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小队恋爱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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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光南
阿尔法小队队员,特别专长:拆弹(bug,这个是崔中士的,任光南是狙击手)
代号:史努比(bug,这个代号也是崔中士的,任光南是短笛)
身高:186cm(这个是他自己的,脸也是他自己的)
理想型:能开店赚钱,人又漂亮(好吧这个真的是崔中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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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任中士的恋爱对象会是什么样子?
其实有点可惜,狙击手的爱情更加美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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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谊?”朴素妍问,“你们也真有时间,马上就要等级考试了。”外国语大学咖啡厅里,这个时间段正赶上下午课间,学生很多。
“你不也有时间坐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喝咖啡吗。”联谊的组织者金圣媛根本不屑于这个理由。
“这叫有自信坐在这里。”素妍高傲地说,好久没出学校了,正好去首尔一趟,选一件下个月毕业式晚宴上穿的小礼服。
“联谊对象是哪个学校的?”尹南慧搅了下咖啡,表示关心。
“一个成均馆的,两个延大的……”金圣媛边啪啦啪啦地打手机边说,看来跟那边正聊着,“还有一个陆军士官学校的!”
“士官学校……军人?!”朴素妍惊讶道,小鹿一样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士官学校的军人,以后可是军官啊!”金圣媛提醒。
“这是考虑结婚对象吗?”朴素妍嗤之以鼻。
“马上就毕业了,有好男人当然要考虑。不过军人的话,聚少离多,不是好选择。”金圣媛有些遗憾地说。
“是因为入伍被女朋友甩了才出来联谊的吧?”朴素妍尖刻地猜测。
“原因不重要,脸——才是关键。”金圣媛对着朴素妍和尹南慧晃动着手机。
两人一齐凑过去看,照片有些模糊,深绿的军装,单眼皮的眼睛,英气的眉毛,脸庞略略有些方,但是因为又有些长,所以显得瘦瘦地,很有精神。五官虽然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但放在一起却很大气英俊,嘴巴的弧度并不大,嘴角却时时露着笑意的样子。
朴素妍脑海里冒出了一个词:史努比——很帅的史努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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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没来呢?”金圣媛打电话催促朴素妍。四个男生已经来了,她和尹南慧还有宋允熙也已经到了约在三清洞步行小路旁的西餐店。
“快了快了,刷卡机坏了——我在你们对面……,”朴素妍望向玻璃外面,正好可以看到约好的餐厅,“我都可以看到你们哦。”她可爱的挥了挥手,打电话的圣媛转过头望向窗外立即看到了她,“你有现金吗?”
“你没带现金?”圣媛问。
“这个年头谁带现金出来。”朴素妍懊恼的说,自己早早来这边逛逛,想找到心仪的礼服,没想到找到了店家的刷卡机和扫码机却坏了,这个年代机器坏了可真要命啊。
“哎呦,大小姐,你干嘛偏偏不去百货店,偏偏跑到小店里买。你从二年级开始就做高级翻译挣得钱都可以买BV了吧。”
“这里的店有设计感。”朴素妍执拗地说。
“我们学校的毕业式几乎都是女生啊。你赶紧点,已经在等了。”金圣媛偷偷瞟了一眼对面坐着互相聊天的男生,嘱咐道。
“机器坏了?”她挂完电话,安排坐在朴素妍空座对面的男生突然转过头来问。
“嗯……啊,是的。”她有点没有反应过来,这是那个陆军士官学校的男生,不对,军人吧?
“我去看看。”他笑着说,穿着便装,笑容灿烂又可爱,让人感觉和普通男生没什么区别。
“嗯?”金圣媛没有反应过来,士官学校的男生已经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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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
“欢迎光临。”店员微笑着招呼道,不过,这家店主打女生礼服设计,单独来的男生并不多。
“扫码机和刷卡机都坏了?”来的男生问。
“啊……是的,您是?”收银台的店员看着来的人并没有穿戴有机器公司标志的工作服,是客人还是维修人员?
“我是来找这位小姐的。”他向着柜台前的朴素妍说。
面对这突兀的答案,等着付款的朴素妍惊讶的回过头来,嗯?史努比?
朴素妍外国语大学四年级,英语系,作为从事翻译服务的她有一项技能就是需要记住相关人士的脸。不过这位不是相关人士,但是她还是记住了他脸庞的细节,也许是职业病吧。不过,今天他不是和自己一样来联谊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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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修修看吧。”他表示要帮助店员修好机器。
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的店员有些不知所措:“十分不好意思,客人,我们的机器是有保修的,已经打电话给了服务人员,他们马上就会到。”怎么会有人莫名其妙地闯进来要修理机器,“您可以先看看有没有您喜欢的款式……”店员建议。
“这位小姐喜欢就好,我需要赶紧解决付款问题,今天她可是坐在我对面的联谊对象。”他看着朴素妍,标准的鹅蛋小脸,脸颊上还有一点隐约可见的婴儿肥,小巧的鼻子和嘴巴,唇膏选了嫩粉色的,眉毛是柔和的弯眉,眉毛下的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而眼角却调皮的翘起,活泼极了。任光南看到这样的脸,突然想到那天外甥女给他看的小鹿斑比贴纸。
真的好像一只可爱的小鹿。
她今天穿了一件宽松露肩白色衬衫,boystyle的,衬衫里面是贴身的灰色背心,下面是牛仔裤和帆布鞋,看来这个女孩子对今天的联谊,不是很重视的样子啊。
不过,身材真的……好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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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店员打断他的目光,“我们的机器都是有保修公司的,不能随便——”
“您的刷卡机和扫码机都坏了,说明不是机器的问题,而是线路的问题。”来的人很笃定地说,“如果允许我修理的话,我保证保修期外加3年您的机器不会再出问题。”他很容易就劝服了店员。
哇,好自信。朴素妍不由得打量起已经站在她旁边的男生,不,军人。
和照片上差不多的样子,只是眉峰的照片上更要锐利,藏不住军人的英气。但是绝不像照片里那样,感觉在路上会擦肩走过也不会在意——他个子很高,朴素妍大概162cm的样子,而他大概有180cm以上了,身材修长,白色的衬衫下面,隐约可见结实的肌肉和完美的骨架。两条腿真是韩国男人的长腿担当了,完全不输李敏镐。这样的身材气质,走在路上回头率实在是会飙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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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称呼您?”军人边整理电线边问。
“朴素妍。”她眨了下眼睛,反应很迅速,丝毫也不觉得这问题是突然跳出来的。
“我叫任光南。”他朝她笑了笑,“他们已经开始自我介绍的环节了,”他扬了扬下巴,对面餐厅里,等不及他们两人的剩下六个人已经欢笑着开始对话了,“这样——我们也没错过。”他拧好螺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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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素妍噗哧笑了:“朴素妍,外国语大学四年级,仁川人,不过现在和姐姐一起住在首尔。”
“任光南,陆军士官学校四年级,首尔人。”他咧着嘴巴。
“Officer?Lieutenant?Captain?”朴素妍没接触过军队,完全搞不清该怎么称呼。
“还没有毕业,所以没有级别。”任光南轻松的说,“您是翻译官?”
