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怎么回来了?糊涂啊!”徐文石一进来就开口说道。
“师兄……”听到徐文石关切的话,尽管算不上真正的师兄弟,他的关心还是让夏佑内心又愧疚又感动。
徐文石径自做了下来,他也是目前夏佑能接触到真正了解外面情况的人了,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这个大儒士静静地坐在这一方小天地里看尽了外面的风云变化。
两人各自捧上了一壶暖茶,他仔细地询问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
血煞军团的大败预示着林夕能出动的的最后的战斗力消亡,尽管还有不少兵力,但大多都是预备兵或者新招的普通人,没有战斗经验也缺乏拼死的勇气,北面的蛮狄一直在焚河的对岸围着火堆跳舞,小雨带领的军队怎么也过不来。
林夕就像摆在神韵面前的大蛋糕,他开始一步步蚕食,不紧不慢,一边稳定后方,一边享受大餐。
梦辰就像关在笼中的鸟,只能看着外面的黑暗不断像自己笼罩而来,却无能为力。
“师兄不喜欢这个国家吗?”听着徐文石的话,夏佑突然开口问他。
夏佑的话让他愣了一下,已经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过犹豫,还是解释道:“以前喜欢。但作为读书人,我们的目的是教书授艺,师弟当初的做法已经违背了老师的意愿和初衷,不是吗?”
他轻轻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了起来。在数千年前,这是一个仙人也不敢招惹的世界,强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只是小道,然而欲望让很多人迷失了自己,他们为了天地异宝,为了道果不灭,打的天崩地裂。对于凡人永远没有尽头的世界也被打得分崩离析,无数破碎的大陆分布在天地间,谁也不知道死去了多少人,文明传承也自此大量缺失,人们发现自己修行越来越难,就像被上天遗弃一般,儒家也就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
最开始到现在,儒家一切的目的都只是为了教化世人,诗书礼仪,从不是为了属于一个国家一个势力而存在。在大陆密集地地区儒家有着自己严格的体系,地位也是极为特殊的。
从最普通的学童开始,到成为真正的儒士后,是要录入儒家的特殊名册的,为各地书院所知晓。陈子凌到现在还只是偏远大陆的一名学生,没有资格如册,自然没人在意他在外面做了什么。至于夏佑,徐文石早知道他和梦辰的勾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没有给他录入名册,如果不是他一身儒士打扮,加上有名的天合毫翰,能让人在意的也就是一副残疾之躯了。
听完这些,夏佑感觉好像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一般,而对这个看着自己在书院内“胡作非为”却不闻不问的师兄心中惭愧和感激更多。
不过他还是想起王铭之的死,好奇问道:“那老师的死,当初梦廷怎么敢?”
“五行大陆所处位置距离世界的中心地区已经很偏远了,我们只能算相当新的书院,我们也遵循着儒家的规矩,只不过梦廷此人跋扈嚣张,肆无忌惮,殊不知自己已经在儒家的黑名单了。”
“那黑名单有什么用呢?师兄。”
“换做别的地方,可能有用吧。在这里,显然效果不大。可恨呐!”
“额……这样啊。”一句话说得夏佑莫名奇妙,真有用梦廷也不会蹦达到现在了。
“我知道你这次回来的原因,我不会阻止你,我也希望有一天你能帮老师报仇,但是在这之前,你在这里写上你的名字。”徐文石边说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木匣,递到了夏佑的面前,“这就是记载儒士的名册,很神奇,你把名字写上去,就算真正的儒士了。如果你有什么不测,达到巅峰境界的大儒都可以通过名册感应到是谁所谓,天地正气,敌人无所遁形!可惜师兄我实力太弱,连杀老师的凶手还得你告诉我。”
什么叫有什么不测…夏佑心里苦,有这么埋汰自己的么,不过还是乖乖接过木匣,在正上方的一片四方区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写完后,名字开始闪烁着白光,持续了片刻,消失后,他的名字也不见了。
“师兄,这…?”他将木匣递还给徐文石,看着消失的名字,说道。
“已经好了。放心,你不回来,我就远行去更大的书院,找人回来主持公道!”徐文石一本正经地说着。
