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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之期将近,在梁玖为了找到千金沙忙得不亦乐乎时,两个人一前一后出现在扬京。
走在前面,形迹可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刺杀过杨戚骅的刘守,而后来者则是与刘守同出一门的师弟顾天罡。顾天罡此来扬京,乃是奉师命,取师门败类刘守的性命。
两年前,紫微星黯淡,顾天罡的师父算到早年离山的徒弟刘守为祸人间,危及紫微星,派出座下弟子顾天罡清除师门败类。刘守只有练气修为,却精于揲蓍,算到命中有一劫,早早躲开了同门师弟顾天罡第一次追杀。此后两年,刘守一路躲逃,无奈顾天罡紧追不舍,十分狼狈。直到半年前有了奇遇,刘守为练神功重回扬京。
宫中,梁玖手心一热,千金沙的印记处第一回有了异样,梁玖心中大喜。
“怎么,有眉目了。”
“是的,我感应到了,那东西到了扬京。我在宫中找了几个月一无所获,没想到那东西不在扬京。我出宫一趟,幸运的话,今天至少能得到两粒。”
梁玖转身欲走,手被杨戚骅握住不放。见状,梁玖拍拍杨戚骅的手。
“放心,我答应过你,绝对不会不辞而别,你要相信我的人品。”
在你的身上,绝对找不到人品这种东西,杨戚骅心中是这么想,手却放开了。
“小心行事,一定要平安回来。”否则,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一定会将人抓回来。
“知道了,就你事多。”
梁玖满不在意,径自往殿外走去。看着梁玖消失的身影,杨戚骅心头升起一阵烦躁。
“皇上,皇后娘娘身边的茉莉求见,说皇后娘娘有些不舒服,想见见米大人。”
三个月前,皇后被诊断出了身孕,与梁玖愈发亲近了。说起这个孩子,杨戚骅心头膈应得慌,那一夜过后,他果然应了梁玖那句话,对皇后的身体上了瘾。不久后,皇后有了身孕,因他有意克制,到没做出让皇后在孕期侍寝的荒唐事。
“皇后不舒服,不唤太医找米玉有什么用。”梁玖的离开,让杨戚骅囤积了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赶着过来传信的内侍成了出气筒。
“圣上,往日里皇后也喜欢找米大人说话,大约不是身体不适。奴才没进宫之前听老家里的人说过,孕妇的心思难捉摸。”
“派御医过去看看皇后,告诉皇后米玉出宫办差了。”
内侍得了杨戚骅的吩咐,匆匆出了含元殿的门。大殿内,杨戚骅坐卧难安,心里空得厉害。
“来人,更衣。朕要出宫,立刻。”
皇宫外,梁玖骑马赶往扬京西南方向的大荣坊,越靠近大荣坊,手上的印记反应越大。
街道尽头,小巷入口,梁玖下马,手牵着马的缰绳,站在小巷入口处。小巷安静得不像一个有活人居住的地方,狭窄的石板路两边的墙壁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青苔,仔细看过去,墙壁缝隙里有暗红的液体渗出。
鲜血的味道,还有新死魂魄的气息。梁玖放开缰绳,拍了拍马的大脑袋。
“回去吧,这里对你来说太危险。”
马儿听话,掉转马头立刻跑得不见踪影。梁玖一脚踏入小巷里,四周气息一变,梁玖已身在小巷中。狭窄的小巷里,尸横遍地。鲜血流了一地,石板的缝隙里灌满了鲜红的液体。
“布下这个障眼法的修士修为应该不高,不然怎么着也得设个小型结界,阻止人乱入。啧啧,这一地的尸体,也不会收拾收拾,杀活人吞噬新魂增长功力,修的哪门子邪门歪功。”
梁玖踩着尸体之间的空隙一跳一跳往巷子里走去。手心的温度越来越高,表示千金沙就在前面不远处。别说脚下是一地的尸体,就是机关遍布,危险重重,她也得过去。
为谨慎起见,梁玖变了个模样,万一哪个不长眼睛的再闯进来,看到一地的尸体,以为是她杀的人,将事情宣扬出去就麻烦了。刘守出现在巷尾时,就见一个中年妇人一跳一跳从尸体横成的小巷中蹦过来。
“原来是前钦天监监正刘守刘大人,老熟人。”
梁玖认得刘守,更稀罕刘守体内的千金沙。黑色的千金沙浮在刘守左胸前,只要她将手放上去,轻易能拿到手。这一地的人原来是刘守这厮杀的,今日撞上了,她正好新罪旧仇一块算了。刘守给杨戚骅的那一下子,不但让杨戚骅差点丢了小命,还祸害到她,让她再不能回凡世过普通富人生活,这梁子结大了。
“不管你是谁,今日进来了,命也到头了,正好为我凑集地九十九条魂,省去我寻找的时间。”