“翻译,志向是翻译官。”朴素妍回答。
“打算去做公务员?”
“是。”
“可是公务员买不起BV啊。”看来,刚才的电话他有听到啊,朴素妍心想,不都说当兵的人是粗线条吗,这位怎么这么心细,连别人电话都听。
“那是总要有人做的工作。”她微笑着说,“任先生不是也做着这样的工作吗?”她眨眨眼睛。在大韩民国,有多少男人想尽办法逃兵役,有多少服役中的男人日日夜夜都盼望两年快些过去,而这位却选择了士官学校。
“BV也不是那么容易买的——你知道我每天早上要起多早晨读吗,这样的日子,从高中就开始了——还有,练发音练到嗓子发炎,出去工作的时候一天都吃不上饭——”朴素妍撅起小嘴数着。
“所以,你来联谊,是因为没有时间找男朋友?”他看着她毫无自觉的可爱,眼睛满是调侃的笑。
“所以,你来联谊,是因为没有机会找女朋友?”她毫不犹豫的反诘他。
“修好了,刷卡吧。”史努比十分暧昧地笑了起来。他看着她秀丽地眼睛,白皙的脸庞和修长的脖颈,心跳突然漏掉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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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礼堂里,毕业生们照完集体照,扔完学士帽,已经开始和家人合照,朴素妍就坐到空椅子上喝口水。
“没有人给你送花吗?”金圣媛在朴素妍身边的位置坐下。
“没有人送,怎么?”她满不在乎的回答。
“有人合照吗?”金圣媛眯着眼睛问。
“跟我姐照完了,她下午有课,回去了。”朴素妍说完,露出大大的笑容,“现在轮到你了。”她取出手机。
“哎呦,”金圣媛一脸嫌弃地看她,“我可是有男朋友可以合照的人。”上次联谊的时候,一个延大男生后来成了她的男朋友。
“来吧,我不嫌弃你。”朴素妍忙于功课的时间太多,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翻译那么执着,所以在学校里朋友不多。这种性格加上没有男朋友,这样漂亮的脸蛋在外国语大学可是极为罕见。
“切。”金圣媛还是把头凑了过来。学士帽的平顶轻轻的触碰在一起,两人开心的笑容从心底一直延续到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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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素妍已经记不得这个毕业的夜晚来了几茬了,果然,毕业还是只有一次的好。她脑袋已经太沉了。
“素妍,还要……再……再来……嘛……”金圣媛已经醉的差不多了。
“你快回去吧,你男朋友在等你呢。”朴素妍使劲推开她,现在,大概天快亮了吧?
“我来吧。”金圣媛的男朋友轻轻拽过她,一只手扶在怀里,一只手叫了出租车,“辛苦了,祝贺毕业。”他彬彬有礼地说。
“啊,辛苦了,赶快回去吧,照顾好这丫头。”
“是。”两人上了出租车。
看着出租车远去的影子,朴素妍露出幸福地微笑,希望两人幸福。
她回过神,伸了一下腰,这个时间让姐姐来接是不可能了。打车回家,会不会也是危险时段呢,先不管了,穿着短礼服站在酒吧街的路边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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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妍尽量不让自己被车晃动节奏弄得睡着。
“兹。”手机震动了一下。
(史努比)『今天是毕业式吧。』(已读)
(史努比)『看到你穿学士服的照片了。(笑脸)』(已读)
一定是金圣媛发照片到KAKAO里了。
聊天吧,这样不会睡着了。
(翻译官)『你还没说恭喜毕业呢。』(已读)
(史努比)『可以当面恭喜(笑脸)』(已读)
(史努比)『可以出来』(已读)
因为任光南是士官学校,所以之前偶尔的联系,也是手机联系,并没有见过面。
突然这样见面,好吗?朴素妍想起那张温柔又英气的脸。
(翻译官)『我还在路上』(已读)
(史努比)『出租车?』(已读)
(翻译官)『嗯』(已读)
(史努比)『牌照照下来给我』(已读)
“你是谁?”素妍嘟起小嘴,轻轻把电话举到脸前,对着电话轻声说,“是我男朋友吗?哼……”她有些醉意,不过还是乖乖照了经营牌照发给了任光南。
(史努比)『地址也发给我』(已读)
(史努比)『我夜训已经结束洗*完*澡了去找你的路上了』(已读)
“这个……可以不用告诉我嘛……”朴素妍不知道是因为醉酒还是花痴,脸上飘起了两团小红云,不由得想起了上次联谊时见到他的好身材……
朴素妍付好车费,走下了出租车。
一辆黑色的城市SUV也缓缓停在了姐姐家门前。任光南开门下车,他穿着深色的正装制服,头上戴着贝雷帽。制服黑色的边条将他美好的身材勾勒出来。此时清晨光从东方的天空洒来,一片青色的光芒中,任光南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好像从天而降的英雄一样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穿军装,还是礼服军装。
她的心跳的像小鹿一样。之前有过的暧昧,好像在这一刻都不够用,他们需要更多。
她突然想到一个词,flipped(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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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贺你毕业。”任光南高她很多,弯下腰来递给她花束。
她赶紧回过神,收起放在任光南身上赞许的眼光,“谢谢。”她开始害羞了。
她害羞的样子也好可爱。任光南看着她身上的衣服,那就是那天即使联谊迟到也要买这件礼服吧?白色的,她喜欢白色?下次买白色的花好了。
不规则剪裁突出了她的身材,让娇小的个子的她变得非常醒目,早上的阳光由青色变为淡粉,将裙子染成想恋爱的颜色。
他突然想到这句话:????????(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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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过花束,太大了,她看不见手捧的位置在哪里,只好胡乱抓了抓,没想到触碰到了递花人的手。着双手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她是一位翻译,在这几年的过程里和无数人握过手,男的女的,韩国的外国的,可是却没有人,尤其像他这样年轻的人,有这样一双有着粗糙疤痕的手。
她的心揪起来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军人?是简单地训练,巡逻那样的士兵吗?士官和士兵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不喜欢吗?”任光南感觉她的手停在了他的手背上。
“啊,没有。”素妍笑了笑,赶紧抽回手,接过了花束。
“你怎么哪里都生的那么小,我感觉花束都要盖住你了。”任光南忍不住打趣她。
“别看我个子小,可是以后,是要站在总统身边的女人呢!”素妍仰着脸说。
“站在总统身边的女人?”任光南不解。
