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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两鬓白发人已衰

打我记事起,她便一直在我身边,她的爱从未离开。

阿婆,这是我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之一。

早在我爸没结婚前,我爷爷已经去世,又加之我爸是家中兄弟姐妹最小的一个,因此在我出生之时,见到的已是白发苍苍年近七旬、皱纹满面的阿婆。

据我爸说,当初阿婆出嫁到家里时,我家还是颇为贫穷,我爷爷跟着他唯一的母亲一起生活,家中只有一间破屋。所说那时爷爷还有耕田,可家里连头犁田老水牛都没有,每到春耕时分,依旧靠着人力来拉动。

阿婆,来到后便挑起家里的重担,既要照顾家里爷爷那有些手脚不太灵活的老母亲,又要每天去田间地头劳作。

还要时常去市场贩买些海鱼之类的小生意,按照现在的说法,这就是能扛起一个家的顶梁柱“女强人”。

虽然爷爷也会些手艺活,经常编织竹筐之类的物品维持生计,生活过得清贫,总归是一帆风顺,终于能摸爬滚打把那间破烂的屋舍稍加完善。不再是天热怕日晒,雨天怕水淋、冬季怕北风,生活质量有所提高。

但天总有不测风雨,在我阿婆养四个孩子后,家里的物质需求更加高。一场洪水又是将家里的那座老房子冲垮,所幸靠着政府的微薄补助,以及孩子也能干些活,再次修建了新房子,也就是现在依然存在老屋。

接踵而来的,是整整四年的******。家中有孩子,粮食也是当时生产队配置,一人一天不足一两米,导致连稠一点的米粥都吃不上。

无奈之下,爷爷外出帮人编织竹筐、阿婆帮人挑石灰以此换取少得可怜的粮票,勉强度日。

由于整日劳作,又是饿肚子,致使后来阿婆患上了胃病,一直到现在每天都要吃胃药。

当儿女们,求学的求学,成家的也成家了,阿婆本以为能就此松一口气。哪曾想,偏偏这时爷爷在田间干农活,突然脑溢血。

原本家里有了些积蓄,顷刻间变得倾家荡产,筹集不到足够的资金为爷爷治病。无奈之下,爷爷一病不起,维持不久世间便抛下家人撒手人寡。

后来,阿婆更是大病了一场,身子骨就愈加虚弱了,很多活也干不了,才慢慢可以休息。

在我出生时,阿婆已经很年迈。尽管如此,阿婆以前患下的病虽有病根,身体却还不错。等到我和弟弟大些,父母便外出打工。

此时,生活的起居全权交由我阿婆负责,每天洗衣做饭。每逢冬季天气干燥,阿婆都会去到地里割草砍柴,菜园里也是一年四季有着郁郁葱葱的蔬菜。

我至今记忆犹新的事,便是每到夏季天气炎热,总爱去山塘里游水。每每此时,阿婆总是拿着竹子在岸上叫骂,那时的我还总嫌弃她在唠叨,如今回想阿婆真的是为我好。

待到我上小学,每天早上很早,阿婆多年养成的早起为我和弟弟做早饭,好了还催促我们起床吃早餐再去上学。现在,阿婆虽不可能再做早餐给我们吃,但还能看到她吃我亲手做的早餐已经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那时,每逢刮风下雨,阿婆都会赶到学校将伞拿给总是不肯带伞的我,嘴里还会唠叨几句。

更是让我久久无法忘却的事,那会我在镇上念中学,有一回我脖子上得了无名肿毒。恰好阿婆以前经常给人治这些病,本就年迈的她亲自拄着拐杖进入山里为我寻药。

那段日子,由于病痛,晚上时常发作,一会冷一会热,阿婆总会守在床边,为我添衣减被。

即使因为贴药,我的脖子脱了一层皮,连血管都清晰可见,阿婆从不畏惧为我上药,我也是忍着痛楚连眼泪都快掉下来。阿婆不忍心,用嘴轻轻吹着我的脖子缓解疼痛。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我的病好了。

然而,就在我病好后,大概半年左右,阿婆病重住院了。当时我上学在学校住宿,回到家才知道阿婆病重住院,我看到她躺在病床上时,差点就忍不住哭了。

守在病房里,我都是不太敢睡,生怕那一个万一。我怕,真的怕了,天地一切我不怕,唯怕失去我至亲的亲人。

阿婆在我成长时期,对我的影响也是至关重要。虽然她没上过一天学,不认识一个字,但她教会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

每当我偷人家的东西时,阿婆总会用她年迈而又颤抖不已的手拿着竹子鞭策我;每当我跟人家打架时,她第一个不是想着为我怎样怎样出头,而是教育我如何不与别人发生争执;每当我在学习上遇到困难,虽然她不懂怎样指导我,但她总会用她以前经历过的事情激励我。

以至于,我身边周围总是有很多小混混,终究在阿婆的引领下,我学不会那些坏毛病。

看着阿婆一天天变老,心里很不是滋味。每每看着众多佳肴摆在她面前,可她却无从下咽,自己都会替她感到揪心。

次次,她都会唠叨一大堆东西,换做以前的我,或许会很厌烦。现在,我却是觉得,还能听到她的唠叨,很幸福,反倒是希望她能唠叨多一些。

对于她吩咐我做的事情,如今的我从不厌烦,至起码还能亲手帮她干活,这都很欣慰了。

于她的感情,相对于我的父母更多了数倍不止,每每回家我想的不是去我父母的工作地,而是回家看看这个年迈的阿婆。

愿她一切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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