刘守一脸阴鹜,因吸收了魂魄,周身被浓重的阴气包裹。梁玖不惧阴气,却不想再沾染这些东西,好不容易用逆化桶清除了体内的罡煞,她不想再泡一回。
“你能杀得了我再说。”手动,尸起。九十八具尸体被梁玖打包送上天空,大约升到障眼法不起作用的高度,梁玖停止使力。她感觉到另外一粒千金沙正在靠近这里,她将目标升到天空,为的是方便对方尽快找过来。刘守现在混得这么差,杀人还要弄个障眼法,肯定在躲仇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她好心给对方提供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在小千世界中,她不可以杀人,这是未道真君曾叮嘱她的话,至于杀人以后会有什么后果,未道真君没说,她也没试过,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事。不能亲自动手结束刘守的性命,那就借他人之手除害,她不执着于亲手报仇,只要能达成目的,使用方法可以不计。
眼见一堆尸体突然出现在天空,顾天罡脸色一冷,加快了御剑飞行速度。他追了刘守两年,每一次都被他侥幸逃脱,没想到再回扬京,刘守会变得丧心病狂,竟干起杀人夺取魂魄的勾当。用魂魄练邪功,不可饶恕。
“贱|人,你以为将尸体丢到天空,我就怕了你。我神功未成,对付你,却足够了。”
梁玖眼前忽然一黑,人被黑沉的阴气包围。风屏将阴气阻挡在外,梁玖站在原地不动。刘守练的邪门功夫再逆天,最多从练气提升到金丹,何况他只吸收了九十八条新魂,邪功没有大成。梁玖先有风屏阻挡阴气,后有玉焱护体,不怕他的手段。
“刘守,你犯下杀戒,还不速速受死。”
天空中一道金光落下,在黑气中一顿乱冲,将原本浓得不见光线的黑气扫散开来,黑气一收,刘守显型,心中大恨,若不是神功未成,他何至于被顾天罡逼到如此地步。方才那黑气正是刘守所化,因被顾天罡搅了一通,他脸色灰白。
梁玖依旧站在原地不动,不忘观察第二粒千金沙的主人。顾天罡身形颀长,容貌俊朗,只一点,肤色黝黑不符合时人喜白皙肌肤的审美观。梁玖点了两下头,这种健康的肤色,一直是她欣赏的。白色的千金沙浮于顾天罡胸口,纯净美好,与刘守胸前那粒黑色的千金沙形成鲜明的对比。
刘守冷哼一声,化作一条黑龙。黑龙没有实体,由阴气所化,大约是先天发育不良的缘故,龙无角亦无爪,浑然是条蛇。黑龙冲向顾天罡,顾天罡双手结印,挡住黑龙的进攻。
顾天罡是筑基二层修为,正面对上原来的刘守,胜负毫无悬念,谁知刘守修炼邪功,修为猛窜,今日再见已有筑基三层修为,对阵中,顾天罡先是一惊,当即全力以对。
刘守根基不稳,顾天罡修为低刘守一层,比拼下来,僵持不下。
“机会来了。”梁玖眉眼弯弯,每次做‘坏事’时,她的心情总是十分好。她收敛气息,借玉焱掩去身形,朝两人的位置走过去。瞅准黑龙身上千金沙所在位置,梁玖将手捅进黑气中,硬生生夺走千金沙。对决中的刘守如遭雷击,黑色的千金沙离体,神功被破,黑龙溃不成形,刘守跌落在地,大口大口吐着黑血。
失去了黑色千金沙,承载魂魄的载体消失,原本受制于黑色千金沙的魂魄失去了约束力,一齐扑向刘守。不用顾天罡动手,八十八条魂魄一点一点分食掉刘守的魂魄,不过两息功夫,世上再无刘守一人一魂。
顾天罡虽不知刘守为何会遭魂魄反噬,但他杀人夺魂,死有余辜,可这八十八条魂魄被污,若是放任不管,必酿大祸。万鬼幡一扬,八十八条魂魄悉数没入万鬼幡中。收完魂,顾天罡将万鬼幡一收,这才将目光放到不远处站着的梁玖身上。
“多谢道友指引。”
顾天罡见梁玖身无半点修为,心中愈发重视。师父曾说过,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世上不乏高人隐于市,看似平凡无奇的人或许就是不世高手。
“道友无需道谢,反到是我,有一个冒昧的请求,希望道友能答应。”
“道友不妨直言,我能做到的,决不推辞。”
“如此就多谢了。”梁玖一笑,人畜无害,话落时手已经放到了顾天罡的胸口。在顾天罡惊讶的时候,她已将第二粒千金沙拿到手。
“对了,别忘了处理掉这堆尸体和后续事情。”
漂浮在天空的尸体被放下地,从哪里来,落哪里去,小巷又恢复到梁玖初来时的模样。马蹄声突至,两人对视一眼,隐在附近。片刻,一队人马突然出现,梁玖一眼看到了马队里的领头人杨戚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