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了头往客栈走,然,人群中一行人立马吓得她躲进不远处的小巷。
熊二依旧一袭华衣,身后数名家丁抬着一口朱红木箱,木箱上鲜红的大红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喜庆。
人群中时不时有人侧头观望,无一不是面露怜惜之色,窃窃私语。
“熊二这是要去何处?该不会又有哪家姑娘被这祸害看上了吧……”
“听说初一那天柳家七公子身边的童养媳被这祸害看上了,看样子的确是往柳家府上的路……”
“唉,可惜了……那日观那姑娘,水灵水灵的,长得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难怪那祸害揪着不放!”
“柳家?柳家老爷乃是当朝三品大员,熊家一介富商,也敢得罪柳家?”
“柳家是当朝三品大员是不错,但毕竟是降臣,有名无实,熊家官场上的亲朋好友多了去了,哪儿会在乎一个降臣!”
“听说最近熊家与郭家老爷郭允恭走得甚近,这郭家小姐即将进宫,据说是要封娘娘的,熊家此时巴结郭家老爷怕是不单纯哪……”
“你是说熊家想进入官场?”
“谁知道呢……”
施音下意识掏出绢帕捂了脸,快步朝客栈走去。
若熊二当真是去柳府下聘,那想必过不了多久柳家便会有人寻到客栈来。她也是时候该准备准备了!
“怎么了?”见施音慌慌张张进门,狄青下意识问了一句。见施音拿了胭脂又拿了红药水往脸上抹,狄青更是奇怪。直到施音脸上的图案逐渐成型,狄青才蓦地清醒过来。
她画的是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右腮开始一直延伸到颌骨,猛地一看,倒真有几丝吓人,面积太大,红药水流了一片,且有种血肉模糊之感,与左脸颊对比,简直形成极大的反差,就连狄青第一眼看到都不禁有些胆战心惊。可内心里更多的却是内疚……
若不是因为自己,施音也不会遇上熊二,若遇不到熊二,她也不会被熊二逼亲,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自己!都是自己!
他喉头滚动了好几番,终是说不出半句话来。那句“对不起”就像是噎在喉咙口一般,吞不下去,吐不出来。从小到大从未有人肯这般帮他,他也不想靠任何人,他不喜欢说对不起,也不喜欢像路边的乞丐一样,放下所有的自尊,嘴里说着低声下气的好听话。他总觉得,若是他那样做了,便会同他们一样,也会因此变成乞丐,从此磨灭人性,当一条毫无尊严的狗……
可如今,他终归还是欠了。
既然说不出口,他便用行动偿还她。那些嘴里说着好听话,却从来没有行动的人,他看不惯,也看不起!
施音对着铜镜满意的笑笑,回头问他:“怎么样,像吗?”
狄青抿了抿唇:“……像。”
施音微愕,似乎猜到了狄青在想什么,她道:“其实你也用不着内疚,该来的总归要来,迟早罢了。再者说,这事也并非什么大事,若没有把握我也不会救你。”
这话当然只是给狄青宽心用的。这些天因为熊二的事,她没少操心。若不是还想着让狄青拜入卫子陵门下,让他对自己多一分好感,总归是没错。
知晓这闷葫芦不可能再说些什么,施音也懒得再同他交流,起身正打算往门外走,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将剩下的红药水全然倒在了右手上。做戏做全套,这样才更像嘛!朝狄青眨眨眼,施音这才推开房门,在眼睛上抹了一层辣,立马泪水横流的往柳府跑去。
柳府。
“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熊家二公子来咱们府上提亲了!”柳府的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连敲门的规矩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什么?!”柳夫人“腾”的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脸的惊慌。熊二看上柳家的小姐了?!
就连同柳宜柳老爷,都禁不住吃了一惊。他连连起身道:“快,快去看看!莲儿,你去把七少爷也叫去!”
叫莲儿的丫鬟急忙退出去,柳宜便慌慌张张携了柳夫人一同往门外走去。刚出府门,便看到熊二满面春风的站在一边,身后是朱红的大木箱,木箱之上鲜红的大红花衬得柳府今日格外喜庆!
可柳氏夫妇可不这么认为,柳夫人一脸惊惶无措,柳宜则是一脸乌黑。
见柳氏夫妇出来,熊二难得收了一脸的痞相,毕恭毕敬施了个礼:“柳大人,柳夫人,今日晚辈前来是想与施音姑娘缔结良缘的!不知两位长辈此时可有空商量这定亲之事?”
施音?音儿?柳夫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柳宜铁青了脸:“熊二公子,音儿并非我柳宜亲生女儿,老夫做不了主!熊二公子还是请回吧!”
似乎早已预料到柳宜会如此说,熊二唇角露出一丝讥讽,却是转眼即逝。他道:“半月前施音姑娘是亲口许下这段姻缘的,晚辈也是敬重二位养育施音姑娘一场,这才前来柳家下聘。如此,柳大人也不好阻止晚辈与施音姑娘的婚事吧!”
言外之意便是,他是看在施音的面子上,才给柳氏夫妇面子,所以才来柳家下聘。这般无礼的态度,只怕普通老百姓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朝中三品大员的官宦人家?
“你……”柳宜气结,只觉一口气卡在胸前,憋的两只眼睛都渐渐漆黑一片。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柳夫人一把扶了柳宜,面容之上尽是焦急担虑之色。
她只道凭施音的相貌定能寻户好人家,哪曾想竟遭来这么个祸害……冤孽,冤孽啊……
柳夫人心中苦不堪言,瞬间连哭的心都有了。柳家降臣的身份本就在京城不好立足,若与熊家有了牵扯,柳家还不得被京中百姓撮断了脊梁骨?只怕柳老爷在朝堂之上更难立足了……
柳七从府门里跨出来,担忧的扶了脸色极差的柳宜,叫道:“爹……”
“老七……你立马把音儿找回来……”柳宜一脸沉痛之色。如今改朝换代,他降臣的身份在朝堂上已是胆战心惊,刘太后与皇上以及满朝文武无人不在极力挑他的刺,若这件事就此板上钉钉,满朝文武哪个都不会放他干休!哪怕说他一句与祸害为伍,他头顶的乌纱帽都得双手奉上。
柳七咬了咬牙,冷眸望向熊二,以往洒然的神韵竟多了一丝杀气:“施音丫头是我亲手养大的,她嫁不嫁你由我说了算!”
熊二挑了挑眉:“哦,柳七公子不说我倒是忘了,施音姑娘可是阁下养大的,不过,柳七公子与施音姑娘到底是何关系?养父?”熊二嗤笑,“柳七公子既不承认是施音姑娘的养父,那施音姑娘的婚事便还由施音姑娘自己说了算!柳大人柳夫人,哦,还有柳七公子,还是乖乖让施音姑娘出来与晚辈当面订婚吧!若不是看在施音姑娘的面子上,我熊二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那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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