“那多谢师兄了……您还是跟我说说目前的情况吧。”夏佑想着是不是干脆提醒这个师兄给自己也把棺材准备好得了,幸好小汐看到两个人要谈很久已经出去了,不然非得把这老家伙的胡子拔干净不可。
世人都说梦廷嗜杀,神韵胸无点墨,然而他们却给了别人不一样的一面,除开战争对大陆的影响,他们用一年多的时间不仅结束了战争也很好的稳定了除了林夕、焚川之外的三个国家,而最后是兵围林夕皇城。
那一日,徐文石在书院的阁楼上,看到了发生的一切。盛夏的阳光依旧能穿过神树照耀在所有人的身上,然而因为神树的存在,一点也不觉得炎热,如此好的天气却依然看不见皇城有一个百姓路人。神韵仅仅三天便攻破了皇城,铺天盖地的涌入城内,梦辰手上最后一支禁卫军冲上去和他们进行了巷战,到处都是喊杀声。
本该灭国之际作为守护者的神树修士们还没来得及露面,霜叶的神阁强已经全部飞入了神树内。
茂密的神树中,不断能听到敌人的不屑和己方的暴喝,唯一能见到的是不断飘落的树叶和时常闪出的真气光芒,还有飘落的尸体。
直到深夜,甚至皇宫都已经被占领,已经传出梦辰被诛杀的消息,神树上的战斗依旧没有停止。
数百年来,神树上居住生存着多少修炼者几乎无人可知,但神阁冲进去的已经不下千人。强者间的战斗可以很快也可以很慢,这场两国间巅峰势力的交战显然慢的可以。直到第二日清晨,徐文石也没有等到战斗消失,树中各种真气飞转,年事已高的他道了句佩服后只能去休息,让张明帮他继续关注着。
醒来已是傍晚,张明也等在了房门外。张明告诉他,中午时分战斗停止出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交谈,而神树已经变成光秃秃的模样,隐约看到着青白道服的神阁人对面只剩下一个人,之后又爆发了战斗。
那个人用着和神阁一样的术法,不过实力更强,由于张明实力有限,看到的都很模糊。神树内,一群人围着他杀,各种水幕纷现,雨水飞洒,那人全部接下,一个多时辰神阁的就人被杀光了。
看到这一幕的张明以为胜利了,然而最后看到的却是那人直接飞走,没有管下方的皇城。
之后,皇城被占,陛下已死,数十年战斗没有被打垮的林夕走向了灭亡。
梦辰的尸体从那一天开始,就被悬挂在皇宫的大门前,神韵和梦廷一起住了进去。
说到梦廷,徐文石免不了又是眉头紧锁,一脸的厌恶,大骂这种人连自己亲兄弟都不放过,简直是畜生。
尽管夏佑恨梦廷,还是安慰了徐文石几句,他想知道梦辰的具体情况。
梦辰的尸体被悬挂了数月,徐文石曾亲自去看过,他被水系术法萦绕体内,保证着肉身不会变质腐烂。
直到三个月前才放下,至于现在在哪里就没有人知道了。
皇城在大战之前,就已经有许多达官贵人商贾、富户拖家带口的逃离吃去了,剩下的平民百姓也大多逃得逃,剩下的也糟了霜叶士兵的殃,战后显然没有能够恢复往昔的风采,除了像书院这类特殊的地方还有些生机,犹如死城一般。
神树一直是林夕的信仰,百姓们都相信神树会保护他们,现在笼罩在天上不不再是茂盛的希望,而是枯败的绝望了。
“师兄,明年神树还会长出新叶吧?”夏佑的声音很低沉,他万万没想到梦辰死后被如此对待了数月有余,心底暗暗发誓,这次就算死,也要让梦廷不好受。
“希望会吧。”
夏佑自己推着轮椅到了门前,门并没有关,凛冽的寒风夹着雪打在脸上,如刀割一般刺痛。他静静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三年前,我没有实现对她的承诺,而现在我将要面对她的男人,不知道你会不会在呢?月儿。
“哥哥,你是来看我的雪人吗?”发现夏佑在门口,夏小汐高兴地喊道。
循声望去,夏佑看到小汐在如此寒风大雪里跟没事人一样,看着自己的大眼睛那么迷人,旁边堆着两个“很漂亮”的雪人,就算是雪人吧,而她一身雪白狐衣大披风把她紧紧裹在里面,雪花染白了长发,好像和这风景融为了一体。
“很好看!快进来,别着凉了。”他浅笑着喊道,心头却涌上一股满足感,刚刚的低落也一扫而空。
小汐一边抱怨夏佑敷衍她这么丑的雪人也说好看,一边跑到了他的身边抖落一身积雪,“如果它们不会融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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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皇宫内
一曲动听却刻满忧愁的曲子慢慢停了下来,一名穿着淡紫罗衫的曼妙女子轻轻把手收起,也站了起来,看向面前的人,“梦廷,已经到了,是吗?”
“星月姑娘,明天你就可以见到。”
“好,我们算两不相欠了。”
“神韵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