“我的目标是总统的翻译官!”朴素妍严肃地说。
这应该不是醉话,她好像一直很努力。任光南笑了,认真的样子也可爱。
“所以,在成为总统身边的女人前,我是不谈恋爱的!”她认真宣布。
这话可一点也不可爱了。
“和我恋爱也不行吗?”任光南小心地问。
“不要。”她嘟着小嘴说。
“你醉的好厉害。”任光南轻轻的扶过她的胳膊,宠溺地看着她:“我要回去了,马上就要开始晨练。”任光南看了看表,无奈的说。
“这么快?”素妍小鹿斑比的眼睛里有一丝失望。
“不过,我一直到下个月毕业式都应该在首尔,周末一起出去玩吧,”他的脸凑过来,迷人的眼睛看着她,“算是约会。”可爱而又狡黠地笑了。
距离好近,近到素妍都可以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嗯,果然洗过澡……她又走神了。不过她不知道如果经历了24小时的拉练后,不洗澡就来送花的话,效果会差到极点。
“那就这么定了。”他温柔的说,替她按响门铃转身上车。
黑色的车像暗夜的影子,消失在清晨的光芒里。
周末,约会。素妍迷迷糊糊地想把这件事记录在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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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妍回来了?喝了一夜啊。”姐姐打着哈欠来给她开门。
朴素妍走到卧室一下子就趴在床上,衣服都没有换。
“史努比……”她含糊地说了一句,瞬间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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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约会,最后因为任光南各种任务,还是拖到了他毕业后的几天假期。他成绩优异,尤其在拆弹方面的专长让他如愿以偿地进入特战大队。然而离他的目标,还有很长的距离。他想进入阿尔法小队——被誉为大韩民国军队第一精英的阿尔法小队。
任光南决定还是穿上军装去约会,因为这样,他可以把刚刚授衔的肩章展现给素妍看。他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肩章上的星辉淡淡的闪着金属的光泽。他是军人,肩章是他的荣耀,也意味着他要肩负着下士的责任。上次素妍毕业式,他特意按照习俗穿上正装军服,而这次他选了野战迷彩服。
“舅舅,你确定要穿这个去吗?”作为这次约会唯一知情人的小外甥女问道。
“有什么不可以吗?”他看着8岁的小外甥女问。
“小鹿是很害羞并且容易受惊的动物哦。”小外甥女光脚站在客室门口眨着眼睛说。
“希望她是只勇敢的小鹿。”他微微朝暖心的小朋友眨了下眼。
“这是?”朴素妍接近游乐园的区域就看见醒目地站在那里的任光南——一身军装!她迅速地向后转身,打算逃跑。
“喂!”任光南军人的眼神绝对不差,他迅速跑来拦住她,“难道你还约了别人?”他伸手拽住朴素妍的手腕,拉下了她捂着脸的双手——小鹿怎么变成鸵鸟了!
“军人可以穿军装出入游乐园吗?”朴素妍皱着眉头,眼睛都不敢转,即使这样她也能感受到周围各种目光投射过来。
“原则上是有些尴尬,不过我们还没有进游乐园,所以也不算违规。我希望你能看见——”
“看见什么?”朴素妍不解地问。
“肩章啊肩章!”任光南重重拍了拍肩膀,一脸灿烂。
“哎呦。”素妍轻轻地叹了一下,伸出手,胳膊拉的笔直够到了他的肩,轻轻地触了触徽标上的类似月桂树枝一样的金属,“恭喜啊。”她简单地说道,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任光南还是去化妆室摘掉了肩章收了起来。这样他只穿迷彩,稍稍不那么扎眼。
素妍算是接受了这一身不太适应的绿色,开始把注意力放在吃吃喝喝玩玩上。
晚霞将至,摩天轮上,玩得兴致盎然的朴素妍笑颜如花。她抱着一只小鹿玩偶,开心地抚弄着小鹿绒绒的耳朵。
“你现在是军人了?正式的?”她问任光南。
任光南笑着点点头。
“制服很帅啊。”她也点点头,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虽然很不爽任光南在游乐园因为这一身军装把本来就很高的回头率加满到百分之百——不过,“枪法也很准。”她开心地摇摇刚才任光南在射击游戏赢来的小鹿,然后放在脸上蹭来蹭去,跟军人哥哥出来玩的福利啊。
“你现在不用敬语了吗?”任光南看着她得意忘形的样子,好希望自己就是那只毛绒小鹿。
“啊,那以后该叫你什么?”她顽皮地看看他,“光南哥?”
“你是哪一年的。”任光南确信这只细皮嫩肉的小鹿一定刚过少女期。
“说年龄,先说第一位。”她聪明的很,“一起说。”女人的年龄和生日,可是重大机密,“一,二,三——”
“二。”
“二。”
“个位?”
“二。”
“四。”
“哎呦,我说错了,说了十位。”朴素妍开起了玩笑。
任光南看着她,眯起了眼睛:“真调皮啊。”他凑近她,从下方看着她娇嫩的脸颊。
素妍向后躲了躲,刚才玩得太兴奋,现在缓过神来,发现虽然摩天轮里的座椅柔软又舒适,空间也相对很大,可是把高个子长腿的任光南一塞进来,空间觉得促狭起来。
这样封闭的空间里,空气中充满了任光南身上特有的味道和素妍身上的香水味,变得暧昧无比。
素妍心跳的很快。该死,这小小的空间里,没有别的声音,他完全可以清楚地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太快了……真是暴露了。
“叫光南哥,外加敬语。”他听到了她心跳得厉害,收回身子靠在椅背上,得意洋洋的说。
“嗯……还是说英语吧。”朴素妍缓过神,喘了口气恢复了聪明伶俐的样子。
“OK.NoProb.”他发音很好,“不过,你不是翻译吗?很少听你说英语。”任光南好奇的问,很多英语好的人,都会韩英夹杂着混合用。
“因为我国文也很好啊。”她嘴角翘起,伴着轿箱外的火烧云,她的笑容格外灿烂。
“真的假的?不会是江湖翻译吧,说,你是不是挣钱不多呢?可以考虑让我养你啊。”任光南半真半假地说,连自己也惊讶会开起这样的玩笑,这内容,更适合过几年对她说啊。这样的想法,让他吓了一跳,毕竟自己才24岁,还刚刚加入特战队……
“不需要。”朴素妍淡定地说,被调情这种事情,她已经很熟悉了,“军人挣得很少吧?还是我来养你吧。”她话一出口把自己吓了一跳,越界了。
“朴翻译挣多少钱呢,说这样的大话。”
幸好他收回了话题朴素妍放松地呼了口气:“800美金——”
“吃不饱饭的。”
“——每天。”
任光南沉默了,原来我们素妍人长得漂亮,又能赚钱。
“兹——”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了空气中小小的尴尬。
“下士,任光南,”任光南的表情突然严肃,朴素妍困惑地看着他,“是……,明白,团结!”他挂断电话。
“对不起,我有事要先走了。”任光南一脸抱歉,他也没想到第一次约会时就接到任务。
“现在?”朴素妍望了望窗外夕阳落山,染红了整个游乐园,俯身可见的人工湖上,粼粼地泛着金色。多么美好的时刻。
“嗯,真的对不起。”他很歉疚,“还有一圈了吧?那2分钟之后,我就要走了。”
“什么事?你要去战场吗?”她瞪大眼睛问,她心里一直觉得他和普通服役军人不太一样。
“是。”任光南微笑着说,好像要去便利店一样普通。
“会……”她的眼里突然闪出泪光,“会死吗?”
“不会,相信我,为了看着你成为总统身边的女人,我会活着回来。”他哈哈笑着说,然后看到她有些略略生气的脸,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开玩笑,她是担心我吗?
