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悬浮于麻衣男子手掌之上,不时的冒出股股黑烟,烟气弥漫盘旋,翻涌滚动如潮,缭绕不停,恍恍惚惚。
陆明则仿佛脱力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冷汗,他摸了摸胸口,发现那道黑印仍在,只是方才那一幕着实吓人,谁能想到自己体内居然蕴藏着如此一团不知名的东西,这就是麻衣男子所说的惑?
麻衣男子眉头紧锁,死死的盯住掌中之物,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在他的认知里,惑所隐藏的能量之庞大,是人难以想象的,而这团黑色轻盈的过分,且这么容易便被自己抽了出来,这除了颜色以外简直与普通灵气没任何差别啊。
“难不成错了?”麻衣男子摇摇头,一时默然。
也就在二人迟疑的这短短几个呼吸间,陆明胸口微微刺痛了一下,随即一缕血丝犹如青烟般从黑印中心飘出,像是一条赤色小蛇,在二人的注视下瞬间飞进那团黑气。
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黑气开始沸腾起来,颤动不停,从之前的毫无光泽竟是渐渐变得犹如黑色玛瑙般闪烁着光芒。
麻衣男子深深一吸,道:“精血与其重合,果真与众不同……”
他的眼神变得火热起来,仿佛看见了一件梦寐以求的东西,只见他左手朝后方一招,从黑暗中的角落中竟是飞出一柄长剑,极快,直接穿过金色结界,并在结界上留下阵阵金色涟漪,最后在麻衣男子掌中骤然停下。
陆明看得有些模糊,好像是一把石剑,做工粗糙,根本没有剑刃。
旋即,麻衣男子没有犹豫,他将右手悬浮的散发着光泽的黑气抛至半空,然后又把石剑对准黑气中心猛的刺去。
石剑刺破黑气,发出“嗤嗤”之声,而麻衣男子不再有任何动作,他双手垂下,全神贯注的注视半空中二者的变化。
半空之中,陡然出现的石剑似是令黑气一惊,犹如滴入水中的黑汁,朝向四周扩散开来;但如此状态仅仅维持了眨眼的功夫,就见黑气中央之处一点红芒一闪,那已扩散的黑气便是骤然收缩,并排列有秩的形成一道黑网,将石剑全然的锁在其内。
形式逆转,此时的石剑像是被鱼网网住的鱼,拼命挣扎,剑身不停翻滚,狂暴至极,猛烈的撞击金色结界,发出“哐哐”之声;也由于它的撞击过于强悍,此时居然连整个山体都震动了起来,大大小小岩石倾泻而下,周围烟雾弥漫,一道道足有一丈宽的裂纹也逐渐遍布四周岩壁,整个山体似乎就要塌了……
结界外,韩小刀与离娄王正处于胶着状态,一块巨大岩石忽地从顶坍塌,轰然而下,双方见状均连忙躲开,而下一刻他们便完完全全陷入烟尘之中,不见踪影……
虽然在结界内听不见外面任何声音,可陆明能看见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并且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脚下的道台在不停地摇晃。他咽了口唾沫,望了一眼仍在结界内横冲直撞的石剑,那简直不像是一柄剑,它更像是一只被激怒了的野兽,仅仅几个呼吸,便硬是与金色结界撞击了不下百次,且越来越狠,毫无停下来的意思……
陆明感觉身子稍微有所缓和,他站起身,眼球随着石剑轨迹而转动,喃喃的道:“天哪,这柄石剑,难道是活的?”
即便是他这个修真界的菜鸟也能断定:此剑,绝非凡物……
哐……哐……哐……
巨大的声响犹如撞钟般此起彼伏,麻衣男子出神的望着石剑,神情淡然而专注,对于周遭发生的一切没有丝毫在意……
“快了……”他突然道。
陆明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随即发现石剑的速度有所减慢,撞击结界的次数明显下降,直到最后完全停留在半空,虽然它仍在左右苦苦挣扎,却是无济于事,空气之中似乎有一只强有力的手将它死死的握住了一般。
石剑,忽地发出一声惊鸣,然后完全的不动了……
陆明看得目瞪口呆,黑气迅速扩散,将石剑不留一丝空隙的包裹的严严实实,并伴随着嗤嗤之声。
它要将石剑吞噬么?
陆明心道,不过他很快便否定了这一想法,因为似乎看上去黑气在一点点蚕食石剑剑身,发出令人心头发麻的嗤嗤声,但过去了许久,却仍能清晰的看见石剑的轮廓。
“它们二者在融合!”陆明惊道。
话音刚落,半空中石剑的中央忽地一闪红芒,又是一道惊鸣划过!
嗡。
一切骤然停下,安静至极;犹如获得了新生,一柄黑剑横躺在半空,打了一个旋,垂落而下,重重的斜插进道台,溅起数块飞石。
一只带有伤疤的手,将它拔了出来……
***
良久,良久。
似乎也是黑剑生成的那一刻,整座山体不再颤动,四周弥漫的烟尘缓缓散去,一个人影咳嗽着从余烟中持剑飞出,满身灰尘,有些狼狈,正是韩小刀。方才与妖王斗法都不曾落下风,倒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乱石雨扰了方寸,吃了些小亏。
韩小刀此时也是灰头土脸,悬浮于半空,刚从烟雾中出来便发现妖王就在不远处,后者站在一堆碎石之上,状况与自己半斤八两,一身尘土,哪里还有之前的王者风范?
韩小刀冷哼了一声,突然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连忙扫视周围,此时烟尘已经去了大半,视野得到恢复,可却没有望见那座金色结界……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摇了摇头,又仔细打望了一番,一眼望去,昏暗的山体内,一片狼藉,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而在更为昏暗的一角,已坍塌至碎石之中的道台上,他看见了陆明。
金色结界似乎已在某时便悄然不在了。
调转方向,韩小刀飞向道台,在陆明身旁徐徐落下,二人见面,很是喜悦;离娄王则犹豫了片刻,随即也是一跃而来,落在另一个人身后……
韩小刀关切道:“陆明,你怎么样。”
陆明笑了笑,道:“我命大着呢,没事。”
韩小刀点点头,陆明止住笑容,指了指身前的麻衣男子,道:“他……”
韩小刀一怔,朝前看去,见麻衣男子握着一柄黑剑,那黑剑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仿佛星辰般的光辉,尤为耀眼,而他握剑的右手及他的右脸居然完全化作了黑色。他神色依旧,嘴角挂着云淡风轻的微笑,纵然此时此刻他的身体正被一股力量侵蚀着。
究竟发生了何事?
韩小刀的神情变得有些疑惑,这时麻衣男子笑道:“抱歉,久等了。”
说完,他看向陆明,道:“你叫陆明?在下已经证明了心中所想,有劳相助了……”
说着,他嘴里冒出一股乌黑的鲜血,韩小刀微微张了张嘴却没说话,他知道眼前的麻衣男子还有话要说。
麻衣男子深深吸了口气,仰头望着幽暗的洞穴顶部,神情似是释然,淡淡的道:“快要死的感觉,原来便是这样的……”
他笑了笑,望向韩小刀:“实不相瞒,在下曾也是玉清宗门下弟子,所以认得你手中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