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达灭尽崖崖底时已是半个月后。
我从马车下来便看见眼前白茫茫一片,四周浓雾弥漫,仙气飘绕。心里动了一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蚤凋幻术?
在浓雾的角落处悄然走出一位古稀老者,老者一身素袍,对着我附了附身:“老夫拜见苍公主。”
我对着他抬了抬手:“你就是父王说的訾晁君。不必多礼,你还是叫我苍儿吧。”
看了看站在身旁的卫将军,恐其在此生事端遂遣了他回处国。
由于我对当年阮楫如提及灭尽崖消失一事耿耿于怀,进了崖谷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缠着訾晁君问个究竟。
但訾晁君好像并不想跟我谈及此事。
后来在我的刨根问底下,訾晁君自己破了功道出了实情。
原来当真是有那么回事,只不过设蚤凋幻术之人不是訾晁君而是他的师傅。百年前訾晁君的师傅也是我的师祖,带着三岁的他来到灭尽崖修炼幻术,为了避免施展法术途中有人闯入,师祖就设了蚤凋幻术,杜绝了与外界的联系,此后的日子里师祖从未踏出崖谷半步。所以就给了宣国子民在无聊闲暇的日子里有了制造八卦的话题。
看了訾晁君真诚的讲述和写在脸上的年龄,这话倒是十分的可信。
至于訾晁君这个人,听宓蓬后来跟我说,有一次訾晁君在喝醉酒的时候,就酒后吐了真言。其实訾晁君以前叫訾晁,君字是后面才加上去的。师祖逝世后,訾晁就正式荣升为灭尽崖的主人,当时他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心想既然都占领了那么大的一个山头,哪有不称山寨大王的道理,但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些忌惮,所以除了王侯将相,硬是在自己名字后面加上了君字,自觉排名会往贵圈靠近一点,真真是虚荣心在作祟。
宓蓬是訾晁君后来招收的另一个徒弟,也是我唯一的小师弟,下面就会讲到。
那时我就怀有疑问,世人都说师祖法术高强幻术了得,但他并没有独自创立门派,也没有开山授徒,一生唯一的传宗弟子就是訾晁君。而訾晁君如今也有一百多岁,到现在也只是收了我一人做入室弟子,这是为何?
訾晁君嘴里的解释是:“学习幻术这种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并非人人都可以学,那还得要靠缘分。”
灭尽崖上无草无树,只有茅屋三间,确实有灭尽之意。那天就是在这三间茅屋中间的空地里举行了拜师仪式,拜师礼成后訾晁君让我在他所会的众多幻术中选一个作为主攻科目,说完后一一跟我讲了众多幻术的名称和拥有其幻术的厉害之处。
正在我犹豫不知道要选哪一个的时候,訾晁君给我推荐了虚影。推荐理由是,要学虚影的人必须是火命人,火命人又分为纳音和日柱天干两种,里面也分阳火和阴火。而我是火命人中的极品,既是纳音又是日柱,既有阳火也有阴火,是修炼虚影的最最合适人选。
但当时我心里更倾向于另一个,所以想都没想当场就回绝了。訾晁君见我拒绝,整个人开始变得不好起来,利诱加威逼的跟我说:“火命人是百年难遇之人,如果你不学,就没人传承虚影,也就会使它失传于世间。”
见訾晁君如此的极力劝说,我自认为这个虚影肯定就是众多幻术里面最厉害的一个,不然师傅也不会这么的重视它。后来被宓蓬欺负的日子里,这个美好的遐想被彻底的粉碎了。
想不到的是訾晁君居然是我父王的人,他在我身边潜伏了那么多年,我竟然毫无所觉。他曾发誓无论生死都要誓死效忠处国,其实那日极力要我学虚影是为了以后的行动埋好伏笔。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多年以后我所学的虚影之术变成了父王的杀人武器,以满足他统治十国的野心。
从那以后我就专心的修炼虚影,彻底的与尘世隔绝。
话说这个虚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当年我也没弄明白,只是觉得它和其它幻术不同。没有传说里的吃苦镜头,只需安静的盘坐于地板之上,每天熟记内功心法。有一天我终于按耐不住心里的疑问跑去问訾晁君,这虚影之术是不是过于简单。
他老人家慢慢的放下手中茶盏,抚摸着下巴那撮银须,颇有几分仙味的说道:“苍儿,幻术讲究的就是这虚虚实实,越是看起来简单的就越不简单,而又能在这简单之中置人于死地。你莫要急,时候还未到。”
以上这些话当时一句也没听懂,只能说訾晁君摆谱成功,我真的没有再问,往后的日子里更加用心的修炼心法。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个夏天我长到了十五岁。
虽说虚影的心法我已修练到了第八层,但仍不见有实质性的表现,扬手劈石石不破,跺脚震地地不摇。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被訾晁君给骗了,然后就怒气匆匆的去讨要说法,訾晁君说我还缺少一件武器,后来当他把武器拿出来时,我只有一句,这太坑爹了。
宓蓬却淡定的说:“我觉得还好。”
訾晁君在我十五岁生辰的那一天下了山,这是来到这里后五年来第一次听到他说要走出灭尽崖。
我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他说没有。
这次以为自己终于能到外面的世界吸一口新鲜空气,谁知道訾晁君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崖谷。不过在这段时间里,我有了灵宠,一只海东青。
发现那只海东青是訾晁君离开灭尽崖三日后的事情,那天我百无聊赖的在崖顶晒日光,突然一只不明飞行物掉落下来,上前查看才知道那是一只巨大的纯白色玉爪----海东青里面的极品。
它挣扎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扑闪着双翼,犀利霸气的鹰眼看向我,充满着防备之势。看上去它好像是受了重伤,雪白的羽毛上染着鲜红色的血迹。
我难得一见的善心大爆发,一边极力的安抚它,一边慢慢的靠近查看它的伤势。可能是觉察到我不会伤害它,它收拢了翅膀卸下了防备,放下了敌意乖乖趴在地上让我帮它处理翼中的伤口。说来奇怪,它这伤口不同寻常,并不是普通冷兵器所为,倒像是中了妖邪之术。
心中充满疑问,谁会对一只海东青下这么重的手。遥想它肯定是经过了万分艰难险阻才逃出来的,觉得甚是可怜。那时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不会医术,所以只能简单的帮它包扎一下。
可是到了第二天,我发现它不行了,伤口的地方不断的往外冒着墨绿色的烟雾,气息也变得越来越弱。我急得推开訾晁君房间的门,在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里寻找能救它的药。奈何我不懂医术,自然不会知道哪些药可行,于是闭上眼睛瞎摸了一瓶,睁开眼看见手里拿到的是一瓶黄绿色的液体,没时间多想,打开盖子就往那只海东青的伤口倒去,直到一滴不剩。
可能是上天的眷顾,我稀里糊涂就把它救活了,它精神恢复了很多,还能站起来走路。但原来的伤口却变成了暗红色,暗红色在幻术的色系里是最致命的,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它应该暂时还不会有生命危险。真要救它的命,只能祈求訾晁君快快回来。
半个月后心心念念的訾晁君终于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个头不高,半大不小的男孩。他的名字叫李宓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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