他看着她挂着泪珠的睫毛,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用拇指碰了下她的脸颊。
“你用的什么香水?”他闻到空气中,有着花开的味道。
“Kenzo,Magnolia。”
“真特别。”
朴素妍叹了口气,望向窗外,地面越来越近:“还有30秒,你就只问这样的问题吗?”她失望地说。
“那你觉得30秒可以做什么?”任光南微微皱起眉心,撇着嘴问。
“太短了,”朴素妍垂下眼,“时间。”为什么这样美好的约会,在这样美好的风景里,不能有一个美好的结束呢?
“让我告诉你30秒可以做什么。”任光南定定地看着她:“30秒可以跑一圈训练场,30秒可以打上百发子弹,30秒可以拆除一枚炸弹,30秒可以解救一个人质。”他说着轻轻地单膝跪在地上,眼睛和素妍的眼睛在一个高度。他平视着,她前额的头发垂在脸庞上,眼皮美丽的折痕藏在浓密地睫毛后边,眼眸里的爱意、失望和迷茫清楚地展现在他眼前。
“30秒可以做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他轻轻地吻上她的眼睛,他的唇感受到她眼皮轻轻地颤栗,眼球不安的转动,眼角因为紧张皱起的痕迹。他的双手触碰到她紧张地抓着丝绒坐垫的小手。他双手扶住朴素妍的双肩,又轻轻用嘴唇碰了碰她粉嫩如樱花的小嘴。
轿箱转到底部,工作人员开始上前帮他们打开门锁。
任光南笑了,松开手:“希望我们有更多的30秒,很多很多的那种。”
这30秒对于朴素妍来说来的太意外,她的精神还没有回来就被任光南扶了下来。
外面的空气要比轿厢内冷,她清醒过来。
“Onhold。”她轻轻说。
任光南无奈地笑着接受了这个回答,这样她已经很勇敢了。
游乐园的门口,任光南拉开出租车门,军人挺拔的身姿引得很多游人向这边张望。他转头对朴素妍说:“对不起,第一约会就不能送你回去。”
“没关系。”素妍略带微笑的说。
“抱歉。”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舍的上了出租车。
华灯初上,车灯在渐渐暗下去地光线里越来越小。她的视线里,灯光变成一块一块的光影,模糊了起来……
(史努比)『本来想在摩天轮的最高点跟你表白就像电视里那样』(已读)
(史努比)『但是表白后就突然走掉似乎太不礼貌』(已读)
(史努比)『没能说出的话希望下次……(输入中)
希望下次吗?任光南的手停住了。说出这样的话,也并没有多礼貌。
没能说出的话,要怎样传达,你才会听到呢?
这样随时离开,莫名出现的我,你会接受吗?
任光南的手指抚摸着屏幕上方的空气,直到他归队交出手机,也没有再写出什么。
(翻译官)『我的杯子哪去了带小熊的』(已读)
(朴老师去上课)『回家了???』(已读)
(朴老师去上课)『这么早??????』(已读)
(翻译官)『我的杯子哪去了……』(已读)
(朴老师去上课)『洗碗机里』(已读)
(朴老师去上课)『还没到晚饭时间呢』(已读)
(朴老师去上课)『还没到晚饭时间呢』(已读)
(朴老师去上课)『还没到晚饭时间呢』(已读)
(朴老师去上课)『{表情:坏笑}{表情:坏笑}{表情:坏笑}』(已读)
(朴老师去上课)『约会怎么样??』(已读)
(朴老师去上课)『愉快吗?』(已读)
愉快吗?答案是肯定的,只是愉快戛然而止后,她感觉到莫名,感觉到不安。
她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作为一个对声音和文字格外敏感的人,她总是能感觉到这些传递的信息后面踊跃着的因素。
退出聊天,看着列表里姐姐下面的那个头像,手指轻轻点开。
(翻译官)『Onhold期限:公务员达成』(未送达)
[二年后]
昨天
(翻译官)『报告光南哥,我今天是秘书室公务员啦!团结』(未读)
(翻译官)『光南哥执行任务还没有回来吗』(未读)
(翻译官)『……』(未读)
今天
(翻译官)『快回来吧』(未读)
(翻译官)『快点来回答啊!』(未读)
(翻译官)『{表情:愤怒}』(未读)
刚刚发完愤怒的表情,手机上的(未读)开始变成(已读)。
“哎呦,吓我一跳。”朴素妍拿着手机的手掉到床上。几秒钟后她又拿起手机,嗯,没有看错,都是已读状态了。
(史努比)『我们见面吧』(已读)
(翻译官)『光南哥好直接』(已读)
(史努比)『记得你说过的话吧』(已读)
(史努比)『不许反悔』(已读)
(史努比)『{表情:坏笑}』(已读)
(史努比)『见面要更直接』(已读)
(史努比)『{表情:坏笑}{表情:坏笑}{表情:坏笑}』(已读)
啊,糟糕,朴素妍皱起了眉头,自己真是惹火上身啊。
(翻译官)『汝意岛樱花见』(已读)
汝意岛巨大的樱花树连成一片,樱花绚烂地开满了整个这片天。
虽然是平日,但是赏花的人也不少。任光南和朴素妍站在一棵快有百年的樱花树下。
“英语系的人不是都很喜欢海外公司啊,都很International的。你怎么非要考公务员呢?”任光南不解地问。
“我也很国际化的,我出生在德国,4岁才回来呢,还算是韩侨呢。”朴素妍大言不惭地说。
“可是你不会德语,对吧?可是你是英语系的,你是英语翻译。”任光南一连说出3个无比鄙视她的理由。
“总之,我已经迈出第一步了!”她眼睛弯弯的,揪起小鼻子看着任光南。
“你的专业早就通过了,要不是你统考总是挂掉,你搞不好早就成为总统身边的女人了!”
“嗯。不过,”她清澈地眼睛带着笑意地说:“现在,我可以成为光南哥身边的女人了。”
“这是表白吗?”
