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被当成瓮中之鳖了。”梅枭墨皱着眉,又觉得自己这比喻不太对劲,赶忙呸呸呸:“不对,是釜中之鱼?好像也不对……”
“他们是冲你来的。”彦柩哲走出屋子去,抬起头,反而平静下来:“是蛮荒来的人,三大家族。”
“哎,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梅枭墨伸了个懒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彦柩哲和锦断:“我……有这么好吃么?”
锦断笑答:“如果你我之间没交情,我早煮了你了。”梅枭墨嘴角一抽,颇为无奈地说:“那还真是……谢谢你了……”他说完,又问彦柩哲:“你呢?”彦柩哲淡淡地说:“不好吃。”梅枭墨赶紧点头:“你看你看,这才是正确回答!”
锦断嘲道:“他那是嫌弃你,不是护着你。”
梅枭墨欲哭无泪。
外面的阵法渐渐缩小,像是要将圣剑门整个压下去,蓦然,一道银光拔地而起,化为更小一圈的阵法,将之撑住,与之持平。
银光来自清云峰的巅峰。
“真想把这小子交出去。”锦断摇摇头,“白,外面来了多少人?”
彦柩哲淡淡地问:“你自己不看……”
锦断对彦柩哲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利条件。”
“待我感知一下。”彦柩哲说完,闭上眼,微微侧过头,似乎在听声音,可谁都知道,他绝不是在听声音。
风声,元气流动的声音,人声鼎沸金戈铁马,仿佛开天眼一般,眼前逐渐浮现了奇异的画面,人来人往,仿佛笼罩了层层迷雾又渐渐清晰。彦柩哲的身体散发着微弱的、奇异的光彩,溶溶晃晃,像是要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三大家族各百余人,看气息多与逍遥相仿,为首三人气息最强,与你我不相上下。”
锦断追问:“表面实力,还是真实实力?”
彦柩哲睁开眼,身上的光也消散了:“真实实力。”
锦断目光阴沉下来:“你一个我一个。”
梅枭墨插话:“也给我一个!”
“不行。”彦柩哲摇头否定,“你一个人不行。”
“加上不归。”锦断道。
“那样应该能够持平。”彦柩哲思考了一会儿,又说:“圣剑门除去梅儿,最强战力应该也只有珉玉,很难抵挡,我会把楚炤他们叫回来,希望九龙山能出兵援助。”
“说的真难听。”锦断笑道,“你我同根而生,援助二字从何说起?”
“三大家族联手布置的阵法有隔绝元气渗透的功能,所以通过传讯石简呼唤他们的方法是行不通的。”梅枭墨双手掐腰:“这呀,就交给你们去头疼了!我先去睡一觉,养精蓄锐,准备战斗……”
彦柩哲颔首应允,锦断道:“暗之王塔应该可以不受拘束,你直接叫楚炤通知不归,全军出击,他带着逍遥跟那些将帅先行,浩瀚带着剩下的人尽快赶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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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山裂山亭已是一派春意,盘桓许久的大朵乌云翻滚,降下的却不是雪,而是雨滴。
不归打着伞站在窗口,身后是随心嗑瓜子的声音,他光用听的就知道这混蛋没有好好将瓜子皮丢在纸篓里,于是一挥手,将剩下的葵花盘夺回自己手里:“不会吃就不要吃。”
“哎,别这么认真嘛,不归兄。”随心把自己手心里的几粒瓜子嗑完,走到不归身边去抢葵花盘:“来来来,还有一点就吃完了,大不了一会儿我让楚执事来收拾,好不好,不归兄~”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楚炤、逍遥、浩瀚、珉耀宗四人依次进入大厅,随心刚想说话,突然发现这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他知道,定时有事情发生了。
“怎么了?”
“圣剑门遇袭,先生要求我们即刻动身,前往支援!”楚炤说完,伸手一劈,手掌上黑光翻腾,竟直接将空间劈出个豁口来,里面阴风缭绕,是鬼域。
“什么?”不归面色一寒,“是什么人敢打圣剑门的主意?”
楚炤眉头紧锁,黑塔般的身躯里隐藏着无限怒意:“是他的老对手,从蛮荒领域来的那些人。”
“蛮荒领域……?”浩瀚是经过十大宗派与九龙山大战之后才逐渐进入高层圈子的,他对圣剑门、九龙山的这些掌事人之间的羁绊和辛秘一无所知,他能做就只是听从安排而已。
“先生的意思是,我与随心、不归、逍遥先从鬼域走,能快点赶到,浩瀚、珉姑娘二人率领九龙山精锐铁骑日夜兼程前往。”楚炤说完,走到随心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顺势将他揽入怀中:“委屈你了。”
不归看着随心苍白的面容,再看看楚炤颇为疼惜的神情,有些茫然。
“鬼域,乃万鬼栖息之地,元气狂暴,时空混乱,虽是赶路作弊的好办法,但十分危险。”楚炤搂着随心,对不归等人道:“我们先上路,具体的情况我们路上说。”言罢,直接将随心扛在肩膀上,抬腿踏入鬼域之中。
鬼域的鬼叫声里此起彼伏,随心应和着也在嚎叫,他紧紧抓着楚炤的衣服,语气痛苦无比:“放过我吧!让我跟浩瀚和耀宗丫头一起走吧!不然我到了也帮不上忙……啊啊啊啊啊快放我下来……”
漆黑的空间缝隙里的阴气与仿佛能够吞噬人的意识一般,不归上下看看,跟着楚炤的脚步进入,接着是逍遥,他看上去十分轻松,可已经把乌金刀握在手上,随时准备进攻或是防御。
“兵力调动就交给你了,浩瀚,记住,用最快的速度!”逍遥说完,身子没入鬼域的入口,浩瀚高喊了一声明白,然后拽着珉耀宗赶紧跑开。
用最快的速度……
鬼域中几乎没有光,前后左右都是一片黑暗,脚下虚空无依却能让人凭空站立,在黑漆漆、阴森森的鬼域里,任何人都无法逃避这种透骨的凉意。
跟随楚炤在黑暗中穿梭,不知何时才是尽头。走着走着就觉得无趣,逍遥于是问:“随心,你怎么吓破胆了?”
随心不说话,倒是楚炤做出了解释:“几百年前我我随先生游历四方,路过蛮荒领域的老邦山,那时候我刚刚学会操纵鬼域,技法还不纯熟,遇上老邦山的主人,一个叫谦醴的男人,他蛮横无理,非要先生留下暗之王塔给他做摆设,先生派我与他厮杀一番,虽赢了他,我却因为不会关闭鬼域的入口造成老邦山被鬼魂霸占,后来先生出手驱逐,又教我重新把他们关起来,我们才离开。离开后十几日,先生在指导我的时候感应到鬼域中有活人存在,开启之后,便遇到了随心。”
“不是十几日,是二十三日啊!杀千刀的!”随心惨呼。
“是的,是的。没有鬼域领主看守的时候,鬼域就是一片混乱,鬼魂会相互攻击,更会捕杀贸然闯入的元修,我无法想象他是怎样在那样的环境下呆了二十三天的——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其实……鬼域再可怕,也没有谦醴可怕。”现在想想,随心仍后怕不止:“你们实力了得,因此只看到他蛮横无理的一面,其实,他是个凶残可怕的恶魔……”
“你们什么关系?”逍遥问。
“他是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