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青用力拍拍脑袋,回到院中,看着井中平静的井水,扔了颗石头下去,石头砸在水面上溅起一撂水花,悠悠沉到井底,透过清澈的井水,依稀能看到躺在井底的石头。诸葛青本是一个很细心的人,或者说是一个很较真的人,这是做程序员的通病,看着井水荡起的涟漪化作的圈圈由大变小,额头上忽然显出一圈淡淡的黄色符文,紧紧盯着圈圈涟漪的双眼也越来越迷茫,当水面平静下来的时候,黄色符文跟着一起缩回额头中,诸葛青仿佛才清醒过来。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所有的疑惑随着额头黄色符文的闪现而消失,仿佛理所应当一般。诸葛青看看天色,快中午了,肚子有点饿了,远处传来村子里做饭的香味,咦?是炒野菜的味道?好香!诸葛青闻着香味在院子里看了半天,转身回屋里提了些回来的时候捎带的烟酒就向屋后走去。在诸葛青祖屋后不远的山林边角处有一个泥砖青瓦盖的小房子,屋外是用细竹编成的简易篱笆围成的院子,篱笆上牵着些开花的藤蔓,很好看。院子没用水泥浇盖,而是铺了一层小石子,只是在屋檐下用水泥稍微浇灌了一点。此时院里还有一些家禽在四处啄食,院子口边上用简单的砖头砌了个院门,院门是掩上的,诸葛青走到门边,轻轻拍了拍门,
“山伯,山伯......”
“谁呀?”
“是我,诸葛青,小青啊,山伯。”
一个驼背的瘦弱的老人从阴暗的屋里走了出来,老人左手先天残疾,左手五指的肌肉因为萎缩而不能张开,所以老人的左手没有手掌,只有一个紧紧缩在一起的小拳头。老人的眼睛也只有左眼是正常的,右眼整个眼脸耷拉着,眼珠中只看见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瞳孔,几乎都是眼白,就如同死鱼的眼睛一般,异常渗人。所以山伯一般不盯着别人看。山伯是个孤儿,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被人遗弃在村子的山林里,还是有人听到山里传来的哭声才将他给抱了回来,山伯是天生残疾,可能就是这一点,山伯的父母才将他给遗弃了。山伯没有姓,因为在山林里给捡到,才给了个山的姓,那年月,大家生活都不容易,幸亏村里人良善,看着山伯可怜,家家户户都给与接济,山伯也就靠着这千家布百家饭才长大,也同样因为是孤儿又是残疾的原因山伯一直娶不上媳妇,山伯性子要强,在十几岁时就去外地闯荡,可惜因为残疾和长相不好的原因,没闯出什么名堂,等到了中年时不愿受人歧视更不想再外漂泊,就独自一人回了村子在这山边的林地里找了块地盖了现在这间泥砖瓦屋,不要政府救济,就靠着那些年闯荡在外地学的手工活和在山里下些猎物的套子套些野味,顺带着种点作物来养活自己,山伯有时还搞些迷信赚些老烟钱。其实山伯虽然样貌恐怖,但是个很和善的人,相由心生,山伯是个很慈祥的人,对村子里的人都很好,按他的说法就是报答父老的养育之恩。诸葛青小的时候因为身体不好,经常半夜哭闹,山伯还在山里不时打了野物配着山里采的野菜炖了汤送到他家给他补身子,那时也给他画过驱鬼安神的符,不仅家里贴了还给他烧成水喝过。传说山伯在外面闯荡时被一个奇人教过几手。而且山伯虽然一只手收残疾,但却是远近闻名的蔑匠,他能靠着一只手,配合着嘴和脚用竹篾编出很好看很耐用的篮子、框还有簸箕什么的,还经常给村子里的孩子做很多的新奇竹木玩意。那时诸葛青和村子里的孩子都很喜欢到山伯家玩,山伯还认识很多草药,在缺衣少食的那些年,山伯会经常用山里采的野菜和套的野兽做菜,味道到现在诸葛青都经常回味。只是后来长大了,诸葛青他们一家搬去城里,来往便也少了很多,不过只要诸葛青回来,他都会带一些烟酒或是茶叶给山伯。
“是小青娃子啊,咋还提东西来,你这娃!来,快进来,小心点,地上脏。”
山伯打开门,看见诸葛青手上提的烟酒,虽然嘴上有点埋怨,但更多的却是欣喜,毕竟像他这样的孤寡老人,平时也少和村子里人来往,有个人还惦记自己,怎么都是很感动的,何况诸葛青还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也视同自己的晚辈一般。脸上的皱纹都舒坦了很多。
“山伯,回来有好长时间了,一直在家里闲着,今天闻到饭香了,嘴馋了,凑着饭点到您家来蹭饭来了。”
