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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如烟花寂寞

自从那场秋日连绵的雨过去之后,北月王朝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默状态中。所有人都对武贵妃的身份闭而不语,隐而不谈,好像世界上根本没有出现过这个人一样。唯一默默记得并保持沉默的,可能就是现居于永和宫,被郑夫人抚养着的九皇子雪君敬了。

母亲的逝去,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改变这个沉默的少年。或许,看上去最明显的改变就是更沉默了吧。我们的小皇子君敬此时还不满十二岁,正是懵懂天真幼稚无知泛滥冲动的时候。可是他却已经明白了他是和母亲绝别了,是再也见不到了。以后的以后,想起母亲时,只能到帝都西郊的帝陵处祭上三炷香,告慰下她孤寂了十六年并将永远的孤寂下去的心灵。当一个人知道了许多真实的东西,就没有那么多酸情了。只会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想说。小小的君敬就是把这份难以弥补的缺憾藏到了心底最深的角落,用沉默做掩饰,用冷淡当护盾,遮蔽起自己内心的惶恐。没办法,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无论前方是狂风暴雨还是冰霜闪电。

日子很快到了冬季,天气转凉,秋日还算暖和的锦服却再也不能保证温暖的感觉了。冬风凛冽,冰凉刺骨,除了一些家境艰苦,不得不奔走糊口营生的人们依然有气无力的奔忙着,整个王朝街道上的行人都蜷缩在了家里,极少出门。可谓是:邯郸驿里逢冬至,抱膝灯前影伴身。

隆冬到来时,百花即已绝。天已是隆冬,雪花也应了时节的下着。不知为何,今年的雪下的极大,只是一日,已近没膝。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桑。厚冰无裂文,短日有冷光。夜深才知雪已重,时常能听闻到折竹的声音。只是严冬不肃杀,何以见阳春啊?唯有经过了这重重的困难,才会成长起来,才能熬到阳春三月,花开正好的时节啊!人也是一样啊,不经傲骨寒,哪来梅花扑鼻香啊?

时间奔流不复返,转眼间寒冷的严冬重要过去而,幸福的春天就要来到。小小的君敬回想起这过去的半年波折,不由想起了古时一位诗人留下的著作,一个人在角落细细品读起来“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现在却常是忧郁。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在过去的半年里,君敬不仅仅是变得沉默了,还有了许多细小的改变在不知不觉的发生着。君敬他长高了一点,本来显得有些紧小的身材好像因此长开了些。虽然皮肤还是显得有一点点黝黑,可是那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澄澈。如果你盯着他沉默时目无表情的黑色眸子看的话,你说不定能读出一种铁灰色的大海在无声的涨潮的错觉。

现在,君敬在比平时更加深沉的沉默着,静坐在院子里的小角落默默的念叨着什么,手指并用的算着,嘴里还念念有词:“过了这个春节,小爷我就十二了啊!”如果是常人,说出这样一板一眼,却又稚气十足的话,多半会被引以为怪。然而像君敬这么认真的盘算着,却又显得一本正经,像个大人一样。

在北月王朝的每年开年第一天里,君敬不仅要庆祝春节的来临,做足了礼节礼数,还得记挂着把自己的生日给一起过了。说来也巧,雪敬的生日恰好是正月初一,和北月王朝的建国日也是一天。在每年的正月初一,作为皇子的君敬都要在进过早膳,吃过些年糕后陪同父皇去帝都北边的阐福寺,登上大佛楼进香敛福,一直到中午吃饭才能有稍许的歇息。等到下午后,又要陪同父皇到太和殿的广场去接受大臣们的拜年。傍晚又得进膳,不过这时总算可以些许的放松,等到晚上九点的最后国庆礼仪之后便可以放松自己肆意欢愉了。不过,对于雪敬来说,这才是自己生日的重要的三个小时,值得争分夺秒的庆祝。

今年的情况貌似出现了很多不同,往年都是分散在父皇周围的君陌今年和自己紧紧的站到了一起,一路上凭借着自己的年长,大肆吹嘘:“九弟啊,我和你说,这去阐福寺拜佛啊,咱们可得注意......”“九弟啊,你别不吭声啊,七哥我再给你讲点别的?...”“九弟,喂?九弟?...别走啊,等等你七哥!”君敬显然是难以接受有这么个话唠的兄长的肤浅介绍,只想着快点结束吧。而他那热情的七哥君陌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以为自己没介绍好,就和君敬跟的更紧了..这天下来,一个走,一个追,两个人都累得够呛。好不容易过到了晚上国庆大典的时刻,这时已是晚上八点五十三分,庆祝国庆的烟花即将燃放,还会像以前一样的灿烂夺目,把破碎的瞬间凝聚成永恒。

然而,今年却又多了一个小小的插曲。当睥睨天下的父皇雪良正宣读完毕告慰先祖,庆祝国庆的话语后,本该是燃放烟花,普天同庆的时候,竟是转身向身后的皇子多问了一句:“君敬?你今年可是十二岁了?”“回父皇,儿臣今年确满十二岁了。”君敬此时却不敢再保持沉默了,慌忙着回应了一下。“既是如此,那你今年开春后就随着你七哥一起跟着先生们学习吧。”皇帝雪良正却是有些感慨和欣慰的说道。“是父皇。”雪君敬淡淡的回应完了这句,就又陷入了无限的沉默之中

此时在夜空中燃放的烟花,飞散出许多漂亮的焰火,这一闪动,便成了远空的星星。那就是一团炸开的火,漆黑的夜空中,突然出现了点点的火星,构成了一团美丽的火光。天空被切割的瞬间,天空背后的光芒洒落神州。像一颗火花,点燃了满天的星辰,照亮了少年的眼睛。烟花燃放的瞬间似乎可以贯穿到永恒,却短暂到来不及许愿。少年略显稚嫩的脸上浮起了寂寞的神色,他和烟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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