“难道,你不该有所回应吗?”她调皮地眨眨眼睛,2年的年龄好像没有增长过一样。
“你以为我会怎样回答你呢?”他认真的看着她,看着她头发在樱花飞舞中向后飘去,看着他光洁的脸颊上反射着路灯的光芒,看着她依然涂着樱花粉的唇彩的嘴唇不停地诱惑着他,空中飞舞的花瓣好像不停地扰动他的心。
他欣长的身子靠近他,二十厘米,十厘米,五厘米,三,二,一……
他吻上她的嘴唇,触碰到她的舌头,她的舌头柔软,尺寸和人一样小巧,樱花般薄而甜蜜的触感,让任光南觉得这个春天这样美好。
*
转眼盛夏,樱花早已不在,繁茂的绿叶让人觉得它们和普通的树木并无两样。
任光南和朴素妍快要到百天纪念了。
(翻译官)『要过百天吗?』(已读)
素妍模糊地知道任光南好像并不是普通部队,经常找不到人是家常便饭,有时候还能发现身上的伤痕,尽管很担心,但是她还是很喜欢和他手机聊天,喜欢他见面时的拥抱,喜欢他虽然像史努比却帅气的脸。
(史努比)『可能要去海外训练』(已读)
(翻译官)『{表情:疑问}』(已读)
(史努比)『地点保密』(已读)
训练保密,任务保密,虽然身为秘书室的翻译她也要遵守保密原则,但是什么都保密真的很让人抓狂。因为不想离你的世界那么远啊!每当这样的时候,朴素妍觉得很孤单。
(史努比)『生气了吗』(已读)
(史努比)『对不起……让你委屈了』(已读)
朴素妍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很累。她趴在办公桌上,已经很晚了,人都走光了,她将头发放下来。黑色柔软的长发覆盖住了她的后背和肩膀,让她觉得温暖一点。
军人的女朋友太辛苦。她把脸埋在臂弯里,估计百天也是要像今天这样翻译资料中度过吧。
几乎下意识地,她随手打出了几行字,空白的KAKAO主页有了第一条内容。
*
(翻译官的KAKAOStory)
Whenthegoldensunlightshiningthesea,
Imissyou
Whentheveilmoonlightflowsonthestream
Imissyou
Sightgoingoutofthewindow
Ifbranches’wavinginthewindiswhatyoucansee
Thenyourloveislovingyou
Voicecominginsidetheears
Ifyourheartbeatingiswhatyoucanhear
Thenyourloveislovingyou
Eyesclose
Ifthesmileclimbsonyourlips
Thenyourloveislovingyou
*
Yes,Imissyou.
*
任光南盘腿坐在床上,看着手机的屏幕,没有消息进来,只有一首歌词,看起来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Yes,Imissyou.任光南又何尝不是呢。
估计她很委屈吧。虽说两年中,两人虽然没有确定关系,但好像也没考虑过其他选择似的就这样手机聊天,约会。但是24岁热恋中的女生,百天是多么重要的日子。他不能和她一起过,因为今天接到通知要去和美军进行联合作战演习,前些天刚刚进入阿尔法小队的他地点连他也不知道。
“今天有好消息宣布。”队长柳时镇中尉进来了。
任光南收起手机起身:“团结!”
时镇回礼后一脸灿烂的笑容:“崔中士要结婚摆喜酒了!”
“哇——!”大家传来一阵欢呼声,战士们都上前去“摧残”崔宇根中士了。
“任下士,”柳时镇来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还有个消息。”他搓了搓鼻子,任光南紧张了起来。
自己经历了多少千辛万苦的训练和考核才进入了阿尔法小队,现在理解前辈们说的成为阿尔法小队的队员比登天还难了。
“你晋升一级,训练回来后授衔,”柳中尉突然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本来想这样反差的表情逗一下新队员,结果任光南呆呆地没反应,“……恭喜你,任中士。”他递给任光南文件,打算走掉了。
“队长。”任光南叫住他。
“什么事?”柳时镇眨了下眼睛。
“崔中士的爱人,是什么样的人?”
柳时镇有点意外这个问题,不过还是回答道:“会开店赚钱,人又漂亮,怎么?”
“啊,这样。”朴素妍也很能赚钱,人又漂亮。
*
(史努比)『下个月10号有空吗?』(已读)
(翻译官)『{表情:疑问}』(已读)
(史努比)『和我一起参加前辈的婚礼吧』(已读)
(史努比)『作为女朋友(Heart)』(已读)
过了许久素妍只回了一个字“好”。任光南的心突然疼了起来。
*
“这是我的单身派对啊。”崔中士伴着飞机巨大的轰鸣喊道。
“啊,对着我们一群没有女朋友的人这么说,真是太过分了。”柳时镇中尉说,“单身派对怎么能没有酒——崔中士回去请烧酒。”
“中队长的话永远正确!”崔中士哈哈大笑。
“史努比,怎么样?”柳时镇问第一次作为阿尔法小队队员的任光南。出任务开始,队员之间用代号称呼了。
“中队长的话永远正确!”他大声喊道——除了没有女朋友这件事。现在,素妍在等他,他会好好执行完第一次任务……回家!
“中队长。”坐在他旁边的冰山徐大荣突然凑到他耳边,“这家伙肯定有女朋友了。”
“哼?”柳时镇惊讶地望着他,最近因为迷恋姜医生观察力都不敏锐了吗?
“这小子,上次休假穿着军装出去了。”徐大荣又摆正了身子,跟着飞机摇晃起来,脸上的表情一丝没变。这也快成为阿尔法小队约会传统吗?
柳时镇勒在帽扣的下巴勉强咧了一下,这也是他第一次作为队长带队执行任务,希望一切顺利:“那他一定能平安回去。”
——为了爱上你的那个女人。
*
飞机飞入夜空厚实的云层中,飞向另一个世界。
*
月光明亮地照耀着大地,将一层银霜洒在森林里的矮灌木上。徐大荣和任光南一动不动地守在灌木后面,紧盯着对面废弃的农舍小窗里发出暗淡的灯光。身后是深黑的森林,幽静的月光下虫鸣鸟叫,和小型夜行动物的窸窣的声音传入耳中,浓烈的泥土气息环绕在周身,悄无声息地,又一个身影滑进矮灌木丛,是崔中士。
崔中士带回来的消息并不好,中队长被俘了。
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俘虏了柳时镇,对方绝对没有情报上给出的那么简单。
崔中士打着手势,对方并不是情报上所说的三人,而是一个窝点,十几个人,有重型设备,警惕性极高,对UN蓝盔部队很了解,也相当憎恨。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要派他们完成任务而不是蓝盔队。
撤。
副队长徐大荣给出手势。
三人弓着腰顺着灌木慢慢爬出林子,黑暗里受惊的毛虫拱起土块微弱的掉落声隐没在月光的阴影下……
*
任光南躺坐在舱板上,他慢慢回忆起怎样坐在这里。
金玄洙大尉前来支援后,第二天下午被俘的中队长柳时镇才被解救出来,同时解救出的还有三角州部队被俘大尉阿古斯。整个战斗时间短暂,却极为惨烈。
开始的三十秒非常顺利,就像他参加过的演习和之前的任务一样,徐大荣几枪撂倒看守,把柳时镇解救出来。然而大家要撤退的时候,柳时镇坚持救地下室的阿古斯大尉。此时和得到的情报一样,飞机低空飞来的轰鸣声已经在枪雨之后隐约传来,轰炸马上就要开始。
延长的作战时间里,任光南负责用炸药打开地下室缺口。
随着爆破声响,血淋淋地人体残肢和灰尘飞向他,伴着奇异的血腥,任光南一身冷汗地和其他队员进入地下室。又是一场恶战,在飞扬的弹片碎屑和弥漫的火药味道里,任光南第一次如此靠近死亡——他和他的敌人都是如此。仿佛再也没有别的存在,只有这枪林弹雨,待到最后一颗弹壳落地,地上躺着七七八八的敌人。
这是他亲手造就的死亡——
他在极度紧张后,尽管仍然保持着训练有素的警觉和坚强,然而第一次近距离击毙真实的敌人,第一次亲手开启地狱之门的按钮,他不知道自己头脑里的感情和敬畏该放在哪里。
*
“回家吧。”金玄洙大尉微笑着说。
紧接着是中队长痛苦的怒吼和滂沱的泪。
*
任光南再一次闭上眼睛,又睁开。
夕阳的余辉如同蚕丝一样,从地平线拉过,反射着珍珠一样的白色。他看到柳时镇依靠在舱门旁,双腿僵硬地伸直在舱板上,光芒洒在他如同大理石一样苍白而又光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阿古斯大尉经过简单的包扎,坐在柳时镇对面,闭着眼睛,除了尖刺的短发随着直升机的震动微颤,他一动不动。金大尉的尸体就在任光南旁边,也不知是余温还是错觉,任光南感觉金大尉的身体好像还有温度。
*
回家吧。
他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声音。他困惑了,混淆了,这是谁在喊着回家,是活着的金大尉,还是哭泣的中队长?
