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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内忧外患

任晓华的《浅谈整体护理在二级医院的推广应用》在国家级护理杂志上发表,低调的任晓华事先并未声张,所以,医院里无人知晓,二级医院的图书馆上架书目不多,但是,国家级杂志还是能保证及时配给的,毕竟,在国家级专业刊物上发表论文是晋升职称的硬指标,大家都比较关注,科教科长第一时间发现了署名本院任晓华的文章,在科教科长眼里,任晓华不是什么大人物,但除了现任护理部主任曾在国家级护理杂志发表过论文之外,任晓华是打破这个记录的第一人,自然,任晓华再次成了全院护士们关注的焦点,在大家纷纷羡慕任晓华了不起的同时,有些比任晓华资历老的护士开始忿忿不平,感觉任晓华将团队贡献据为己有,整体护理是你任晓华一个人做的?就算写文章也不该独自署名,至少要带上同事啊,就这样黑不提、白不提地自己落个款给发表了?我们身边可能也有这样的人,大家能忍受自己不好,但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

任晓华因为这篇文章的发表,还拿到了医院的专项奖金200元,关键的不是钞票、而是荣誉,院长大会、小会的表扬,鼓励护理团队向任晓华学习,俨然这是全院的荣誉。越是如此,任晓华的处境变得越尴尬,在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写论文比较流行乘车署名,就是作者写文章,为其他人署第二、第三作者,能写文章的人在这个群体里非常吃香,为他人署名成为改善人际关系的最好手段之一,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写出高水平的论文,我们国家技术职称晋升时,论文是最有含金量的硬通货,大家自然趋之若鹜。当初,任晓华之所以没有帮助别人署名,就是思来想去,不知给谁署名好,帮助别人署名也有很大的学问,谁排前、谁排后?那是关系远近的晴雨表,署护士长名,护士会认为自己攀附领导,署护士名,护士长会感觉自己没大没小,如果连同护士长和护士一起署名,也会有乱站队、拉帮派的嫌疑,想不出个所以然,任晓华天真地认为索性谁的名都不署免得麻烦,没想到,这下麻烦大了,她好像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她甚至懊恼,好好地写什么论文?招谁惹谁了?怎么自己就成了过街老鼠了?任晓华焦头烂额,对她来说,真正难的不是写论文,难的是处理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事情可能没有任晓华想象的那么严重,不过,遭受冷嘲热讽、被孤立是铁定的事实了。崔滨的工作需要时刻集中注意力,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任晓华本来就要强,面对崔滨,任晓华只字未提自己在单位的最近的境遇。

崔滨的工作任晓华的母亲本来就不满意,结了婚连个房子都没买,又不是买不起,到底什么意思啊!

不过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尤其是崔滨能陪岳父谈古论今,这个二十几年没有男孩子的家庭,因为崔滨的到来给这个家庭增添勃勃生机。

婆婆除了拐弯抹角地试探任晓华到底计划什么时候怀孕之外,好像对任晓华没什么兴趣,这令任晓华非常不舒服——除了我能为崔家添丁进口之外,好像我没有任何存在价值似的。毕竟结婚不久,任晓华不会在家里制造任何不和谐音让崔滨分心,她只是在心底里常常叹息。

有一天,崔滨刚刚和任晓华踏进崔家家门,就接到队里的电话,家人尽管担心,但是,对于崔滨单位的纪律还是能够自觉遵守的,大家已经习惯了不问崔滨的去向,崔滨前脚刚走,婆婆第一次开门见山地问任晓华:

“晓华,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呢?”

“我还没想好。”任晓华如实回答。

“你估计多久能想好啊?你妈妈不着急么?”看来婆婆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任晓华只好硬着头皮应对:

“我妈随我。”

婆婆不依不饶地穷追不舍:

“你妈随你,不用问,崔滨也一定随你喽?你们这么匆忙结婚又不张罗要孩子,这都是你的意思么?“

任晓华听出了火药味,她不想不明不白地与婆婆发生冲突,无论如何,任晓华不会轻易被婆婆带进沟里。

这时,公公出来打圆场了:

“你别逼孩子,孩子上一班挺累的了。晓华,去休息吧,不用等崔滨,他不一定几点回呢!”说着向任晓华使个眼色、示意她回自己房里休息。

任晓华真的打心眼里感激公公,让她在崔滨不在身边时也能感受到遮风避雨的慰藉。

中国式家庭很有意思,常常听说恶婆婆、恶岳母,很少听说恶公公、恶岳父,是男人天生就比较容易宽容他人么?

婆婆患有颈椎病,一发作就需要做牵引,为了缓和与婆婆的关系,任晓华主动请缨在家里为婆婆做治疗,婆婆冷冷地回了一句:

“还是想想正事,别把医院搬回家里!”

任晓华还不甘心,她不想放弃能讨好婆婆的任何机会,大家都知道三甲医院的医生号难挂,二级医院号源没那么紧张,因此,任晓华马上询问婆婆要不要第二天帮她在自己工作的医院预约一位骨科的专家号?

婆婆眼睛盯着客厅的地板,眼皮都没抬一下,不耐烦地推辞:

“我都是在三甲医院看病的,”

任晓华想起了苏丽萍说过——她的闺蜜在西大附属医院,马上接过话题说:“我有同事认识三甲医院的医生,要不要……”

还没等她说完,就被婆婆打断:

“你认识的三甲医院医生比我认识的三甲医院大夫高明么?不要在我这里推销什么?我知道该去哪里!也很清楚要找谁!不需要你操心!管好你自己的事!”

一串连珠炮噎得任晓华半天没缓过气来,为了崔滨,她忍了。

其实,她不知道,因为崔滨和任晓华没有通过家长就擅自偷偷结婚这件事,到如今婆婆一直无法释怀,婆婆想着常言道:养儿就是白脸狼,娶了媳妇忘了娘!有个好儿子,不如有个好儿媳啊!

对于婆婆,任晓华借鉴了地道战的基本思路,敌进我退、能躲就躲!

再躲也不能不回崔家,当着崔滨的面,任晓华一进厨房,婆婆就说“不用,不用你!”如果崔滨出现场不在家,任晓华不好意思擎现成的,想帮着婆婆做点家务,婆婆不是嫌她浪费水,就是埋怨她有洁癖,她无奈只好进房间看书,又听到婆婆和公公诉苦:“娶了儿媳妇也没见轻松,还多了个让我伺候的!”

任晓华叹了口气,怪不得人家都说婆婆和儿媳妇是天敌、矛盾根本无法调和,难道真的就没办法处好关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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