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羽理理衣袖,继续往前走,身后是为老不尊朝他背后放暗箭,嘴里喋喋不休破口大骂“小兔崽子”的江源江长老,不过这些木灵箭都被一同来的其他几个长老在半空拦截了,并且被死死拖住,这倒不是因为长老们怕江源暴走杀死江羽,而是知道现在江羽也是同为六星的武者,他上去也只能更加恼羞成怒罢了。
连施放的木灵箭都被拦截,江羽淡然嘿笑,他倒是想看看有冰铠附体,对方能不能如愿以偿的用木灵箭把他秒变筛子。
心中对此人不屑,却也抛之脑后。他来递交族脉会选的契约,以此表明参加这最后一年期限的族脉会选,当务之急当然是直奔江家办事堂。路上的这些虾兵蟹将,只能算是开胃菜。主家倒有几个天才的,十年前他就听过有几个人物,如今时隔多年,应该颇有些敌手的,不过看样子都在闭关修炼。
而且,他还想着要再次参加一下灵力测试。族中的灵力球可以激发灵脉中的灵力,并判断资质强弱。九年前,江羽触摸灵力球,不仅无法感应自己的仙穹,而且灵脉资质还显示为最低阶,是那届家族里族脉会选的,唯一的初阶下品资质,最大的废柴。
不过能够接连进阶到六星大天武者的水准,想必是史上最强初阶下品。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想借助灵力球,再次感应下那个神秘的黑色仙穹。双仙穹,修行速度不只是翻倍,灵脉数目会成长到是别人的两倍,容度也会大大提升。他倒是不介意别人知道这个秘密,还是得靠自己实力说话,一味保守秘密没有族中资源的扶持,性价比不高。再多的秘密,留给死人也是没用的。世上可悲的是人活着,天赋没了;世上最可悲的是人死了,天赋没用完。
天才,就是要成长起来才有意义。成长的不够快,就意味着比别人更可能的陨落。
江羽来到办事堂。这是由一整根巨木改造成的尖顶黄色树屋,是主家四大脉的前辈大能联手打造的产物,千年古木如今愈发蓬勃,下方的根须已经遍布木龙宅地下。
这里,是办事堂,为四大脉中家主江奇的族弟江枫执掌,同时因为江枫是执法长老,这同时也是执法堂,江枫一脉为仅次于主脉的第二脉。
此时一个黑袍的身影,已经在办事堂悄悄等着江羽了。本来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只需要随便哪个手下就可以完成对江羽一脉的族脉会选契约的录入。但他根本不是为这事而来,这已经没有必要。
江羽走进木屋,内部却是比想象中大了两倍,可谓别有洞天,让他心底一叹。宽敞的厅堂并无预想的忙碌办公的弟子,只有一个坐在尽头主座的黑色身影。
长鬓雪白,无冠,用一束黑带束发,下方则是一张没有表情的死人脸,透着森白之气。一双鹰眼如电,冰冷的看着走进来的少年人影。戴着黑色戒指的手轻轻在右膝上敲打着,仿佛在揭示着对少年命运的主宰。
“二叔好。”江羽认出江枫,叫了声。这老家伙掌管刑罚,行事严苛,一般弟子都不高兴见到他。隐约感到对方突然出现在此处的针对之意,他心底叹了口气,怎么一个个都急着投胎一样跟他过不去。江羽还想为江家多塑造点可用之人的,要是因为他的崛起而损失殆尽的话,他表示遗憾。
江羽眼睛骨碌一转,主动请罪。“我错了。我不该打伤江意,不该打伤其他江家弟子。不过,他们打不过我,所以该打,被一个落后九年级的废柴超过还不自知,我身为江家弟子应当尽提醒之责。江羽以为,弟子罪当罚,但不重。”江羽不卑不亢,语气平淡的像喝白开水。他还要委托对方受理自己一脉的族脉会选契约,否则过不了这一坎,就达到十年的期限,家里会被逐出江氏门外,他怎么跟母亲交代。为了母亲,他得暂时低头,但他已决定用最快的速度,把这片屋檐,变成自己的屋檐。
“你伤了江源,你的长辈,他曾是你父亲的师傅,本来也该是你的师傅,如果你九年前不是那么废而留级九年的话。”江枫语气严厉,,他是在宣判,不是在教育后辈。如果对方有自知之明的话,此刻应该跪下,主动请求自己将他废去修为。江枫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心底盘算着:“江动啊江动,你废,儿子如今也要彻底废了,等你再回来时候,你的儿媳妇,也要成为我江枫的女儿了。”
江羽眉头一皱,那江源想必是个负责后辈基础教习的长老,是个自大,没有品德的冥固不化的老头,也许父亲曾经让他不快,但时隔几十年他还不放过身为后辈的自己,已经是罪不可赦。何况这次江羽都是误伤的他,还是在弟子请教长辈的演武场上,有不可避免的损伤本就是双方都无罪的事情。对方修为比他高,不主动护体而受伤他也没办法。
“弟子确实有误伤到林长老,但是是在演武场,弟子也非偷袭,弟子认为无罪。不过,可以向江长老道歉。”江羽实话实说,他肯不合理的道歉,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为了他的一脉,为了江母,还是能伸能曲比较好。
“大胆!”江枫大手一拍,“嗤”的一声,手下的黄龙木雕扶手直接化为齑粉。
大片的粉屑如烟般飘过江羽脸颊,将眼前的狰狞男子身影变得影影绰绰起来。“你殴打同辈,以下犯上,还在这会选的关头,是重罪!罪当废尽灵脉,面壁十年!”江枫脸上狰狞的扭曲,语气无比快意。他已站起身来。
江羽不甘。这是扭曲事实,强行把罪名加在他身上,为的是废了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对方已经是神通一重的武者,七星修为,放在战场就是万人敌。江羽虽然两日内连续突破到六星,达到大天境,但毕竟没有修出神通。
战,只有战。江羽不甘,习惯性的招手,却发弦冰草法相无法开启。这个木头空间内部,可以切断与外界某种联系,屏蔽他对仙穹的感知。就算他提前开启法相,也无法沟通冰国仙穹发挥威力。他的灵力修为,不用说与对方差距极大。没有取胜的可能。可恶!依赖外力果然不行吗,武者,还是靠拳头才实在啊。不甘愤怒一点点转化为力量。
他也不求胜,他只要不被废去修为,就立于不败之地。他年轻,执着,拥有双仙穹天,坚持就是他的胜利。他会尽快超越对方,哪怕江枫有着七星修为。
江羽一咬牙,右手抓上肩头剑柄,感受到手心传来的冰凉的巍峨不动的森意,江羽一声惨笑,决定破釜沉舟!。“给我开!”随着一声大吼,他小腹丹田处破碎般,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爆鸣声。玄门诀,开到最大!气海第二门,金门,强行开启!这种无异于自残式的行为带来巨大的痛苦,让他瞳孔布满血丝。
“嗡!”全身血肉都在同一时刻震颤着,一道微不可察的纤瘦金灵气,从江羽丹田处迸发,沿着特定灵脉走向传递着,到达右肩,右臂,最后是右手,掌与剑之间!迸发出一声金属破空的嗡鸣,悠长不绝。水门驭水,金门驭金!