分不清是生是死,分不清是地狱还是天堂,分不清是救世还是杀戮,分不清是信仰的还是抛弃的。
突然,这个世界好像倒立过来一样。
他用沾满了热血的手捂住眼睛,血腥味扑鼻而来……
*
*
任光南回到首尔后并没有联系素妍。素妍似乎也不知道他回来,没有一条消息发来。
10号,崔中士的婚礼,任光南穿上西服,对着镜子系上黑色的领结。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以前没有什么变化——略高的颧骨修整出棱角分明的脸庞,挑起的剑眉和下面的眼睛。他抽动了下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该死!
*
朴素妍看见任光南的黑色SUV停在门口,开心地拉开车门,上车后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上嗅着他的味道在他脸颊上留下了自己的吻。
这是多久没见了?她睁开眼,细细地用手触摸着他的脸上的每一个角落。甜蜜而温暖的微笑荡漾在她粉嘟嘟的脸上。
*
然而很快她就感觉出了他的异样。
开始以为他专心开车,没有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她身上。等到结婚会场他把她介绍给战友之后,却不太理她,也没有像其他战士一样嗨的起劲。
无论新娘入场还是夫妇宣誓,他对任何感动的、喜悦地、欢快的场景,都好像麻木了一样——尽管别人看不出太多差异,可是朴素妍很容易就捕捉到这样封闭的任光南。
*
“你没事吧?”她的小手轻轻抚上他的脸。
“没事。”任光南勉强一笑,拿开了她的手。
*
素妍第一次没有控制地喝酒,在这个对于她很陌生的人的婚礼上。
任光南没有跟阿尔法小队一起二茬,他借口素妍醉了——虽然素妍真的醉了——扶起她走到停车场。
*
朴素妍在副驾驶上已经睡着了,微微红着的小脸和因为喝过酒粗重起来的呼吸声可爱极了。
“小鹿斑比。”任光南忍不住在红灯的时候伸手碰了一下她的脸颊,绒绒的汗毛下的温度,温暖了他。
“回家……”她含糊地说着。
回家……
我是不是再也回不到名字叫朴素妍的那个家了?
我以为我所履行军人的天职没有错,可是当我第一次给予敌人爆裂的死亡,我也怀疑自己如果有一天这样死在无名的战场,你怎么办?
罪恶、恐惧和永远伴随我的噩梦,让我无法拥有你了吗?告诉我,回答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他停好车,看着迷糊中的朴素妍天真无邪的脸庞,叹了一口气,轻轻走下车,拉开素妍一侧的车门,轻手轻脚地解开安全带,把她抱了出来。
素妍紧闭着眼睛,手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脑袋埋在他温暖魁梧的胸膛前。
*
任光南轻轻把素妍放到床上。
玄关的感应灯自动熄灭了,屋子里没有任何其他的光源。任光南意外地发现在高楼林立的都市里,月光居然皎洁地照进朴素妍的窗子,洒满了柔软的白色被褥。
此时的朴素妍静静地躺在床上,她海军蓝的泡泡袖衬衫的领口那层细小的花边和她柔软地黑发隐没在黑暗中,勾勒出美好光洁的脖颈和前胸。衬衫和皮肤明暗交接的地方,被月光勾勒得更加醒目,让任光南已经无法移开视线。她小鹿一样的大眼睛安静的睁着,好像森林深处幽深的湖水,黑潭般的瞳仁上敷上了一层薄薄的冷蓝色。
她是醉着还是醒着?
月光下他的手轻轻的抚上她的脖颈,光滑细腻的肌肤,属于她特有的弹性,任光南熟悉又陌生地感受这一切。他想起了同样有着月光的那个月夜。黑暗里好像又飘着血腥的味道,他努力想摆脱这个噩梦,他挣扎着,手指轻触着素妍,想努力逃脱疯狂想要吞噬他的黑暗。素妍的心跳声开始变成计时器的滴答,或者是那时他自己的心跳,她汩汩的血管,让他犹如触摸到那些光滑如蛇的电线。
他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哭泣,把头埋在素妍的脖颈里。
*
朴素妍反应很平静,她默默地把右手放在了任光南的头上,用力把手指插进他短而密的头发中。左手搂着他的脖颈,她感觉到他的眼泪流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大片大片的晕开。
她慢慢地用手抚摸他,从头发开始,沿着脖颈,她的手顺着衣领伸进他的衣服,小手温暖又轻巧地触摸着任光南的后背,触摸到他背上的伤痕。
朴素妍感觉到了那些和正常人不一样的高低起伏,她瞬间明白了他在做着怎样一份工作,而未来,他为了这样的工作,不回头地奉献出自己的身心。
她的心很疼。
手触摸的地方已经结痂,可是她感觉他好像还会痛一样轻轻地拿开了手。
任光南的呼吸开始变的沉重,他抬起头,四目相对,朴素妍借着皎洁的月光清楚地看清他含着泪水的眼睛。
他痛的不仅仅是肉体,还有精神。
就这样,两人像月光下的雕塑一样一动不动。良久,素妍把手敷在他的眼上——
“忘了吧。”她说。
忘了吧,忘了那些恐惧,忘了那些血肉模糊的死亡,忘了那些杀戮,忘了那些绝望的尖叫和爆炸的轰鸣。忘了身体被弹片划开的剧痛,忘了开枪后耳鸣中的无声世界,忘了这一切……她另一只手温柔地用手解开他衬衫的扣子,手指颤栗地轻触着他的皮肤。
从他肌肉的纹理变的紧张起来,朴素妍的手就如同出港的小船,再无退回的意图。伴随着她略有笨拙的抚触,任光南的欲望变的强烈,然而他不能忘记他的初衷。
“素妍……”他艰难地忍着被她点燃的欲望和月光下的噩梦,挤出了她名字的音节。
她知道他的意图,可是她不怕距离,不怕秘密,甚至不怕死亡,她怕和他分离,她怕在线的另一端的他,再也不见。因为她等待自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很久,等待他的时间更久。
她双手勾住他的脖颈,迅速的吻了上去。
这是她的战场,如果能打败他的梦魇,他就属于她,也属于他自己。
她的滚烫的舌头伸进了他的口中,仿佛零下四十度里呷了一小口热咖啡,暖流触及了他神经的每一根末梢。她继续动作着,衬衫扣子已经完全被解开,她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她的嘴唇柔软地敷在他的唇上,每一次吮吸都让他情迷意乱。
她娇小的身体不顾他推开的手贴过来,他再也把持不住,环住了她纤细的腰。
*
素妍是他黑暗里唯一的光。
黑暗渐渐远离了他,可是他不能这样任由欲望流淌在两人的身上——这对她太不公平。