诸葛青随着山伯进了堂屋,因为是瓦房,山伯也没在屋顶上放透光的玻璃亮瓦,整个屋子里显得暗沉沉的,半响诸葛青才恢复视力,看着简陋的家具也不见怪,堂屋里有一张实木做的老八仙桌,对着堂屋门口放着一张高高长长的供桌,供桌上还供着几个菩萨和佛祖的瓷像,瓷像后面的墙上挂着大幅的华国太祖画像,老一辈华国人都很感恩并崇拜太祖。诸葛青顺手将烟酒放在供桌上,也没和山伯客气,就坐在八仙桌旁的长条板凳上和山伯说道。山伯听诸葛青留下来吃饭很是高兴,常年一个人吃饭的滋味......,山伯开心的收拾好桌子,端上才做好的饭菜,边吃边喝就边和诸葛青闲聊起来,乡下人做饭总是一次做够多,所以虽然诸葛青临时到山伯家,山伯也不怕饭菜不够。许是因为诸葛青很久没吃过乡下的野味,又或许是因为山伯做的饭菜十分可口,这一餐饭,诸葛青足足吃了四海碗,山伯看诸葛青吃的多,更加开心,人都一样,自己做的饭菜客人吃的越多,说明自己做的菜合客人胃口,乡下做客尤其这样,如果只吃两口,主人就认为是自己做的菜不好吃,或是菜差了,怠慢了客人。吃吃喝喝有一个多小时,因为有很长时间没见,山伯在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打量着诸葛青,只是这越打量,山伯的表情就越不对,后来渐渐的就不做声了,只是紧紧打量诸葛青的脸。诸葛青起先也没怎么在意,老人么,长时间不见都是这样,只是后来说着说着山伯就不做声了,还表情严肃的看着他,他就觉得不对了,在确认了自己身上没有什么不妥之后,诸葛青瞬间反映过来,要知道山伯还有一个“老汉”的称呼,也就是说山伯在村子里有时会搞些迷信,譬如小孩子受了惊吓哭闹不止,长了些奇怪的疮疖,山伯就会从不知道哪里学来的鬼画符给人看,时灵时不灵的,或者帮忙做做红白喜事什么的,也就念念经,跳跳大绳。村子里老一辈的人都很信山伯的这套,山伯也不靠这个赚钱,都是乡里乡亲,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看过了就给山伯带些水果或是留下一点老烟丝给山伯。想到自己今早的怪异,莫不是......,诸葛青谨慎的向山伯问道:“山伯,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青子,你最近是不是碰上什么脏东西了?”,山伯指着诸葛青的脑门,“你乌云罩顶啊”说着,山伯从房间里拿了个檀木盒子,盒子里用黄绸布裹了块背后贴着一张符的八卦镜,山伯小心的将八卦镜捧起来让诸葛青自己看。诸葛青凑过去看了下,却看见镜子里面诸葛青的头顶上不停的冒出黑色的烟气,这诡异的场景吓了诸葛青一跳。
“这八卦镜是以前闯的时候一个奇人给的,没什么用处,就是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和我的右眼一样。”,山伯轻手收好八卦镜,放进了盒子里,盒子却没关上。
“没有啊,山伯,不过我也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的,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诸葛青将昨天晚上做七月半和睡着后做的梦能回忆起来的和山伯说了,原本想将耳环和纹身的事也说给山伯,不过话到口边却不知这么又咽了下去,诸葛青是标准的大学毕业生,是在唯物主义熏陶下长大的曾立志做个科学家的好学生,但想到今天早上和刚才镜子里的诡异,诸葛青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今天早上我起来时就只记得这么多了,怎么也想不起来,山伯,您说我是不是撞邪了?”,诸葛青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山伯。
“娃子还小,别乱说话。嗯,你等下!”山伯听了半响,想了下,起身走到里屋里拿来个毛笔,还端了个装着红色血浆的砚台。
“山伯,您要给我画符啊?”诸葛青看见山伯拿的那两样东西,疑惑的问道,“您可别往我脸上画啊,天气热,一出汗就没了,回头我还要洗脸”。
“不是给你画符,这是黑狗血对朱砂和的,最是破邪,你看着。”山伯用毛笔在砚台里蘸了下,往诸葛青眉心点去。朱砂笔才点到正坐在椅子上的诸葛青的眉心,却见诸葛青眉心竟发出一点亮光,然后在整个额头上形成了一圈由无数符文构成的不停转动的黄色光圈,光圈内部隐约可见一团七彩光团四下冲撞。光圈外围与朱砂笔的红印碰撞发出细小电花,然后整个朱砂印竟瞬间消失,连带着整只朱砂毛笔都被打成飞灰,山伯吓得赶紧缩手,而随着朱砂印记和朱砂笔的消失,光圈又渐渐隐去。山伯和诸葛青自己都没有见到,在细小电花出现的一瞬间,符文光圈内的一滴小小的七彩光团竟趁机穿了出来然后越过光圈从诸葛青的眉心一穿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