在江枫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这把尘封千年不可能被拔出的废剑,直接被江羽从剑鞘提出了一尺。
千年的旧物?废弃的神器?没有人能拔出?
是什么不重要,江羽只是听说,这把剑一旦拔出,可以自行杀敌,无休无止。他只会拔,杀人是剑自己的事,至于收,他不会。他第一时间就想到拔剑,因为如果他流露出这个意思的话,江枫会立刻禁锢他的所有行动,他将没有任何机会,然后被打断灵脉,成为彻底的废人。其心可诛!这背后的阴谋,他江羽记下了,势必让之水落石出,至于江枫,必须死。
“匡”的一声长吟,如同白龙出水,背后的古朴长剑自行飞出了剑鞘,青浊的剑柄下,是白光大放的巴掌宽剑刃,赫然比在剑鞘里时粗了一倍。白光如练,空中一个倒贯,剑尖朝下,悬在江羽头顶。
江羽想不到,他释放了蓝翼,居然首当其冲的竟是自己。
他瞬间全身冰冷,这把剑,是冰属性的,比他法相的冰属性,强大几十倍。他直接无法动弹。他已经明白,这是把魔性到连他都无法左右分毫的剑。不过,脑海深处,一颗黑色的仙穹仿佛跃跃欲试般,呼应着这把剑杀戮的气息,将他的心神完全吸引过去。这让江羽莫名惊喜。
阻止江羽感知仙穹的神秘牢笼在蓝翼出鞘的瞬间就被打破了,可他却被剑锁定,这是更加让人森然绝望的封锁,他没有任何念头可以让冰草附体或者出现,冰草已经随着冰国仙穹,连同他的神识一起,被滔天剑意封住,媒介还是他自己,真是讽刺。
蓝翼的锋芒笔直竖立在头顶,剑尖,对准江羽天灵盖的最顶点,剑意压缩如针。没有人可以形容那种感觉,江羽只觉得如果再持续一瞬,他直接会神识崩溃死亡。
但整个过程,甚至在一瞬都不到的时间里已结束。
剑尖笔直下落,在接触江羽头颅后停滞。有一滴血离开了自己,融入蓝翼剑尖。这种感觉很玄妙,就像是滴血认主,他一下与蓝翼有了一点点相通的感知。
蓝翼再次悬空浮起,江羽大汗淋漓的吸着气,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但他控制不了蓝翼,这样的下场或许不会比对方好到哪去。江枫要是被剑杀死了,他就不是废去修为的下场,而是赔命。这点,他无比清楚。
但长虹般的剑影依然落下,好吧!黑色仙穹在欢啸。既然无法停止,那就畅快的斩!手刃恶党,快意恩仇。
瞬息闪动到江枫头顶上空的蓝翼,真的在剑柄两端浮现了两对翅膀般蓝影,那是融合了江羽一滴血后的变化。
江枫早在江羽拔剑的一刻就傻眼了。
“啊啊啊!”江枫怒吼着开启武者神通:“木钟罩!”碧绿的木灵气化作一层透明壁垒,呈一口大钟形,将他罩住,看似轻巧却可抵御神通一重武者的全力一击。
“咔擦”,木钟罩承受不住剑意侵蚀,仅仅坚持一个呼吸后就从顶部开始,瞬间碎掉,化作片片灵气消散于空中。
完了,挡不住。“江奇救我!”江枫只剩下一个声音,就是联系族长,江家家主,江奇。江羽同样不希望惨剧发生,但对方咎由自取,他也无力回天。金门开启,居然让他对此剑平添了些掌控之力,让他惊喜,但同样把他卷入漩涡。
蓝翼,是古大能通灵出的产物。这是把跟江家有着渊源的剑,流传千年之久,唯一的控制方式就是血脉,血脉最契合的一脉作为守剑之人。
这把剑只有在乱世才有用处,已经尘封千年。因为他的作用不是杀人,而是屠仙戮魔。这是国主级的剑。
现在,也许只有九重武者,江奇可以阻止这把剑。