“素妍,停下……”他捉住她的手。
“不要。”她小鹿一样的眼睛湿润了。
“这样对你,不公平。”他喘着粗气,尽力压制住自己的欲望,此时此刻,多么希望无所顾忌地霸占这个柔软的身体。
“你的第一次,不该这样……”他撑起手臂,尽量拉开一些。
素妍的脸在素白的月光下泛红。“这不是重点。“
“对……不是,“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蝴蝶一样的锁骨,这么自由,“I'msin.”他好像用英语来隐藏着什么。
她皱起眉。平日里她的眉平滑微弯,是美丽的柳叶不带一丝锋芒,这时候的她的眉,有些咄咄逼人。
“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按规定——”
“保密。”她轻轻地接过话。
整个城市都睡着了,只有这两人醒着。伴着万籁无声的月光,他看着素妍的眼里积满了泪水——
“分手吧。”
*
颈下冰凉的泪渍让素妍清醒,越是清醒越是感觉到心口的痛。
明明感觉不需要流泪的,而泪水却无声地蓄满了眼睑,沿着微微上翘的眼角涌上,然后决堤而下。
素妍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目光穿过窗户迎上皎洁的月光。
那天晚上,也是一个明亮的月夜。那是她回到祖国前的最后一夜,她至今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然而燃烧爆裂炸药的火焰上窜着撞着清冷的月光的,已经害怕到不能出声的自己和姐姐在父母的带领下连夜逃往大使馆的场景,是抹不掉的回忆。后来,在半路,穿着军服的两名战士出现,他们说着和爸妈一样的语言,比她含混的语言要自如地多。
“别怕。”其中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对她温暖的微笑,“别怕,现在带你们回家了……”
然后是汽车在他身后被爆炸掀翻,她记得那个军人扑向她和姐姐时奋力的表情,然后世界就一片空白。
等她醒来,已经在一个满是和她一样黑头发黑眼睛的人群的世界里。这个世界比他们生活的德国乡下要拥挤一些,吵闹一些,亲切一些。
她和姐姐都曾问过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父母给出的只有“现在你很安全,有人保护我们,保卫这个国家”这样的答案,便什么也不肯说了。
最后和那个月夜有关的事情,是三名军人来到了家里,在一个看不见月亮的夜里。
他们和父母说了什么,素妍和姐姐从门缝里看到母亲捂住嘴巴抽动着肩膀——她哭了。父亲紧锁着眉头抿着嘴签下了三名军人递过来的纸张。三个人没有特别的寒暄,没有喝茶,默默地接过签好的纸,庄重地行了军礼,消失在门口。
随着她从幼儿长成一名成年女子,这个世界展现在了她的眼前,感性的,物理的,她和任何一个人知道了很多常识,了解了这个社会的规则,童年里的那个月夜,变成时间里的一个微粒,成为她不再纠结也不再在乎的秘密,直到任光南说分手的这个夜晚。
*
她清楚的明白了,任光南和她的队友,不是一般般扫扫雪站站岗的士兵。任光南也可以像那个军人一样为她而死,也会为她以外的任何人而牺牲。这是常人无法接受的爱情,她却如同接受太阳和月亮照耀大地一样接受了——因为她曾接受过这样光明的恩赐。
可是……
这样的重量,最终是要自己独受,无论她还是任光南自己。
如同战争中的两个爱人,如果一个人,便是独善其身。而如果是两人,每一颗子弹都变成双倍的威胁——因为你身上冒着死亡的危险,如同悬挂在我头上的利剑,伤了一个痛着另一个,消失了一个另一个也无法独活。
这就是和特种兵的恋爱,首先,你要学会怎样和他一起痛苦,一起治愈,一起活着。
*
朴素妍拽过被子连头都盖住,才感觉到一丝细若蚕丝的温暖。
*
两个星期过去了,忍不住发给任光南的信息,依然是未送达状态。素妍已经接到通知,要去伦敦接受半年的同声传译培训。
原来不仅仅是他走了,最终都是会各自离开。
突然,恋爱的味道不在年轻如彩虹,开始变得现实起来。
*
“团结!”通讯保安官金范来站在门口。现在明珠的盯梢行动已经如此名目张胆了吗?徐大荣黑着脸。
“团结!金下士……”营房里的大家脸上都挂着问号。
“有什么事吗?”柳时镇亲切地问,似乎很想看徐大荣和尹明珠上演的爱情电影。
“从门岗接收到一条口信——给任光南下士的——”
“我吗?”任光南诧异的站起来。
“门岗哨兵收到一条需呀转发给任光南上士的口信:朴素妍小姐说,她被派驻海外,不会再联系。”
“没有别的了吗?”任光南站起来当着错愕的柳时镇和徐大荣问。
“没有,她只是说她要派遣去海外了。”通讯保安官金范来说。
“谢谢您。”任光南呆呆地回答。
“嗯。”金范来偷偷瞟了一眼抱着吉他的起哄的崔中士和新人哈利波特孔镐哲下士,和他的目标对象徐大荣上士,溜走了。
*
“听说他女朋友是公务员,公务员哪里还有派遣海外的,看吧,是被甩了。我就说老幺不对劲,作为老幺居然没有去闹洞房。”柳时镇伸出了手,“两万块。”
崔中士默默地把钱放在了柳时镇的手心。
“这个,算酒钱,我请大家喝一杯吧。”柳时镇瞅了一眼徐大荣,徐大荣意会了,站起身来,向靠近门口床榻上的任光南喊:“任中士,中队长请喝酒了。”
*
三天三夜后,又是出生入死。
*
和她分手的痛让任光南脆弱,战争的痛让任光南坚强。等到灰头土脸地放下一身还散发着战场上特有的味道的装备,尹吉俊将军来了,终于休假了——乌鲁克太白部队派遣八个月。
他不知道是好是坏,没有了出生入死的日子,对朴素妍的思念,只会折磨他更甚。幸好两人都离开了首尔,也许,耕田的金泰熙和街头的EdWestwick会将曾经月光洗礼的伤痛带走吧。
离开,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他想。
*
飞机下降到希思罗机场时已经是黑天了。
窗外落着有名的伦敦雨,打在机场特快的玻璃上,流下大滴的雨珠。这雨珠,比首尔的雨要大的多呢……
*
接下来的便是昏天暗地的培训,室友叫苦连天的时候,“正好,连伤心的时间都不需要了”,朴素妍反而觉得庆幸。
*
转眼已是深秋,海德公园里如同刺猬一样浑身毛刺的秋栗张开了嘴巴,露出硕大饱满的栗身,栗皮泛着油亮的光泽,诱惑着海德公园里的小松鼠们。一只米格鲁猎兔犬调皮地追赶过来,松鼠们赶紧跳跃地逃窜开,躲进小树林里探头张望。
这不是史努比吗——朴素妍不由自主的微笑,转而又变得忧伤,他在做什么?还是背着枷锁端着枪重逢陷阵吗?
