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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引路人

高萧喜欢秋天,当然不仅是因为出生在深秋的关系。秋的凉意,秋的苍劲,秋的丰收和凋零她都喜欢。一年的四个季节,在南方并不分明,只有到了北方,她才再次感到地球公转的美好存在。

原本以为事情办完了可以怀着一颗轻松的心情重返校园,当透过车窗,远远地看见那矗立着的刻着学校名字的大石头越来越靠近,坐在车上的高萧心情慢慢地交集着欣喜与对回不去的青春的无限感慨。

穿过校门之后是一条笔直的大道,两旁是梧桐树。好久不见,它们腰变得越来越粗,有些超过了水桶的大小,原来不止人这样,树木,树人。它们将“魔爪“无限向着有光的地方生长,已经将路的上空遮蔽,只留下一洼洼湛蓝的天际。园林工人正在给它们粉刷上一层白白的石灰液,整整齐齐的一条白线从大道两旁穿过,好不整齐!偶然掉下来一两片迫不及待要投入大地母亲怀抱的叶子,还没等他们亲近够,眼疾手快的工人就将他们分离,过不了多久,所以的树都会变得只剩分明的枝条,等待下一个春季。

她发来了短信,说还有半个小时才下课,让高萧等她一下。高萧看了一会儿表,目前所在的位置距离她上课的地方有十分钟的路程,高萧不紧不慢地向着纺织学院的方向出发。途中路过了图书馆,行政办公楼,还有体育场这些主要的建筑物。纺织学院是新建的楼,光从外边来看就比其他楼要好看和文艺。要说“相由心生“,估计建筑学院的学生应该不乐意了,近看那原生态的墙壁还残留着蜂窝,其实对于完美来说那也何尝不是种艺术。

下课的铃声还没响起,已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从大楼的门口出来,一波人走完,后面没有人了,估计又是哪位老师有事提前下课了。高萧站在大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拿着手机在给欧阳和杨格发消息。她们不敢相信此刻高萧真的在学校,还要她发照为证。为了给她们一个不能驳回的理由,高萧索性拍了一个小视频。她们这才真的相信她在学校了,又是勾起她们的无限回忆。

随着铃声的响起,学生们蜂拥而至,带着那个年龄里青春特有的傻气和美好。高萧远远看见她了,却没有马上叫她。周童还是那样的漂亮,走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认出来。高萧的眼睛追随着她,直到她感受到了不远处投来的炙热的眼光。她道别了同事,径直微笑地朝高萧走来。

“嗨,周老师,好久不见。“

“高萧同学,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一番貌似平常的问候,其深意全在语气和眼神里,是特定的人才能读出来的。

学校没有什么变化,变的都是那些离开母校的学子的心情。高萧拒绝了周童的提议,没有转一圈学校,坐上周童的车,离开了学校。

窗外的空气有些干燥,吹得人鼻子有些难受。高萧望着窗外,一改往常的活跃,沉默了下来。

“有心事啊?不说话。“周童了解高萧,毕竟她们交往过一段时间,当然那段以地下情人相处的时间里,聊得更多的是一些甜蜜的情话。

“有几件烦心的事,算了不说了,今天见你想开心点。“高萧将视线从窗外收回看向前方。

“那开心完再说不开心的事吧。走带你吃大餐。“

车子停在了一家日本料理的门口,高萧跟着周童上了二楼,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得见窗外有条河流穿过。

周童点了单,服务生领着单子走开了。

“这家日料不错,上次和她来过一次,一直想着再来,可惜两个人都没有合适的时间。“周童口中的她指的是吴希,她现在的伴侣。

“那看来还得感谢我咯,哈哈哈哈。“

“是,谢谢你。“周童顺着她的意思,莞尔一笑。这笑容还是深深地打动人心,俘获人心。高萧对她的笑完全没有抵抗力,亦如当初。

时间回到了她们第一次相识的时候,在一次毕业生作品展上,作为学生会的干部,高萧被派去配合毕业展工作。那时候,周童刚从韩国回来的第一年,也是她第一次带的学生的作品展,显得格外重要,尤其是学校的领导,高价聘请回来的教授,到底多少斤两,值不值这个钱,就先看看第一年的成绩如何吧。毕业展最后举办的很成功,让大家见证了她的能力,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领导们将与韩国学校方面合作的洽谈事宜交给了周童,虽说她是在那里毕业,在那里成长,一步步有了今天的成绩,但这是第一次她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去谈双方合作。刚舒了口气的周童还未来得及深呼吸感受一下从头到脚的轻松,马上又被重担压上。活动过后,连与每个人握手都觉得像是在做出下一次的承诺,脸上的笑变得不再自在。每一个人都在跟她道喜“祝贺您,周老师。“

“作品展很好看,老师你很漂亮。“听惯了前面的千篇一律,周童被眼前这个将头发整个梳到脑后,棱角分明,眉宇间显得有些深邃,脸上带几分男孩子帅气的女生吸引。

服务员将餐送上,高萧已闻到食物的香味,身体所有与享用美食相关的细胞,器官,神经全部被调动,看到高萧吃饭的样子,周童知道,此处来对了。

虽然作品展上只有的一句话交集,命运的溪流开始交汇。不久之后,高萧和杨格去市中心回来的路上,遇上下雨,死活打不着车。周童的车刚巧经过,短暂的客气之后,周童将她们送回了学校。也许真的是命运的安排,某些人在某个地方出现在你的生命中,然后留下痕迹。

那时候两个人的关系慢慢地发展,亦师亦友,在学校遇见,高萧会恭敬地称呼周童“周老师“,周老师会把饭卡给她,让她去尝尝教职工餐厅的饭菜。私底下周童是不允许高萧这样叫她的,周老师变成了“童童“,人和名字一样也变得幼稚。

“好吃,你多吃点。“周童嘱咐到。

“嗯嗯,你也吃。“高萧嘴里满满地说不清楚。

周童差不多一个月没和另一个人吃饭了,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叫个外卖,连到餐桌上的力气都好像被另一个人带走了,一个人对着客厅的电视,连食物到了嘴里都食之无味。

“去我家坐坐吧。“周童略带期待的眼神。

“不去打扰了吧。“高萧试探性地回答。

“我一个人,我跟她分手快一个月了。“周童认真想了一下,确定是33天。

“没听你说!“高萧问道。

“说多了,你也烦啊,不能每次分手都跟你诉苦吧。“周童苦笑,她知道苦水倒多了恐怕不仅淹没自己,也会把别人淹没。

“行吧,就做回好人,陪你回去吧。“

“好人做到底,今晚住我那。“

“没衣服,还是回酒店吧。“

“好吧,回酒店“周童慢慢地说。

高萧意外周童这么快妥协,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但当周童露出迷一样的狡诘的笑时,她知道周童还是她认识的周童。

“回酒店拿东西。“车子直奔酒店的方向,目标明确地,仿佛回到了当初,周童喜欢上高萧的那一瞬间,是那样笃定。以为爱情可以天荒地老,可是知识分子的思想未必是通透开明的,书本的累积不一定代表心胸足够开阔到如海纳百川。最后的最后,她妥协给了现实,而高萧真的只是个学生,她从她这里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领略过不一样的爱情,她是她的引路人不是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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