉绝对是美味。
然而小团子只是随意回应了一下,还撇了他一眼,一副不屑的样子让他才想起来兔子是不吃肉的。
天色已黑,饱餐一顿的他准备继续休息一夜,毕竟夜晚野兽大多会出来觅食,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遇到什么,尤其是在黑夜。四处看了一圈,小团子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倒是不太在意,这兔子在旁边蹲了一天,他才觉得奇怪,问了几次为什么不走,也只是得到哼哼唧唧的回复。
树林深处,伴随着一声巨吼,一群飞鸟惊起,很快又陷入了寂静,世界被黑暗笼罩。
第二天,夏佑醒来的时候,裹着狼皮的的他被耀眼的太阳照的几乎睁不开眼,勉强用手遮着眼睛,稍微适应后,刚想从树枝上起身,却是发现昨晚睡前不知所踪的小团子居然又安然躺在了他肚皮上,似乎对他刚刚的动作很不满意,哼哼唧唧了两声,又没了动静。
“兔子什么时候会爬树了……”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看着大耳朵依旧将头包着的小团子,他忍不住伸手去捋了捋粉红色的兔毛。
一连数日的小雨之后,这么大的太阳让夏佑感觉非常舒服,将小团子抱起来轻轻放到了一边,昨晚还有许多的狼肉都被他丢到了远处,只剩下一些烤熟的,他决定今天吃饱了以后,立即出发,早点走出这片不知道多大的树林,越往树林深处走他越觉得这里的气氛十分压抑。
刚刚跳下树来,被他丢在树上的小团子也飞快窜了下来,而且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他的头上。
夏佑被突然的“袭击”吓了一跳,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头上,赶紧伸手抓去,想要拿开,入手一片软绵绵,却并没有拿下来,小团子的四个小爪子紧紧抓着他的长发,只要他一用力,头皮就生疼。
“小团子,你干嘛?”
“唧唧…”
“你给我下来!”
“唧…”
“你赢了……”
“唧唧……”
尝试了几次都没办法让它下来的夏佑只好认命,毕竟这个小家伙没有什么攻击力,关键越看越可爱。
头顶着兔子,他也不会知道小家伙是不是还在继续睡觉,自顾着安安心心吃了一顿肉,拿起长刀随手舞了几把,不过他是不会用刀,只是按照剑术的方式刀当剑使,带的浑身出了点汗,又费力的将狼皮裁剪的有点像衣服了,披在了身上。
一直窝在他头上的兔子似乎觉得很丑,忍不住叫唤了两声,引来夏佑一阵白眼。刚刚舞刀那么久这兔子都能在他头顶稳如泰山,他着实佩服。
。。。。。。
一处夏佑自认为很高的树顶,他头顶着小团子四处张望着。
之前出发的海岸线还能依稀看清,他才感觉到自己这些日子实在没有走多远的路,而他的前方,树林一望无际,不知道藏了多少秘密,更远的地方,一座高耸入云的山模糊可见,山顶云雾缭绕,云下也是同样洁白的冰雪覆盖着大山,再往下看,山的中下段则与树林同样是一片绿色。
“不知道这山是不是那人所说的混沌之域的中心,这里如此之大,如此远的地方应该是差不多了。”
夏佑自言自语道,然而小团子在他说完又哼唧了两声,不知道是在肯定他还是否定他,反正他也听不懂,就随便它叫唤了。
一路走来除了手上的刀他没有遇到一点曾经有人类存在过的痕迹,他打算以那座大山作为目标,先一直走下去,如果有什么变化再另行决定。
“小团子,我准备到哪里去,你一直不下来是打算就这么跟着我一起去吗?”
“……”小团子没有回应,而是轻轻揪了两下他的头发。
“本大人很久没洗头了。”
“……”
阳光正好,林间的潮湿也逐渐消散,夏佑身披灰色的狼皮,头顶着粉红色的帽子…兔子,手上提着锈刀,笔挺修长的身子似乎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被压弯过。
背后是零零碎碎的阳光,面前是凶吉难测的深林,他一步步踩着林间青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