好想你……素妍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睁开眼——公园里落满秋叶,人不多,大部分都是老人带着狗或者独自坐在长椅上晒太阳,偶尔也有人穿着轻快的跑鞋红着脸跑过她身边,安静而又幸福的世界。而这样安静又幸福的世界里,没有军人的身影,没有任光南的身影……
*
入冬之后,朴素妍被不同于首尔的气候打败了,白日越来越短暂,每天培训还没结束天就已经漆黑了,而每每这样的时候,手里的资料上的字母都会乱串,莫名地变成任光南的脸。于是朴素妍在受训的时候越来越多的出错,被老师打趣说优秀的她是得了SeasonalAffcetiveDisorder,简称S.A.D。
原来,sad也是一种病啊……
*
培训接近尾声的时候,朴素妍真的生病了。感冒,高烧,颈椎痛一大堆病症袭来,她终于昏昏沉沉地请了病假躺在床上。真讨厌空闲下的脑子,即使糊涂了,有一个身影也挥之不去。
就在朴素妍烧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她接到通知,紧急抽调她去进行秘密外事谈判。她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地点内容,也不知道因为这次行动的高度保密和特殊性让政府方面再犹豫良多,终于想起在伦敦培训的背景单纯的新人。
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朴素妍被送到了乌鲁克。
*
入夜时分开始关于北乌鲁克政权的谈判在后半夜终于结束,离黎明还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里,美军必须将参加会议的夜行者们送到机场。
改装过的黑色地方车辆行驶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一路上石子嘣到车身上的当当声不绝于耳。经历了长时间高度紧张的谈判,朴素妍已经精疲力竭,但过度的劳累反而让她的神经无法放松下来。关于这个国家的种种描述——那些战乱纷争,那些原始的美景,那些苦难的百姓,她没有机会亲眼目睹,但是她不得不抱着遗憾和警惕坐在车里,这里不是在首尔,这里只有这么一辆连高档都算不上的小车,上面坐着动摇着这个陌生国家未来的异乡人。这样的情况,让素妍有些不安,仿佛这辆车是一叶摇曳在黑色物质里的扁舟,随时有着被吞没的危险。
*
“朴翻译官,要是太累就休息一下吧。“警卫官是一个美丽的姐姐,多年的经验她已经熟悉了这样过劳紧张的面孔,她看过特使情绪不错的样子,便轻声对素妍说。
“谢谢,好的。“素妍微笑着回答,警卫官自信可以保卫他们吧,她想,总之这话比精神药物还有用,瞬间让素妍放松了些。不一会儿,素妍便深睡过去,大概太累了,首尔这时候明明是白天嘛。
素妍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听到车头里金属跳动发出剧烈的震动和响声让睡梦中的自己心跳和血压急剧上升。
等车身稳定下来,睡眼朦胧的她才刚刚恢复了意识。后座的警卫官已经一手护着特使,一只手已经掏出了配枪。
*
随着车身吱嘎的声音消失,一切又恢复了静默。
“怎么回事?“警卫官用英语问司机。
“不要紧张,只是车坏了。“身为军人的司机很快判断道,“我需要下车看看。“
三个人默不作声的看着司机下车,打开前盖检查。朴素妍虽然第一次出这样的任务,但是她和特使还有警卫官一样明白,在这样的环境下,耽搁的越久,就越容易遇到危险。而他们的命很值钱,因为这些急切需要传递回韩国当局的信息是完全存储在他们的头脑里,连个字母都没留在纸上。
*
警卫官已经带上了夜视镜,环视了一周后,轻轻向旁边的特使点点头,然后开窗探身道:“情况怎么样?“
美军司机抬起头:“零件坏掉了,需要支援。“
“现在我们走到哪里了?“换朴素妍问。
“大概走了一个小时,快到一半的路程,我想,我们还是等待救援。“看韩方没有异议,司机便回身向车内走去,打算使用对讲请求大本营救援。就在这时,一道光亮划破了黑暗——是对面有车驶来。
*
一瞬间每个人都紧张了起来——黎明前的黑暗里,这辆刺眼的双灯到底是不是潜在的危险呢?
*
“Who?”低沉、简略、没有寒暄的问询,柳时镇下车手放在配枪上。
另外四人已经端着步枪列在车门旁,这个时间和地点,对方是不速之客的概率大过匆匆路人——刚刚阿古斯的人打劫了丹尼尔运送给尹明珠中尉和其他人的救命疫苗就是个例子。
*
“USArmy.”对方也是简短的回答。
“Ally,weareKoreanArmy.”柳时镇快速回答。双方试探性地收起武器。
大概50米之内的距离,美军司机双手举过头顶走过去。
黑暗中,同样举着双手示意的四五个人在车前的身影格外黑暗。
“车不是美军的。”时刻警惕的柳时镇低声说,“保持警惕。”
“Who’sinthecar?”柳时镇继续发问时,另一个身影走下了车。看身影,是个——女人?
“枪!”全体阿尔法小队队员在柳时镇的命令下迅速持枪。
“Easy,我们是韩国政府的,车内是刚从美军基地出发的特使和翻译官。我是负责本次警卫任务的警卫官。”得到特使许可的警卫官亮明身份。
听到“翻译官”这个字眼,任光南不仅神经颤动了一下,他悄悄地平息了自己内心的联想,参与这样行动的翻译官,不会是素妍这样的新人。自己,只是太想念她了……
*
“韩国人?”
“没错。”警卫官干脆的回答,“我们的车坏了,需要帮助。”
*
商议后的结果,是徐上士和崔中士和美军一起修车和等待美军救援,正好把位置让给三位秘密谈判的特使、翻译官和警卫官,将他们一起带回太白部队驻地,并争取在晨练之前悄悄安排车送去机场。
*
“部长,翻译官,现在移动吧。”警卫官打开坏车的车门,请两位下来。
“麻烦了。”当部长简短的点了下头,率先上了越野军车后,他身后的身影让任光南呆住了——较小的身材,乌黑的长发,这位翻译官,正是在他脑海里出现了无数次、让他想念到连KAKAO都不敢打开的小鹿斑比朴素妍。
和最后分手的那夜相比,她憔悴了些,严重的眼袋大写着睡眠不足,头发已经有些散乱,脸上有着她身上黑色夹克衫拉链的压痕。这样不顾形象的味道,倒有些和特种兵相似。
她此时泪光闪闪的眼睛,被军车灯光照的闪亮,里面倒影的一块块黑暗的影子里,有他。相视的两秒钟仿佛时间被拉长到永远,宇宙仿佛只微缩成两点之间的一条连线——连着任光南和朴素妍。
没有,或者不能有任何的寒暄,问候,诉说和拥抱,所有的千言万语都集中在这剩下的最后一条线里,最终,在剧烈思念的火焰里熊熊燃烧。
*
“Takecare.”美军司机与他们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